第三十七章 计赚飞天鼠 (1)
这一夜,冉峰的堡寨中堂开盛筵,主人盛意款待佳实,闹酒闹至三更尽,然后请客人至客房安顿,三个俘虏另外安顿,冉峰并未过问俘虏的身份来历。
次日一早,俞五派了一个人赶赴龙泉,召回在龙泉设伏的次子花花六岁。这位打手上路走了不足三里,便被等候在路旁的绛玉生擒活捉.从此失踪。
当夜,五个黑影出现在堡后的绝崖上,悄然放下一条细绳,留节一个人把守,等到四人安全降下堡中,方收了细绳,疾赶堡东北堡壕与山崖交界越守候。这人是尚毓,他带了一把猪刀,一张弓一袋箭,准备接应撤出的人,责任重大。
冉贼认为堡寨后面的三十丈高断崖是天险,不可能有人敢从那儿飞渡;无须派人把守警戒,同时也认为决不会有人胆敢前来骚扰。不幸的是,这晚居然有人大胆侵入了。
入侵的四个人是尚氏,艾文慈,萧绛玉主婢。四个人身上穿着以坚韧的山藤绞以长铁片特制的护腹背心,以防备冉贼的飞刀和暗器,由尚氏领先,潜入腹地如人无人之境。
三更初,冉贼尚未入寝,正与肥胖如猪的命五在客厅叙旧,畅谈今年拓展店务的计策。俞五想利用今晚的机会,拷问周三夫妇迫取口供,无奈主人谈兴正浓。无法抽身。同时,在主人家中迫取口供,那是极不礼貌的事,他不敢公然进行,所以无法籍口脱身。只能心中暗暗焦急。
冉贼瘦小如猴,坐在大环椅内,显得更为瘦小。他左右有四名心腹保护。平时寸步不高左右。这家伙不但人如其号瘦小如鼠,而且生性也如鼠,晚间不想睡,是个不折不扣的夜间动物,已经是三更正,精神反而愈来愈旺盛,谈锋益健。他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掀动着鼠须说:“今天是惊蛰,俞兄往年是春分之前派人入山订货,目下俞兄似乎并未打算返回府城,是不是今年不再派人入山了?”
俞五躺在大环椅内,像一座肉山,说起话来,颊肉不住的颤动。说:“今年天气不太好,但生意不能不做。入山的人去年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兄弟虽然不在家,他们自会安排的。今年初夏,兄弟准备亲自带一笔货到杭州走一趟,杭州兄弟多年没去啦!静极思动,走一趟见识见识也好。冉兄如果有兴,何不结伴同往杭州一游?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玩伴,如何?”
“兄弟这儿的事丢不开,过些日子再说。呵呵!俞兄捉来的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见告?”冉峰终于问上了正题,脸上堆着奸笑。
俞五不愿谈俘虏的事,但主人既然问起,不敢不谈,若无其事地笑道:“两个是贵县的双头蛇周三夫妇,一个是舍下的女逃奴。这次兄弟派人到各地追捕寒舍的两名男女逃奴,在县城捉住了女的。周三居然敢藏匿兄弟的奴婢,欺人大甚,兄弟气不过,所以将他夫妇俩也带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双头蛇乃是县城一霸白额虎的得力弟兄,俞兄将他夫妇带走,白额虎肯是不肯?”
“兄弟这次在县城,住处就安排在白额虎家中,一切还蒙白额虎照排协助呢,兄弟感激不尽了。”
“哦!白颜虎很够朋友哪。”冉峰不屑地说,冷冷一笑又道:“那位仁兄为了钱,连祖宗也可以出卖的,而且贪生怕死,咱们云和县出了这号人物,委实乡里蒙羞。俞兄将事委托给这种人须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兄弟小心就是。”
“俞兄,咱们话说在前面,你利用白额虎不打紧,可不能坑了他鸠占鹊巢哪!敞处有了白额虎这号不长进的小人物,便不会引起注意,如果俞兄取而代之,树大招风,可就影响兄弟的安全了。”冉峰语含警告地说,不啻给了俞五当头一棒。
俞五悚然而惊,正待表明态度,厅外有人传呼道:“堡外来了客人,宇内双仙前来请见大爷了。”
半夜三更有远客求见,委实令人生疑。冉峰吃了一惊,他与双仙毫无交情,彼此从未谋面,闻名而已,半夜来访。岂不透着古怪?宇内双仙名头太大,不接不行,接又不知对方的来意,令他深感为难。正感失措,俞五说:“守内双仙偕同四微山紫虚视观主宏光道长,至云和追查窃盗可能已有了眉目,所以宏光并未跟来。”
“咦!俞兄认识宇内双仙?”冉峰惑然问。
“不认识,昨天兄弟离开云和,途遇宏光道长,所以得知这两位江湖大名鼎鼎的玄门有道全真也在这一带。”
“他们是查贼而来的?”
“听说是去年岁尾,紫虚观失窃不少金银。说来真怪,兄弟去年也丢了大批金珠首饰,冉兄必须小心些,有可怕的江湖高手到了咱们附近了。”
“你也失窃了?”
“是的,价值千金以上的金珠首饰。兄弟认为,紫虚观失窃,作案的是同一个人,双仙恐怕也无奈他何?”
“你知道作案的人?”
俞五打一冷战,犹有余悸地说:“怎么不知道?兄弟认了,惹不起这些凶神恶煞,所以不敢声张。”
“谁?”
“红娘子杨寡妇。”
“什么?你开玩笑?”冉峰吃惊地问。
“兄弟亲见的,怎敢开玩笑?那晚她只来了两个人,杀伤了兄弟不少护院哩。”
“等会儿咱们再长谈,兄弟先去接宇内双仙。如果红娘子真到了此地,兄弟得严加提防,那鬼女人自以为是打过天下的人物,对同道一向不讲江湖规矩,十分讨厌。”冉峰匆匆地说完,带着人外出。
不久,冉峰带了十余名堡中高手肃客入厅。俞五不是江湖人,已先一步回避。
无情剑伤势虽不重,但行走依然不便,可是在主人面前,不得不忍住痛楚硬撑,举步沉缓,神色却显得萎顿。
客套一番后,冉峰忍不住问道:“两位仙长光临舍下,冉某深感荣幸。听说仙长在云和县帮助紫虚观的宏先道长追查窃犯,不知可有眉目了?”
三绝剑怪眼连翻,凌厉地注视着对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冉施主怎知贫道在云和县追查窃犯?消息果然灵通,嘿嘿嘿嘿……”
老道的嘿嘿怪笑充满杀机,冉峰心中懔懔,说:“在下并不知云和县的消息,消息来自府城首富俞五兄。”俞五不是已返回府城了吗?昨天贫道在云和遇上了他。”
“他已经到达舍下,在此等侯次子前来会齐返府城。”
“哦!这又奇了,贫道亲耳听到他告诉宏光道友,说是要赶回府城,为何又到了此地?怪事。”
“他确是到了舍下,目前安顿在客厢。请问仙长是途经敝处呢,抑或是游方龙泉,窃贼可曾查出来了?”
三绝剑脸上无光,冷冷地说:“窃贼已经查出,只是尚未查出身份。
数天前,贫道师兄弟两人途经府城,拜会宏光道友,知悉现中失窃,寒光道友深感棘手。贫道自不能袖手旁观,义不容辞,协助宏光道友南下追查,窃嫌是两名小花子与一个青年人。就在遇见俞施主后片刻,终于追上了窃犯,一言不合,双方动手。两个小花子武艺有限,那位青年人可是一大劲敌。”
“结果如何,金银追回了吗?”
“贫道打伤一名小花子,青年人却遗下大批金珠,掩护两位小花子逃掉了。贫道不甘罢手,循踪北追,想不到他们半途折回,反而逃向龙泉来了。按贫道所获消息他们必定落脚负地。贫道此来,一是希望施主协助追查他们的下落,一是请教施主,他们是不是施主的人,如果是。
希望施主冲贫道筹面,将他们交出,壁还宏光道友的金银,贫道深感感情。”
冉峰吃了一惊,看老道的神色,听老道的口气,分明已认定他是窃犯的主使人了,赶忙分辨道:“不瞒仙长说,在下从未派人在府城附近作案,兔子不吃窝边草,冉某再没出息,也不至于在自己家门附近出乖露丑。仙长所说的小花子和青年人,在下不知下落,清道长宽限三两天.在下即派人彻查。”
三绝剑用目光向无情剑询问,无情剑点点头表示可信。
“好,那就有劳施主了,贫道告辞。”三绝剑离座说。
冉峰心中一定,赶忙站起留客道:“已经半夜了,仙长不在舍下歇息,岂不见外了?舍下客室尚称洁净,务请两位仙长赏面留驾。”
三绝剑装腔作势地略一沉吟,说:“施主盛情可感,那么,打扰施主一宵了”
“在下深感荣幸,请至容厢歇息,请随我来。”冉峰客气地说着,亲领客人送至客厢。
厅左的明窗下,潜伏着的尚氏和艾文慈心中暗暗焦急,堡寨中的人已难对付,多了宇内双仙岂不更是棘手?
“走,找地方会合两位小兄弟商量对策。”艾文慈附耳向尚氏说。
四个人在一座偏僻的墙根下会合,艾文慈将见到俞五和守内双仙的事说了,接着神色凛然地说:“依在下之见,秘密救人势难如愿,必须用计冒险了。”
“壮士有何高见?”尚氏问。
“着双仙的神色,显然怀疑冉贼是主使人,落脚客厅,意在找机会侦察真相。冉贼之所以热诚留客,也是表示自己没有嫌疑。当然,双方都各怀戒心,表面平静,骨子里各有打算。因此,咱们须分开行事。两位小兄弟去吓唬俞五,能擒住他最好,擒不住可以放手伤人,迫他逃离冉戈的家,此事便成功了一半。在下与尚伯母去激怒双仙,并引双仙去见冉贼。这一来,两贼道便会认定是冉贼捣鬼,很可能发生冲突,咱们便可坐山观虎斗检便宜了。”
尚氏深以为然,四人商量一些细节,计议停当,立即分头行事。
客厅是三进偏院,每一进各建了六间客房。第二进的六间客房安顿着俞五的十八个人,及三名俘虏。
俞五返回客房,立即召集打手们计议,商讨日后如何应付冉峰询问俘等虏的事。听冉峰的口气虽对白额虎不满,但却要利用白额虎分散江湖人的注意,显然与自额虎暗有往来,万一白额虎派人前来陈述经过,恐有不便,冉贼万一反目,那就麻烦了。
正计议间,听到前边有人声,俞五心怀鬼脸,立即派人前往察看。
派去的人不久转回,禀明是主人亲送宇内双仙至客厅室安顿。
俞五心中一宽,直待人声静止。方重新召集手下商议。
五名心腹打手先后进房,蓦地虚掩着的房门再开。室中的人尚未完全坐下,俞五面向房门,突然脸色大变,尖叫道:“小花子,拦住他!”
两个小花子背系长剑,身上穿了夹紧身,外穿一件与衣同色的怪背心,狂风似的抢入房中,灯光下,两个小花子的丑脸如同鬼怪幻影。
一名打手十分机警,大喝一声,顺手将灯打翻,室中一黑,伸手不见;五指,接着将俞五抓住向桌下一窜,匿伏不动。
“杀!”另四名打手同声怒吼,四面一分,助壁而立,撤兵刃在手。
两个小花子一扑落空,房中太黑,不敢亮火折子,幽灵似的退至房门,两面一分,藏身在门两侧待机。
空中一静,显出这些打手全是经验丰富的老行家。其他房中,打手们纷纷闻声势家伙抢出。
通至客厅的走道有灯光,可看到奔窜着的人影,五名打手朝这地奔来,要察看主子俞五是否无恙。
两名打手到了房外,见房中黑暗,房门大开,不由一怔,止步叫:“王爷,怎么了?睡了是吗?”
“两个小花子在房中。”内面一名打手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