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魔苦劫 (1)
雪未消,雪又下,飞雪又见飞雪,天空乌云沉沉雪如鹅毛飘飞。
恨天顺利的走出了涯谷,沿途并没有遭到飞天老人与无欲掸师等人的追杀与阻拦,也没有遇上那个舍身相助的仇臣。
独自一人行走在漫漫雪道之上,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脑海一片空白,思绪乱如天空的飞雪,心中却是一片冰冷与彻寒。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能不相信仇臣与无欲禅师等人的话。父母惨死,自己已是一个孤伶无助的浪子,无依无靠无家可归。
仇人三恶己死。飞天盟却仍在追杀自己,欲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恨天漫五目的的向前走着,甚至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又该去做什么,有如荒野中的一缕孤魂,无助,无奈徒有悲与苦。
思绪却如飞疾驰,不受飞雪与寒冷的侵袭,想起那个武功奇高的飞天老人,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悚与仇恨。
他十分明白,如要替死去的父母报仇,凭自己现在的武功修为,只是妄想,贸然行事,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无欲掸师一句语重心长的话。
他甚至可以重回少林,回到那间独居了十年之久的囚室之中。但他心中不甘,宁愿茫然无助的在苦海中沉沦,在风雪中独行,纵是死在飞天盟的追杀之下,也不愿再回少林过那囚徒一般的生活。
十年囚居刻骨铭心,这其间的苦与恨,文岂是常人所能理解。
穿过一段雪林,走过—座雪丘,前面是一片雪色的畦地。远处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泛着清寒的冷。有如一座无涯的地狱。
恨天却木然无情,就似连感觉都己被这寒冷的天气所凝固。只是漫无目的的朝前走,朝茫茫晨雾中走去。
蓦然,晨雾中传来一个急促的冷叱声:
“臭和尚,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你,这一生,我缠你是缠定了,除非你娶我做老婆。”
恨天蓦闻“臭和尚”三个字,灵智一颤,神色微变,暗呼一声:“不好,难道少林和尚还不放过我。”
意念至此,己见一个年约四旬,虬须面,身披袈裟的中年和尚双手捧着一条狗腿如飞而来。逃得极为狼狈与滑稽,口里不停的念道:“乖乖,不得了,老虎追来了,逃命要紧。”
恨天乍见来人不禁浑身暗颤,差点惊呼出口:“狗肉和尚。”
身形一侧闪向一旁,狗肉和尚身形如电,一连两闪,如飞而去。
恨天目送狗肉和尚狼狈而去,不禁松了口气,暗声:“侥幸,如被他得知我闯出了少林,定是麻烦不少。”
意念至此,迈开步子,疾步而行,欲尽快远离少林。
“喂,小子,你看见臭和尚没有。”恨天方走出十来丈,忽见一条身着鹅暖色衣衫的披毛女子疾掠而至,忙闪身仔细打量着她。但见她面容娇好,年约二十五六岁,身段窈窕,似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出在什么地方见过。
朝后一指道:
“他朝少林去了,你快追去。”话音出口,迈步欲行。
“喂,站住!”年青女孩乍见恨天一张脸白如雪,不禁为之一怔,愕然的注视着他,心中有一种莫明的亲切之感。见他迈步欲行,闪身拦住他道:“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一个人从何来。”
恨天乍见美女相阻,心中暗惊,刹往身形冷冷的注视看她道:“我们素不相识,你问这些干什么。”
美女神色一变,秀目一瞪道:
“我喜欢,如你不老实交待,本姑娘绝不放你离开。”
顿了顿道:
“快说,我还要去追臭和尚,不然和尚去了,我要你赔给我。”
语音清脆悦耳,措词却是蛮横之极。
恨天真是哭笑不得,世间哪有如此不讲理的女孩,纠着和尚非嫁不可,却不追去,反要自己赔,是什么道理。
苦笑着摇了摇头,思绪疾转,知道自己不宜暴露身份,茫然道:“我不知道,你还是快去追臭和尚吧,不然给他溜掉啦。”
“你不知道”年青美女做梦也料不到恨天会如此回答自己,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奇的注视着他道:“难道你连自己叫什么名字,姓什么,从何处来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人。”
是人又岂有不知自己姓名之理。恨天神色微微一变,胸中怒火暗涌,见年青女孩古怪的注视着自己并无恶意,摇了摇头道:“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神。”话一出日,迈步而行。
“我知道。”年青美女神色突然古怪一变,惊呼一声,闪身拦住恨天道:“你是从少林寺逃出来的,姓仇,名叫恨天,十年前被无欲老驴捉上了少林关起来,我说的对不对?”
美貌女孩话语连珠,一口气道出了恨天的来历及姓名。恨天乍闻之下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然动容,愕然注视着她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本人名字,我从没有见过你。”
年青女子花容顿变,娇躯颤栗,惊呼一声:“果然是你该死的恨天,你害得我好苦。”话一出口,无力的扑人他的怀里。
恨天做梦也料不到女孩会来这一手“投怀送抱”,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忙伸手扶住她道:“喂,你冷静,我在少林关了十年,几时又害了你。”
年青女子娇躯一颤,拼命的擂打看恨天的胸部道:“死恨天,坏恨天,你奸污了人家,还说没有见过人家,我打死你,打死你。”话一出口,泪水己潜然而下,似含着无限的心酸与惊喜。
“你是绝情姑娘。”年青女子话音甫落,恨天不禁神色倏变,惊呼出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伸手搂住了她的柳腰。
“全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这个大坏蛋。”绝情说着伏在恨天怀里抽泣不已。
“要不是你害了人家,人家怎么会被师父逐出门墙,怎么会沦落至此,你这个大色狼,无情无义,害得人家吃尽千般苦。”
恨天一惊,脸上掠上一片愧疚之色,强抑激荡的情绪,拭着绝情眼角的泪滴苦叹道:“绝情姑娘,对不起,当年我年幼无知,又误食了飞天老怪的****,做下了错事,我这厢向你陪礼。”
“对不起,对不起,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就了事。”绝情凄然的注视着恨天道:“你害得人家未出嫁就成了寡妇。”
话方出口,泪水又潜然而下,一副哀怨欲绝,凄楚可怜的神态。
恨矢浑知一震道:
“事已过去,不能挽回,绝情姑娘又要我怎样说。”
“你是大傻瓜。”绝情玉颜倏的泛红,伏在恨天怀里道:“你不娶人家做妻子,难道要人家做一辈子的寡妇不成。”话一出口,已羞郝不堪。
“妻子!”恨天乍闻二字,浑身一颤道:“绝情姑娘,你冷静点,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吗?少林和尚要捉我,飞天盟要追杀我,你如跟我在一起,一定会有性命之虑,还是快去找狗肉和尚,我也得尽快离开,不然被飞天盟的人发觉,我将难以脱身。”
“你……”绝情花颜倏的泛青,娇躯暴颤,惊惶的注视着恨天道:“你不是男人,不敢承担自己的责任,我杀了你。”话一出口就欲出手。
恨天大惊道:
“姑娘息怒.并非我不敢承担责任,而是我身负血海深仇,又遭人天涯海角的追杀,如带着你,只会让你吃苦。”
绝情缓和了情绪道:
“我不怕。我缠了狗肉和尚十年,目的只是为了救人,现在你己逃出了少林,如有人再敢伤害你,我一剑杀了他。”
“救我?”恨天料不到绝情会说出此话,浑身一震,愕然注视着她道:“当夜你恨不得一剑杀了我,又怎么会救我?”
绝清默默的点了点头,凄然一叹道:
“我被师父逐出门墙:才发觉自己一无所有,孤苦无依。”
顿了顿道:
“很后悔当日没有听‘玩世不恭’的话,带着你走,否则我们相依为命,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常”语音悲凄,令闻者心痛。
恨天不禁心中激情涌动,情不自禁的揽往了绝情的柳腰。
绝情伏在恨天怀里幽然道:
“可惜我当日没有如此做,你被无欲老驴带回了少林,我感到失去你的痛苦与空虚,数次上少林要人,都被拦于山门之外,无奈之余,我心生一计,缠住狗肉和尚,要他放了你,不然就嫁给他,可他功力奇高,每次见我就逃。”
绝情娓娓道来,恨天仿佛看见她孤伶无助的站在少林寺门口找无欲掸师要人,却被两个冷漠的和尚拦在山门之外……她的话音歇了良久始回过神来,喟然一叹道:“情姐,是我害苦了你。”
“天弟……”绝情娇躯一颤,玉臂一舒,勾住恨大的脖子,深情款款的包视着他道:“从今以后,再也不许你离开我。不然我就……”话音未落,玉颜倏的泛上一抹红晕,在漫大飞雪中显得更加的美丽与迷人,散发着一股暖暖的春意。恨天耳闻缠绵情话,不禁心驰神醉,不待绝情说话,低头吻住了她迷人的樱唇。
“你坏,见面就欺负人家。”绝情“嗯咛”一声,羞郝的缠绵着。
二人缠绵徘侧,如痴如醉。似乎忘记了大与地,生与死。更忘记了此时飞雪飘零的天寒地冻。一切都似在无声无息的缠绵中。
仿佛时间都在二人的缠绵中凝滞,良久绝情始回过神来,幽幽怨怨的推开恨天道:“天弟,克制点,我们以后有的是日子,现在得尽快离开这里,此处距嵩山少林不过百余里路,如少林和尚追来,麻烦不少。”
说着用手梳理着有些散乱的秀发。
恨天心中一惊,点了点头道:
“多谢情姐,我倒高兴得忘了凶险。”
“不正经。”绝情涮的飞红,似爱似恨,似幽似怨的注视着恨天道:“快跟我走,以后如敢不听话,我大耳括子打你。”
话音甫落,伸手拉着恨天,疾步朝前而行。
这一切变化,就有如在梦中发生一般,出人意料之外,恨天默默的握着绝情纤细滑腻的手,心中百感交集,思绪如潮,暗叹造化弄人。
绝情昔日那冰冷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脸上洋溢着迷人的笑容,见恨天缄默不语,温柔的问道:“天弟,你这十年在少林是怎么过的?”
一提少林的囚居生活,恨天心中不禁怨愤交集,愤然道:“独自一人在一间石室中关了十年。”
绝情不禁惊得睁大了双眼,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人在一间石室内囚了十年,这其问之苦楚与孤寂,又岂是人所能忍受。如无坚强的意志与顽强的毅力,不被囚得发疯亦会变成白痴。
良久始回过神来幽然叹道:
“料不到我们的命运都如此凄苦。”
恨天默默的点了点头,缄口不言。但觉腹中饥饿之极,浑身酥软乏力,内腑仍有些隐隐作痛,情不自禁的咬牙皱了皱眉头。
心中十分明白,重伤之际逃下少室峰,内创末愈,昨夜连番激战,内力消耗过甚,非短时间难以恢复,却又不好说出口。
绝情见恨天脸色苍白如雪,不禁心痛道:“天弟,你脸上全无半点血色,在少林一定吃了不少苦,少林和尚真是岂有此理。”
恨天一震,骞然想起无欲掸师曾说的一句话,“强练血魔邪功,化己血为气,弄得血亏肾虚。”不禁暗自震惊,摇头道:“苦倒没吃多少,只怕是我练功所至。”
绝情芳心一颤,吃惊的注视着恨天道:
“天弟,原来你在囚室中练功,你练的什么功夫,会有如此反常的迹象。”
“我亦不知道。是三恶以前教我的。”恨天摇了摇头道:“臭和尚说我练的是血魔邪功,我不知道是真也或是假。”
恨天虽然天赋奇高,聪明过人。对世间之事地知之甚少,小时三恶有意使其性情变坏,功夫各传一部分,从不解说,以及传他一些害人技俩,不知不觉中将血魔牙功练至七成,尚不知其间利害。绝情甫闻“血魔邪功”四字不禁惊然动容,差点惊呼出口,“天啦,有这等事。”见他一片茫然,强作镇定道:“天弟,难道少林和尚每天给你人血饮,否则又岂能练成血魔邪功,要练血魔邪功必须饮人血。”
恨天摇头道:
“每天都是馒头与清水,又岂会饮人血。”
绝情不解道:“既是如此,你又岂能练成血魔邪功。”
恨天苦笑道:
“化体内之血为气,导气归元,日益渐进,弄成今日之相。”
“你……”恨天此言一出,绝情明白了不少,震惊道:“天弟,原来你己血亏肾虚,你是否有一种浑身乏力,心情烦燥之感。”
恨天一惊,点头道:
“情姐,你怎么知道,以前我在那间石室中坐着心如死水,但半年前我却突感到心情莫名的烦燥,体内有一股无名之火的一般,再也坐不往,于是前天晚上我强闯而出。”
“不好。”绝情动容道:
“天弟,你已血亏过甚,虚火上升,濒临死亡的边缘,你不可再施邪功,否则将血竭肾枯而死。”
绝情此言一出,恨天不禁心惊神颤,惊然动容,良久始强作镇定道:“情姐,真有如此厉害吗?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绝情哀然的点头道:
“天弟,别灰心,我们慢慢想法医治。”
恨天缄默不语,心中一片哀然,默默的跟着绝情向前而行。
不知不觉问晌午己过,二人终于走到一个人烟稀少古镇上。但见住户多数关门闭窗,门前并无一个人影。积雪益尺的街道上显得十分冷清,厚厚的雪上留着几行浅浅的足印,并没有行人。
从足印看出,曾行走的人必是江湖中武林人士,轻功有一定火候,否则从尺余厚的碎发上走过,不仅留下两分多深的足迹,而仅足迹深浅一致,力度把握得十分准确,不轻亦不重。
绝情乍见之下不禁花容微微一变,低声道:“天弟,我们在这镇上找家客栈住下,极有可能追赶你的人己到前面去了。”
恨天腹中早已饥饿,浑身酥软乏力,难以支持。心中更是怒恨悲苦交加,点了点头,缄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