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后面十余步闪电狂客五男女,双手捣耳阵脚大乱。啸声的威力似雷霆,极像佛门的狮子吼,或玄门的伏魔神音。
儒家长啸技巧中的外激和大沉,也具有同样的威力。不论任何声音绝技,威力大小皆决定于内功修为深浅!
内功修为仅及三两成火候,喊破喉咙也没有人理会,最多只能把胆小的人吓一跳而已。
陈老人所发的魔音,汇合七煞夫人所发的咒语,与法器所发的异呜,仅能抵消一部份啸声的威力,形成小范围的抗拒保护网。
闪电狂客五男女,刚好位于保护网外,只能凭本身的功力,全力保护自己减少伤害,自顾不暇,完全失去上前策应的能力。刹那间情势剧变,变化万千高潮连绵不绝。
倒下的入云龙神智已清,危急中激发出生命的潜能,居然能在瞬间爆发出真力,奋身急滚,剑全力向扑来的怪异形体猛挥,嗤一声拂破了陈老人的袍袂,锋尖掠过小腿外侧,无法造成伤害,但也把陈老人吓了一跳。
一声怪叫,陈老人庞大的形影飞跃、急旋、逸走,像逸虹般向西面流泻。是一道剑虹射到的前一刹那逸走的,左肋下挟着挥身软绵绵的夏侯兰芳。
射到的剑虹,找上了扬刀待发的七煞夫人。绣鸾刀作龙吟,封住了剑虹,行电光石火似的接触,一声暴震,劲气激扬,人影乍分。七煞夫人斜震出丈外,马步一乱。
一名凌云庄的中年人,刚吃力地爬起,刚俯身拾剑,刚抓住剑靶,旋身抢上风的七煞夫人恰好旋到,刀光似奔电,贯入中年人的左肋,入体近尺。
刀还没拔出,江右龙女从斜刺里冲到,剑光斜掠,削向七煞夫人的左颈侧,下重手要削断颈额。
她是我的!急叫声及时传到。剑竟然能及时上升半尺,削飞了七煞夫人的风帽和发髻。
发叫声的人是罗华欣,尺八匕首竟然把七煞夫人震飞出丈外,可知她短剑上的劲道,比刀强劲一倍以上,双方的内外功修为,相差了一段距离。
不等扑来的罗华欣近身,脸无人色的七煞夫人一声厉叫,人向下疾挫疾升,一跃三丈余,像是幻化一道轻烟,如飞而遁。
真不妙,遁走的方向,是从闪电狂客五男女的侧方掠过的,很可能有意会合爪牙一起逃走。
罗华欣到了,信手一剑斜挥,把挡在道路上的侍女彭小兰,削掉了右臂,锋尖也划开了右肋。铮铮两声剑呜,闪电狂客连攻两剑,招式果然狂野如闪电,发疯似的挡住罗华欣。
因为罗华欣的前面,有脚下还没站稳的彩云仙子。七煞夫人抓住机会,向西冉冉而去。
她的侍女兼门徒小兰,已用不着她操心了。被封住两剑的罗华欣,眼看被七煞夫人趁机遁走,知道追不上了,一股无名火改投在闪电狂客身上,左手一伸,穿云指遥点震出丈外,身形未稳的闪电狂客。
闪电狂客扫剑的手,已感到酸麻脱力,怎敢再逞强?扭身便倒,啸风而过的指劲,把他的左耳轮穿了一个三分圆径的血孔。
如果闪避慢了一刹那,脑袋可能被指力贯穿。千紧万紧,自己的性命要紧,贴地飞窜而起,遁走的身法速度,打破往昔的最高记录。
老儒生丘夫子,是唯一冷静的人,他迎住冲来的江右龙女,采用游斗引诱江右龙女追逐,轻易地脱出斗场,出了安全距离,便像脱网的鱼落荒飞遁。
江右龙女的武功并不比他高多少,不可能把他缠住。逃脱的瞬间,他看到最后的一名爪牙,在罗华欣的匕首下崩溃。
他已无能为力,全力脱身。共留下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是凌云庄的人。夏侯兰芳失了踪,被陈老人带走了。
假使啸声传来晚一刹那,梁宏三人晚来一刹那,凌云庄的五个人,很可能全军覆没。
不是可能,而是必定。事实上,当时夏侯兰芳和入云龙两位主将,已经束手待毙了。
梁宏没参予搏斗,他用神音震醒凌云庄的人,压制魔音,已经耗去不少真力。
扑出抢救时,两女不许他超前,他也不愿耗尽精力争先,所以跟在后面,晚来了一步,扶住倒下的凌云庄中年人,死马当作活马医,熟练地替中年人撕衣塞住左肋的创,把金创药堵塞在创内。
但他黯然叹息,无能为力。七煞夫人的绣鸾刀是狭锋刀,锋尖贯入心房下方,贯穿了横隔膜,气血出了混合通道,胸腔腹腔大量充血,九转仙丹也救不了命。
江右龙女站在彭小兰的尸体旁,俯身伸手抹合小兰睁大的眼睑,黯然叹息。我曾经和她共过患难,真不希望她死。
她向走近的罗华欣说:我在江湖遨游,管闲事的意愿并不高,毕竟我是女人,立志为世间主持正义是男人的事。
男人天生好斗,他们的志向远大令人莫测高深,而我的愿望却小得很。她是我途经镇江,第一个发生冲突的人,起因是我一时兴起多管闲事,所以我一直不想和她姐妹俩计较。
我不知道混元教到底给了她多少值得用性命交换的好处,只觉得她实在不该死。人生有许多无奈,身不由己便是其中之一。
罗华欣挽着她向不远处的人丛走,她甚么都得不到,混元教所给的好处,只能给她的主子七煞夫人,她只能毫无选择地去执行主子所交付的任务;绑架梁宏兄便是她第一件任务。
不要感慨万端了,总之,她是注定要死的,与该不该死无关。
混元教的兴衰存亡,她根本无权过问,唯一可做的事,是随时准备杀人或被杀。感慨也无补于事呀!
江右龙女再次失声叹息。中年人已经停止呼吸,梁宏只好放弃裹伤的意思。
尽人事,听天命。他站起用腰巾拭抹手上的血迹,摇摇头:我的金创药失效,无力回天。
瞥了一旁的入云龙一眼,他转身离去。两位姑娘在不远处等他,不想过来与凌云庄的人打交道。梁老……弟……入云龙元气仍末恢复,情绪不安说话结结巴巴。
我们无意管你们双方的闲事,只不过恰好在这里歇息,碰上了理该现身,以免被人误会是埋伏的爪牙。
梁宏扭头打断入云龙的话,脸上神情冷淡:江右龙女两位姑娘之所以介入动剑,原因是混元教再三向我们袭击、埋伏、胁迫,我们有权反击回报,无意替诸位挡祸消灾。
回程可能碰上他们另一些爪牙,从南面的农舍小径南行,里外便是漕河,可以雇船直驶府城,可保安全。我们出城找你……
不要再找我,好吗?他冷笑:你们难道没有一个有见识的人撑大旗?不要再蠢了,我如果是扬州血案的凶手之一,会在这里等你们挥刀舞剑?天下大得很呢!
在任何一处角落生活,一百年你们也休想找得到我。算我怕你们好了,请不要死缠不休,在我身上浪费光阴,那会耽误你们追凶的重要大事,时间拖得愈久,证据就愈难追索,对你们愈不利。
在下不是不知感恩……他已经快步离去,偕两女向西奔赴府城。这里已是南乡,漕河是向西北流的。
小径不时与漕河会合,在几座小小村落间左弯右折,可以达虎踞门外,是东乡南乡交界村落民众,往返府城的乡村小径。如果乘小船走漕河,可省一半时间,而且不会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