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鬓角中，却生出了些许白发。
眉眼之间的眼神，亦是憔悴黯淡的，知道她来，看到她来，却无动于衷，兀自饮着酒。
她忘了，这人用的是大女王的心呢，怎会和寻常凡人一样容颜老去。
玉致静静地看着，看着，晌久，面无表情地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灌下，然后，杯子重重地放下去。
封寂听到这一声响，总算是动作有所停顿，抬起头，定睛望住她，戚戚然地笑了，“玉致，你长大许多。”
玉致冷笑，“这口气不大对吧，怎么着我也是比你多上那么六七百年修为的狐妖。”
封寂闻言，点了点头，沉默，然后继续默默不语地喝酒。
他喝着喝着，想起了什么，目光轻飘飘地落进杯中，涩然苦笑，“从前她总是逼我喝酒，我总是不依，我时刻谨记师父的话，一个修|仙人，是不可以有任何杂念的，酒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我怎敢去沾染。”顿了一顿，忽然弯了唇，“可有一回啊，她把我迷昏了，在我不省人事的时候灌了我酒，一觉醒来，嘴中都是酒味，她作无辜状，我亦不敢开口问她。你说，我这人是不是很虚伪。”
玉致面无表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想回答他。
封寂却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仰头，一口气喝下杯中酒。
“玉致，你是来替她报仇的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自嘲。
玉致笑，轻声开口：“你觉得，我会没事去脏自己的手吗？”能报仇的话，她早就报了。大女王留给她唯一的交代便是不能杀他。
那她能如何？呈一时之快？
她玉致不是那么鲁莽冲动之人。
这一次，玉致是直接伸指直指他的心脏，平静道：“我只是来要回属于大女王身上的东西，留你苟且活了这么多年，你该知足了。”
封寂循着她的视线，缓缓慢慢地低下头，手放下杯子，有些微微发抖地按住自己的心脏。
他不是害怕，只是因为那是唯一证明她还存在的证据，她的心，正在自己的心口里跳动呢。
封寂想起过去的那一幕幕，想起自己亲手杀了她血流成河的那一幕幕，想起正是因为那一次的血洗而让自己当上了白痕山掌门人的那一幕幕，原来，他从来就不快乐。
当年，师父刺了自己三剑，让自己跪在大殿前反思，他到底是想要修道成仙，还是和一只狐狸精双宿双飞当一个无用之人甚至遭受世人唾弃之人！
那三天三夜里，被刺的心口疼得快发烂，被刺的双膝流下一片血泊，他整个人越发不省人事，却越发清醒的可怕——如果是个得道成仙的人，如果是个与妖苟且的人，这个中，分得太过清清白白。
也正因为那时年少，那时血气方刚，爱未深入骨髓，自以为的，一切还能力挽狂澜。
然后，第四天师父推开门时，他惨淡而冷漠地告诉师父，他愿意断。
师父把那把刺了他三剑的剑丢在他跟前，面无表情道：“杀了她，为师立你为白痕山新任掌门，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