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阿启的男子失望地看了春桃一眼,也就慢慢转身走了。春桃左右看了一眼,也急匆匆往回走。
莺歌和燕舞悄悄跟在春桃的身后,等到转弯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堵住了她。她们可算是找着了机会,可以借机诈春桃一笔银子。
春桃为了不让她们将这件事说出去,之得将自己身上的散碎银子和一个银镯子都给了她们。可这么点东西,当然满足不了她们。回到伯府之后,她们又找了春桃两次,从春桃那里得到了好些漂亮的首饰。
莺歌和燕舞的胃口越来越大,然而她们没料到的是,今天晚上四爷却突然将她们送给了燕南王世子。莺歌想着,去到燕南王世子那里,肯定还需要银钱打点,不如最后再诈春桃一笔,好留着给自己花用。于是,莺歌回到西跨院之后,就去见了春桃。
因此,莺歌这天晚上去找春桃,并不是因为姐妹情深,向她道别的,而是为了捞最后一笔封口费。她想着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见到春桃了,因此她毫不客气地要求春桃将她头上戴着的那支镶珍珠金簪子拿给她。
那支簪子是太太赏的,也是春桃最喜欢的一个钗子,起码值个几十两的银子。春桃舍不得这支簪子,也怕太太发现了之后怪罪,因此一直苦苦哀求着莺歌,想用其它东西代替。
莺歌到最后很不耐烦,她只想要这支簪子,别的都不要。春桃都有了孩子了,以后什么好东西没有?还跟自己计较这点东西,真是太可恨了。她干脆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夺春桃头上的簪子。
春桃当然不肯,抱着头连连躲避,谁知道却被桌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莺歌见势不妙,顾不得要那簪子,就急匆匆地就跑了。她也没想到春桃这一摔倒,竟然身下就见了红。
莺歌说到这里,连连磕头道:“四爷饶命,奴婢并不是有意的,是春桃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的。”
秦烨站了半天,才狠狠一脚将莺歌踢翻在地,满腔怒气却似乎并未发泄出来。他想难怪刚才春桃不肯说,连莺歌一开始也有恃无恐,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在这里头。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这几个通房丫头怎么办了!
秦烨瞪着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的莺歌,恨不得一脚就结果了她。可这人他已经是送给了燕南王世子的了,现在再来处罚,实在是伤了世子的面子。但是,如果莺歌将这件事说出去,那伤的就是他的面子了。
他的通房丫头在外头私会年轻男子,这说出去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不管那丫头有没有做出什么丑事,他这头上都已经是绿云盖顶了!想到这里,他简直怒不可遏,真想进到屋子将春桃掐死!
这些丫头们,平日里看着一个个温顺之极,暗地里却是丑态百出,做出各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真是可恨之极!
秦烨沉吟半晌,冷冷朝莺歌道:“站起来!”
莺歌站起来,抖抖索索地不敢看秦烨。
秦烨靠近她,捏住她的下巴沉声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不过,如果你们以后敢透漏这件事的任何一点风声的话……”
莺歌将头摇得似拨浪鼓一样:“不,不,绝不会的。请四爷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秦烨放开她,冷哼一声:“滚吧!”
莺歌慌不迭地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这边莺歌刚走,那边小厮带着大夫进来了。秦烨面沉如水,挥挥手说道:“去看看吧。”
老大夫诊视了一番出来,捋着胡须说道:“四爷,不幸中的万幸,虽然落了红,可是孩子还在,我开个方子,好好调养,应该能保得住。”
秦烨深深吸了口气,断然道:“不,你开个方子,将她这胎落了吧!”
老大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结巴道:“四爷,这……这……”
徐大家的也在旁边也是急得不行:“四爷,这……这不好吧?太太那边……”
秦烨冷冷看她一眼:“太太那边,你知道该怎么说话。这孩子,绝对不能留!”
老大夫看看一脸冰霜的秦烨,又看看似乎十分淡然的寄薇,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四爷都不想要这个孩子,那还请他来看什么呢?
厢房里的春桃这时候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跪倒在了秦烨面前,哭泣着哀求道:“四爷,四爷,您不能这样啊,这是您的孩子啊!看在我伺候您这么一段时间的份上,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秦烨别转脸,不去看春桃,依然声如寒冰:“这孩子不能要。”
春桃哀哀哭倒在地:“四爷……四爷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四爷……”
秦烨只是不理,任由春桃在那哭泣。春桃见势不妙,猛地站起来往外跑:“不行,我要去求太太……”
秦烨皱了皱眉头,说道:“拉住她。”
话刚出口,杜妈妈就堵住了春桃。她早就在旁边看得是十分的解气,春桃这是自作自受,打掉孩子那绝对是理所当然的。四爷是不可能容忍一个很可能来历不明的孩子的。
其实,在杜妈妈看来,通房可以有,可是这庶长子是万万不能有的。有了庶长子,就乱了家风,以后四房在伯府就抬不起头来了,四奶奶更是十分的没面子。因此她早就防着春桃去向太太搬救兵呢!
老大夫看着这一团乱麻麻的,皱了皱眉头,肃容说道:“四爷,医者父母心,我帮忙救治病人可以,但是这落胎的事情,四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烨冷冷看了老大夫一眼,也不多话,挥挥手道:“冬生,送客!”
春桃被杜妈妈拉住了,依然哭闹不休,秦烨不耐烦地说道:“吵死了,把她绑起来,堵住她的嘴!”
杜妈妈带着几个小丫头将春桃拉回了厢房,将她绑在了床上,然后回来请示道:“四爷,春桃,该如何处置?”
秦烨盯住杜妈妈,沉声说道:“灌红花也好,巴豆也好,反正让她落了胎,然后把她送走吧!”
杜妈妈躬身应是,转头去准备了。
秦烨默默看了一眼厢房,就有点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虽然下定了决心不要那个孩子了,但他心中实在是百味陈杂。这么些年,加上寄薇失去的那个孩子,他已经先后没有了四个孩子了。
也许是天意如此吧!秦烨想到这里,微微地停下脚步,转头去看寄薇。寄薇的脸上无悲无喜,一直默默地跟在他的后头。
秦烨等到寄薇走到自己身旁,伸出手去,又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他握得那样的紧,都有点将寄薇的手捏疼了。
寄薇安抚地拿空出来的大拇指在秦烨的手背上抚了抚,也没多说什么,就这样默默地跟着他回了落霞院的正房。
秦烨一直到床上了也还是沉默着,只是在寄薇睡到他身边的时候抱紧了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喊道:“阿蕊。”
寄薇以为秦烨有话跟她说,疑惑道:“嗯?”
然而秦烨并没有再开口,他的呼吸沉重地喷在她颈侧,一直到她都睡着了,也还是保持着那一个姿势。
第二天早上寄薇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秦烨在看着她,那乌黑的眼珠子就在眼前,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秦烨似乎心情好转了,在寄薇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阿蕊,早安。”
“呃,早安。”寄薇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顺口答了一句。
秦烨转身下了床,说道:“快点起来吧,今天事情还多呢!”
寄薇连忙爬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和秦烨一道去了秋棠院正房给太太请安。
寄薇和秦烨进了正房的门,就看到徐大家的正跪在太太跟前,被祝妈妈掌嘴。想来她是藏不住事,怕担责任,一早就来向太太禀报了。不过,这件事本身就是她的疏忽,她没有看严春桃,这才惹出这些事情来,她是难逃罪责的。
太太一脸严霜,看到他们进来,理也没理,只端坐在榻上喝茶。
秦烨和寄薇行了礼,就站在一旁,静等祝妈妈施刑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