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南北朝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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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乱伦皇帝(2)

皇帝可以递补的吗?刘义宣惊得舌头更短了,几乎说不出话来。臧质派人通报江州的军事部署,献策以“清君侧”为名发兵攻打南京。刘义宣赶紧派人制止龙袍等违禁物什入荆州,召司州刺史鲁秀到江陵议事。

鲁秀信心满满来到江陵。鲁家在江北待了三十多年,若想重新攀上江南一等门阀望族的行列,这次战争正是机会。然而,鲁秀从南郡王府走出来的那一刻,难以掩饰心中那份沮丧和愤懑。

他没有江南名士故作清高的臭毛病,对人不存偏见,并不讨厌刘义宣的口吃,而是实在看不出这个将要干一番大事业的南郡王有什么雄图远略。舌头不利索不打紧,鲁秀看到的是一颗混沌的心。刘义宣甚至拿不准雍州刺史朱修之和益州刺史刘秀之的意图。益州离荆州有些距离,可雍州辖襄阳,离江陵一马平川。若得不到朱修之支持,荆州军东上,雍州军会抄了荆州的老家。

朱修之是刘宋时代的一员虎将,南北大战时守卫黄河重镇滑台。北魏大军围滑台,城中粮尽,朱修之率将士们烧烤老鼠吃,坚守了几个月,城破被俘。

拓跋焘赞赏朱修之为人,派鲁秀劝降,把皇族的女儿嫁给他。朱修之怀念故国,趁魏军远征北燕之际,离开大军逃到高句丽。由高句丽驾船浮海漂到东莱,才得以回归故国。去年接替臧质担任雍州刺史。刘义宣派将军刘谌之率水军一万支援大雷防线,鲁秀负责接应,绝口不提北方与西方的隐患,一嘴的官样套话。

鲁秀站在南郡王府的石阶之上,眼望北方天空,明白又一次被鲁爽害惨了。鲁秀顿足捶胸,叹息道:“哥哥误我啊!与痴人做贼,今年败啦!”

竺超民率荆州佐僚在江边恭送南郡王刘义宣东征。大江之上风平浪静,十万甲兵次序井然地登上战舰,舳舻数百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刘义宣信心十足,昂头挺胸,在竺超民等人的祝捷声中迈步走上楼船。刚踏上甲板,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益州刺史刘秀之斩杀刘义宣前去传檄文的使者,益州军一万余名战士顺流而下,向荆州杀来。原本许诺支持起兵的雍州刺史朱修之突然变卦,拒绝派兵加入荆州军。

刘义宣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身子顿时矮了半截儿。刘秀之是开国丞相刘穆之的侄子,为人果决能断。北伐时,刘秀之分派汉中军出斜谷和子午谷进入关中,攻打北魏国。刘劭杀父,刘秀之闻讯当天毫不犹豫地起兵讨伐。此次立地斩使发兵,足见其人的果断。

刘义宣原本未对刘秀之寄予太大的希望,只是不曾料到他如此快地派人讨伐。成都毕竟离江陵千里之遥,可襄阳方面着实让他吃惊不小。朱修之说好一同出兵,反悔什么意思?其中必然有诈。襄阳距离江陵400里,几日便可到达。一旦前方战事胶着,他来袭占我江陵可怎么办?

参军颜乐之道:“朱修之不来证明有二心,终为后患。我们应先下手为强,打下襄阳。”

刘义宣道:“是,是啊,只是,谁,谁去合适呢?”

“非鲁秀不可!唯有鲁秀才能打败朱修之与刘秀之!”

烛光与美女

玉烛殿,是南朝最华丽的建筑,殿中之殿。大殿的墙壁和柱子上覆盖着彩色花纹的锦绣。帷幕轻扬,烛影摇动。数千根蜡烛发出的辉煌烛光照亮了整座大殿,散发着阵阵芳香,醉人心扉,使人感觉神志昏迷。

一位美丽的少女用手支颐,斜倚在一张精致的漆花紫案几上若有所思。

身躯修长而又匀称,腰是那样的细柔,富有弹性的高耸胸脯显得更加诱人。一张永远挂着笑靥的脸蛋上,静静的眸子如春水流盼。

刘骏慢慢踱进大殿,脚步略显沉重。从迷醉的眼神和嘴里喷出的熏人酒气可以看得出来,他已经喝醉了。

少女站起身,准备过来迎接。刘骏忽然间站住,眼睛注视着那少女的瞳仁,语气平淡得空洞洞:“你的父亲来接你了,已经上了楼船,你一定很开心。”

“是吗?他还能想到他的女儿?”少女用纤细的手指支在案几上,声音竟然带了一丝怨恨:“他有一千个妻子,五百个美貌的尼姑,几乎记不得他女儿的名字。”

刘骏沉默了一会儿,奇怪地问道:“那你还要走?”

少女的头垂了下来,一瞬间失去脸上的笑意,似乎下定了决心,雪白的牙齿几乎把下唇咬出了血:“你觉得我们在一起合适吗?你不觉得这是一种荒淫吗?你感觉不到堕落吗?”

少女连珠炮似的发问如同一声声晴天霹雳。刘骏高大的身躯微微颤了一下,宛如心被针扎了,声音冰冷颤抖:“你是说我是纣王,不,昌邑王,一个没有羞耻心、放荡的皇帝!”

少女默不作声,冰冷的脸庞像寒风突然掠过,这是刘骏从来没有见过的世上最可怕的表情。

刘骏落泪了,说话带着抽泣,“我为你盖了玉烛殿,南渡以来,这是江南最华丽的宫殿。知道吗?这儿原来是高祖皇帝的居室。没有人反对,但我从他们眼神中看得出来,他们不喜欢。我为你放弃了我的母亲,为你放弃了所有的嫔妃,难道只是为了得到这样的评语吗?”刘骏此时根本不像个皇帝,不像一个君临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而是一个伤心的大男孩。

美丽的少女心软了,双眸迷离。

刘骏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喜欢你,只要你在身边,我会忘却所有的痛苦和忧伤。忘却战争,忘却杀戮,忘却空空如也的府库,忘却朝堂上那些令人厌恶的面孔。我以为你是红颜知己,陪伴一生的人。可你却不爱我,你走吧!

随便去哪里,我不要一个不爱我的人!”

“我不爱你?皇兄,我不爱你,”美丽的少女喊道,“你怎么能这样认为呢?我如果不爱你,就不会和她们一起同你上床,更不会陪太后和你上床。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可以侮辱我对你的感情。”

可怜的姑娘含着泪,用两只胳膊抱住刘骏的脖子,“啊,好吧,我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皇兄,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无所谓,让他们说去!我可以为你生儿育女,陪你一生一世。别人轻贱蔑视有什么关系呢?我属于你,只爱你一个人。”少女泪如雨下,笑着望着他,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乐。

刘骏心摇神荡,强烈克制住情欲把她推开,缓缓道:“你的父亲,南郡王,我的叔父。他想坐皇帝,他想要这个苦差事,没什么不可以,我给他。用不了几107天,这儿的一切,宫殿、女人、珍宝都是他的了!都是他的了!”

少女惊讶地睁大眼睛,放大的瞳孔里放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震惊?恐怖?哀伤?痛苦?

玉烛殿格外宁静,静得可以听到远处长江水寂寞地拍打着江岸的声音。

刘骏昏沉沉地踱出大殿,刚到殿外,表情突然变了,神态严肃,酒态全无。

中书舍人戴法兴垂手立在殿门外,默默注视刘骏远去。

美丽少女仍然木然地立在那儿,泪花涌动,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醉了!醉了!”

戴法兴淡淡地道:“陛下从来不醉!从来不!”

太极殿威严肃穆,御案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传国玉玺。“和氏璧”在西晋亡国时落入胡族手中,东晋数代皇帝被讥为“白板天子”。直到冉闵杀胡时,才得以传到江南。东晋末代皇帝亲手捧给了刘裕,成为刘宋帝国的传国玉玺。

刘骏声音朗朗:“南郡王,朕的叔父,也是高皇帝的儿子。为天下苍生免受刀兵之苦,朕将亲奉乘舆法物迎接皇叔!”

群臣一阵诧异,整座大殿忽然变得静悄悄。

竟陵王刘诞大声道:“不可!”

刘诞是刘骏的六弟。刘劭事变,刘诞率江东兵马讨逆,在曲阿大败刘劭军队,立有大功。他是刘义隆的儿子,怎么可能让刘义宣为帝。刘诞注视着金灿灿的雕龙御座,眼中闪烁着贪婪摄人的光芒:“奈何持此座与人!”

刘诞的表态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打破宁静,群臣争先恐后地反对让位,要求发兵讨逆。刘骏很满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深深懂得以退为进的重要。

朝廷中占据高位的门阀士族们对谁做皇帝早已没了兴趣,想的只是如何保住自家利益。自从刘裕诛杀谢混和郗僧施以来,对于皇位之争,高门士族往往三缄其口,很少明确站出来支持哪一方,甚至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残忍地欣赏一出出皇室厮杀的惨剧。只要决出胜负,他们会上前恭维胜利的一方。无论谁做皇帝都离不开他们,因为他们掌握着国家的经济命脉,土地、人口,甚至荒山野泽。

刘骏只需门阀士族道义上支持,出兵打仗自有嫡系。刘骏早年出镇地方,凭借勇敢的精神,身边聚集着一批着名的将领和忠诚的军队,这也是他能够平息太子刘劭之变的重要因素。

很快,刘骏做出军事部署,稳固防守,伺机反攻。中央军兵分两路,柳元景率王玄谟等将领迎击荆州叛军;沈庆之督薛安都、宗越诸将北渡大江守卫江北重镇历阳,防御豫州之敌。

柳元景拿出了具体军事方案,王玄谟率大部队去梁山布防,自己率预备队屯驻采石接应。

伍决战梁山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