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孑然之行 (4)
没过多长时间,邺昊就同马走出了古镇,古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奇怪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奇怪的少年居然饮酒,而且是大口大口的往口中灌,他们知道他是谁——三谜罗汉的女婿;又不知他是谁——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全都不知道!
而这些已经足够了,他们以为邺昊会在小镇上住下来,但他们却看到了邺昊骑马走到了小镇的尽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唱着小调,依旧灌着酒,依旧信马由缰;而坐下的马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一人一骑走出了小镇。
邺昊越往前走,前面的竹林越来越宽,小道弯得越来越细,越来越难行,而且两旁的竹林倾斜而下,挡住了小道上面的天空。小道上铺满了竹叶,厚厚的一层,马蹄声再没有那样轻跪了,甚至微小的声音也很难听见。邺昊仔细的听,只听得悉悉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不由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还能住人么?”
说着已经穿过了一片竹林,小路也到了它的尽头了。
前面是个山脊,倒是没有竹林,因为那是一群乱石,白森森的乱石如同一颗颗骷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而时时一阵山风吹来,“嗖嗖”直响,仿佛山魈正张大着嘴急速的吞吐着空气,邺昊下了马。牵着马蹑手蹑足的踩过乱石冈。看到前面是一巨大的山岙,脚下的一片是竹林,而山岙的另一半是密密的树林。
邺昊不由叫道:“天地造化,确实非人所思!”暗想大概离猕谷不远了吧!不由放开喉咙,向远处山郁的丛山深谷学着猕猴的叫声大叫了起来。
立时声音一浪传一浪,很快就传到了远处,良久,从远处一密密树林的山洞间悠悠传来猕猴的叫声,开始一只,后来竟然有无数只,热闹还在远处。
邺昊看着茫茫的丛林,夹杂着一小团一小团的竹林,十分明显,不由叫道:“猕谷定是在那边,这里没有路,如何才能到达那里呢?这可是伤透了脑筋!”
邺昊正为此事烦恼,忽听得下面有一粗矿的男子声音,正在五音不全的哼着江南情渔小调,邺昊顿时心里惊喜万分,向山下叫道:“喂,山下有人吗?能上来见面吗?”
谁知山下那人叫道:“喂,山上那人,好没礼貌,你不能下来么?”
邺昊一想倒也是,自己应该下去才对,于是牵上马小心翼翼的下了山,进入了山谷,山谷中的天色暗多了,何况此时已到了夕阳西坠,黑夜上浸之时。
邺昊暗忖要尽快找到歇脚的地方,否则,今夜只有在这深山里留宿,留宿倒没关系,最好没有老虎、大蟒蛇。一想起大蟒邺昊就浑身起疙瘩。邺昊到了山谷中,山谷中却没有人,邺昊又叫道:“喂,你在哪里?为什么看不见你!”
那人的声音却又在对面的山脊上传来:“喂,小伙子,你到这深山干什么,难道深山也有好玩的吗?幸好遇到老夫,只要跟着老夫走,你就会走出去了!”
邺昊暗惊此人好快的身法,自己没多长时间到了山谷,他却已上了山脊了。
邺昊叫道:“你能不能慢点,与在下同路,若你先走,在下就找不到路了!”
那人哈哈大笑道:“眼中有路,脚下就有路。心中有路,眼中就有路,说明你心没有路。小伙子,看来你不适宜到猕谷中去碰运气了!”
说完只听山脊上的人长啸一声,白影一闪,几起几落,已消逝在丛林赛分之间了。
邺昊心中一惊,暗忖这人是三谜罗汉,但很快又否定了,三谜罗汉会称呼他“小朋友”的,而不是“小伙子”,而且三谜说话与此人语气不同,虽然说不出来,但邺昊隐隐觉得他不是三谜罗汉,难道猕谷中不只三谜一人,而是有许多人,这才合理,因为半醉公公叫三谜罗汉主人;想必原就是三谜罗汉仆人。
那么三谜隐居猕谷后,绝不可能三必恭亲,定是有仆人,否则怎与蓬莱阁主相对称呢,邺昊想到这里,深深的为刚才没有紧跟那人而惋惜起来。
若那人真的想带邺昊去猕谷,不用说他是不会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定会与邺昊一道,现在却是另一种结果,想必那人是被奇高猕猴之声引到这里来的,邺昊颓丧不已,但很快又鼓起了勇气,向刚才那人停身之处飞掠了过去。
邺昊飞身前掠,马在后面扬开四蹄,紧紧的跟在邺昊的后面,仿佛他们已成了患难与共的朋友一段,但他们却只相识仅仅半天时间,大概这就叫有缘不论时间的多少,而在是否拥有过。他们就拥有过患难,如今,他们又在茫茫的树林里狂奔,邺昊上了山脊,遥视四方,这时暮色唱晚霞,崇山泼墨一般的从苍郁走向深幽昏黑。
这时的猕谷又在何方呢?邺昊辩出刚才猕猴叫声传来之处,就在不远处。邺昊又走到半醉说的猕谷出口是在海边。中间有条大河,大河缘谷流入大海,于是邺昊仔细的查看向东走向的山脊,山谷中有大河,谷必很大。
部吴抬眼四望,终于发现在错综的山脉之间,一条向东走向的山脉,而刚才猕猴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只要抵达那座山脉,就能发现猕谷了。
心中有路,眼中必有路;眼中有路,脚下必有路,邺昊看到茫茫峻岭丛林茂竹的山脊和山谷。头就要发痛,只因有着不知从何处下脚的尴尬心态。
但邺昊一想到那人说的话,立时毫不犹豫的踏出了一步,踏出了一步,就会有第二步,心中就有了路,脚下也就有了路。暗想那人说的话还亦有用呢!是不是他来故意提醒我的呢!
邺昊立时展开绝妙轻功,奇妙步法和身法,很快就通过了几处密林和几处茂竹林,将站立的山脊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坐骑在后面亦狂奔追来,不时尖啸两声,似乎也满是踌躇之志。不消多久,一人一骑到了即定目标。
邺昊站在山脊上,终于舒了一口气,不由赞道:“好大的山谷,真乃世外桃源,洞天福地!”
这条山谷确实与其他山谷不同,它并不杂乱无章,无头无尾。而是一直向东,即使偶尔转过弯,又会回到向东的方向,谷中的树林错综中暗含有秩序,而且各种树、草、竹林交相映衬,相得宜彰。
部吴站位之处恰好可看到这条山谷最神奇的地方,只因谷中大河在此突然拐了个急湾,将山谷荡开了一个疏缓,广阔的腹地山岙,大河也变宽了许多,绿油油的河仿佛变成了顿阔的泊湖,而山谷到了东边,又急然收缩成狭窄仅流过河水的峡谷,似乎一扇形缝的大门。水泊在这广阔的地方,而河两岸的河滩亦十分的宽阔。
邺昊猜想三谜罗汉只怕就住在山下深猢之侧,河水之滨,否则就是不懂享受自然之福了,于是向山谷中长啸了一声,学着猕猴尖叫了一声。
未过多久,山谷中此起彼伏的传出猕猴之音,果然是猕谷,山谷立时被猕音打破了静寂。热闹非凡。山谷中隐隐掠起两条人影,快疾无比,向山头而来。
邺昊得意笑道:“有本少爷在此捣乱,不怕你们不理本少爷,只要不停的学猕叫,不怕没有响应的!”
那两条人影来势如潮,很快就掠到了山头,从其轻功身手看,这些人均是江湖中超一流高手。想不到他们居然默默无闻的隐居于此,确实不可思议!那两个白衣人掠到邺昊面前。
脸上显然不友好!
邺昊未等二人出声,就装着气愤嚷道:“喂,三谜罗汉老爷子呢,他怎么不出来见小女婿!”
两位白衣人面无表情,邺昊以为通报以后,两人态度定会改观,三谜的女婿这些仆人如何得罪的起。
谁知两位白衣人根本就不卖邺昊的帐,其中年纪稍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白衣人冷冷道:“金龙公子不用解释瞎骗了,主人已经吩咐下来,其他人可进猕谷,就是金龙公子不能进山谷!”
说完如钉子一般定在峭壁边缘上,眼睛如冲一般死死的锁住邺昊,防止他滑头。
邺昊立时知道三谜已回过一趟猕谷了,这里离杭州并不远。以三谜那样轻功高绝的人,一日之内可有几趟往返,来去自如,邺昊不由忿然嚷道:“为什么不能让本少爷进猕谷,这不是故意为难本少爷吗?”
那白衣人冷冷道:“想必公子也知道主人为何要如此对待公子,主人也是迫不得已,还请金龙公子为主人着想一下!”
邺昊立时想起那日三谜罗汉的话,除非蓬莱阁主答应他与女儿相聚,否则他绝不会用金罗汉来帮助邺昊的。但这件事螂吴无论如何也难以启口,不仅为难了卜铃,而且为难了蓬莱阁主,而且蓬莱阁主也绝不会答应的,三谜罗汉真是混帐,居然将两件事混合在一起,自己做了亏心事,不好好反省,居然用这种卑鄙手段!
邺昊气在心里,但表现上还是装得和和气气的,毕竟现在是自己求别人,而不是三谜罗汉在求他。
邺昊笑呵呵向两位白衣人道:“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倒不用我费口舌了,那我们应是自己人,或说是一家人了,两位如何称呼呢?”
两位白衣人知道眼前的金龙公子就是少阁主的准老公,怎么想也无法将邺昊置于敌人角度,虽然三谜三令五申,那又有何用,若邺昊要硬闯,难道将他致残废?两位白衣人知道这是两边受气的苦差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两边做好好先生,作骑墙之士才可自保!澳悄昙痛蟮陌滓氯讼蜈坏溃骸拔颐橇饺嗽侵魅俗笥彝樱ご蠛螅魅宋颐敲罄珊陀依桑捎谥魅诵毡澹饰颐橇饺司徒斜遄罄珊捅逵依桑 ?
邺昊笑呵呵道:“那我应该叫左右郎叔叔罗!”
卞左即依旧冷冷道:“主人的吩咐,从来不会更改,我们也一定执行,金龙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亲热,还是留待以后再叫吧!”
邺昊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们少阁主姓卜,而你们主人姓卞呢?
难道阁主姓卜!
卞右郎道:“不错,主人以前是孤儿,无姓无名,方才根据主母卜姓再加反卜字而成卞字,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希望主人和家主母合好如初,快快乐乐的生活!”
邺昊这才恍然大悟,三谜罗汉为什么要说谈,因为他自己就是谜,无名无姓,更不知道父母,自己的姓又是根据蓬莱阁主的姓而来的,可见他内心极强自我保护意识!也许他与蓬莱阁主分手也是因为在他的身世和他的姓氏问题上与蓬莱阁主发生了争吵,或者相互严重的伤害,方才一个在岛上,一个在谷中,联系他们的只有一个美丽的女儿。
最后邺昊向左右郎道:“你们又不让我进谷,现在又不能回头,总得给我一个栖身之处才行!是不是,否则也就说不过去!”
卞左郎和卞右郎相互望了望,方才向邺昊道:“你沿着山脊走,在山峰上,有座凉亭,亭四周是用细竹相嵌成的墙,主人常在那里避暑乘凉,现在天气转凉,主人一般不会去哪里,你可在那里栖身,若是被主人发现,你最好说是自己发现的,否则我们两人又会被主人责难一番,我们也只能帮到此处,至于以后的事,就看主人如何安排和金龙公子的造化了。
最后还要告诉公子的就是最好不要私自闯入猕谷,否则谁也帮不了公子的忙了!”
左右二郎向邺昊交待后就下山去了,如两团白絮冉冉而下,邺昊也不由看得暗暗乍舌,这时天夜暗了下来,邺昊确实不敢向猕谷里直闯,因为猕谷内到底有些什么,他一点也不知晓。邺昊只有望谷兴叹,最后瞄了一眼茫茫的黑山脊,果然前面山峰上隐隐有一座凉亭,是一座改造过的凉亭,这座凉亭四周用细竹围了起来的。邺昊牵起马,向山上前去,很快就到了山峰上。这座山峰并不陡峭,而且看上去有点秀气,体现了唐时的丰腴美了。邺昊放开马,站在山峰上,山峰虽不高,但四周山峰比之还低,居然也有一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斜的奇怪的感觉呢!
邺昊再折身踏石阶而上,到了凉亭的翘檐檐下,轻轻去推竹扉,竹扉用竹鞘插上的,邺昊拔下竹鞘,这下推开凉亭竹屋。环视了一下屋内,屋内洁雅无比,井然有序,一张竹榻横卧其间,而竹榻上方一点点,有一长排窗。
邺昊走了过去,把长排窗支撑了起来,立时屋内变大了许多,昏暗的夜色下,屋中之物依稀可见。
邺昊终于跃到细软的竹榻上,竹榻立时“吱呀”直响,微微弹动着,邺昊不由舒服的呻吟起来,原来在舒服的躺下后,才发现身上的痛。身上的伤痕不知不觉的失去了痛,但只要一触动,立时会剧痛起来,而邺昊此时很快就忘记了痛,躺在榻上,疲劳很快袭了过来,竟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