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杀戮
以源的心脏仿佛要停止跳动一般凝住了。
他抬眼看了看左臣昊，那个人的震惊溢于言表。
这样深的羁绊感，让以源没有办法移开窥视，为什么刚刚还空白读不到一丝信息的左臣昊，这一刻他的心中却充满着比海还深的仇恨、痛苦和悔恨……那感觉汹涌澎湃，让窥视着他内心的以源都害怕到颤抖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以源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强烈的感情，不由被震惊了。
那少女抬起头来，目光毫无焦距，静静地对着左臣昊的方向，面无表情，平静似波澜不惊的水面。
以源还想要窥视更多，左臣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避开了他的读心术，以源的心境也因此平静了下来。他轻拍着自己的胸口，微微地喘息，回味着刚刚那一瞬间奇异的感觉，紧盯着场中的少女。疑惑顿生。
少女趴在地上，对着两边雷鸣山响的欢呼喝彩充耳不闻，她的眼睛明显有问题，只凭感觉向左臣昊所在的位置爬行。左臣昊手里持着滴血的长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如同风化了几千年的雕塑。
旁观的恶灵们扔上去一把银质的短匕，作为女孩的武器。
这摆明着是献祭嘛。其实谁都明白没有人能打败北冥王，强者与其自己送命，不如挑选好饵食呈上角斗场，作为代替自己的选手。只是这些家伙做的也太明显了吧。
女孩摸索着银匕首发出声响的方向，向左臣昊爬去，她的双脚似乎也没有办法站立，她的手离左臣昊的脚尖不过一公分的距离了。令人惊奇的是刚刚还在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北冥王竟然像是看到毒蛇游过来了似的，猛地向后倒退了一步。
这次，连远观的亚历山大都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少女很快找到了匕首，攥在手心，如同抱着自己的救命符，她拔出匕首，虽然双目无光却紧凝双眉，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冷警戒的气息，那气场如此强大无形，竟在一瞬间让喧闹不已的角斗场静了下来。
短暂的寂静后，场中突然有人大笑起来，这嘲讽味道一传开来，所有人都哄堂大笑，甚至有人拾起石块朝场中央的女孩丢去，没有人注意到，此刻他们的王还呆立在场中央，内心经历着此生最激烈的挣扎和撼动。
左臣昊举起剑，指向女孩的头顶，缓慢得仿佛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
恶灵们以为自己的王在享受杀人的过程，无不惊奇兴奋地等待着他挥剑的那一刻。
“你知道吗？”亚历山大突然开口，平静地说：“一登角斗场，只有吞噬和被吞噬……死的人魂飞魄散，永远也回不来了。”
以源疑惑地盯着他，却什么也没问。
场中央，左臣昊举剑的手凝在空中，依旧没有行动。
人们疑惑起来，互相对视，不明白为什么王要等那么久。
“江水柔……”北冥王突然用呢喃一样轻柔的声音问：“你后悔过吗？”
女孩猛然抬起头，惊讶地“看”向问话的人，脸上是又惊又惧的表情。但很快，她平静下来，冷漠得好像此刻不过是这场残酷杀戮的旁观者，她没有回答，仿佛连回答都不屑。
左臣昊等了很久，最终冷笑了一声，剑在手中灵活一变，剑尖朝下狠狠地戳进女孩的身体，从脊背到前胸。女孩轻吟了一声，空气中腾起一阵血雾。四周响起了一片欢呼。
江水柔依旧趴在地上，微微喘息，嘴角缓缓溢出血来，而身上的血很快将前胸染成一片血红，顺着剑尖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在地面绽放出一朵一朵妖艳的红花。
人们吹着口哨，欢呼胜利，手舞足蹈。
左臣昊慢慢蹲跪下去，托起她圆圆的小脸，目光扫过她那烙进灵魂深处的清丽五官，秀眉俊目，圆润的鼻尖，小小的樱唇，从嘴角流下的鲜血染满了他的指尖。
江水柔突然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他，她小小的身躯软软的，暖暖的，如同温暖的梦境，美到让他几乎可以忽视那把毫不犹豫插进他心脏的匕首。
这是他的小柔，从来没有变过的坚决、冷酷、毫不留情！
左臣昊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瑰丽释然的笑容：“我知道……你会……这样做……”
所有人愣住了，偌大的角斗场一时间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也可以听的见。
江水柔睁着迷蒙的大眼睛，一点一点变得清亮，她怔怔地看着天空。世界在她眼中清晰了一下，又变得模糊一片，紧接着一股酸涩的液体从她眼中掉下来，砸到她拥抱着他的左手，她僵硬地抬起左手，看着指尖透明的液体在灰白的阳光下闪耀着绚烂的光芒。
左臣昊的身体一点一点透明、分化，直到消失在空气中，她失去依靠，重新跌倒在地上，胸前，他用灵力幻化出来利剑也随着主人的离去而消失无踪。一股强大的灵力直冲进她的心底，痛的她轻叫了一声，缩成一团。
以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久经沙场的他清楚地看见左臣昊的剑刻意地避开了她的心脏，而那个女孩却没有给他一丝躲开的机会，冰冷绝情似乎更胜他一筹！
身边的亚历山大突然念起咒语，卷起一阵狂风落到角斗场中央，以源只好跟了过去。
刚刚失去统领的冥狱恶灵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待狂风过后，就看见场中央已经多了两个身穿华丽斗篷，气质尊贵得让人不敢逼视的陌生人。
以源看着完全呆掉了的人群，叹口气，不得不出声提醒到：“冥王陛下到。”
众人这才反映过来，山呼万岁。以源瞟了一眼呆在那里的江水柔，淡漠得仿佛身处另外一个时空。
“从现在开始……”亚历山大充满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角斗场：“你们有了新的领袖……”
以源怔了一下，凑到他而边小声问：“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