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宇牧云作声不得,半晌才苦笑道:“我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
天狼郡主道:“我不管你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总之,从现在起,你手中的那枚追魂金针,是我天狼郡主留在这世上唯一一枚追魂金针了,它只能要我答应你做到一件事,至于你希望我如何履行金针之诺,我希望你能慎思!”
宇牧云道:“如果,如果我要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与我涉羽宫为敌,不要再与我义父为敌,你做得到吗?”
天狼郡主眉梢一挑,道:“宇牧云,你还记得我当初给你三枚追魂金针时让石瞰转告过你的话吗?你不能为难我,否则,我可以拒绝履行诺言!”
宇牧云道:“我知道我义父当年对不起你母亲,可是,这毕竟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而且,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与涉羽宫联手对付乾坤教了,那你们跟涉羽宫的恩怨,难道便不能化解吗?”
天狼郡主咬住嘴唇,道:“宇牧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石文义派人去刺杀安化王?我要安化王的性命,其实并非屈于萧恒淫威,或是贪图石文义的贿赂,而是因为,涉羽宫与安化王府近在咫尺,安化王若死,朝廷首先要找的便是你涉羽宫的麻烦!宇牧云,我恨你义父非止一日,只要能对付你义父,我就可以不择手段!嘿,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罢!”
宇牧云道:“我知道你不愿意轻易放弃仇怨,可是,如果我愿意代替我义父为他当年所做的所有错事对你们薛家做出补偿,那你愿不愿意考虑放弃继续与涉羽宫和我义父为敌?”
天狼郡主冷笑道:“我爹爹因你义父被无辜逐出师门,误入乌蒙,一生受制于人,一世英名尽毁,我母亲寂寞凄凉,终老荒山,也是拜你义父所赐,而我年幼丧母,孤苦伶仃,无人怜惜,身具恶名,也可以说全是因你义父之故……宇牧云,你要如何补偿,你又补偿得起么?”
宇牧云道:“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义父养我育我,对我恩重如山,此恩岂能不报?薛箴,只要你愿意放过涉羽宫,放过我义父,我宇牧云一条性命情愿交付于你,自此由你处置!”
天狼郡主不禁凝神向他望来,道:“他只不过是你的义父而已,你们,你们根本没有血缘之亲,你还要这样对他,值得么?”
宇牧云道:“既便是没有血缘之亲又如何?没有义父,便没有今日的宇牧云,这才是事实!薛箴,我已经答应随你前往乌蒙山,今生今世,说不定这已经是我能为涉羽宫和义父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难道,你也不肯成全我么?”
天狼郡主心中悸动,隔了半晌,仍是摇了摇头,道:“现在我心里第一件要紧的大事是杀萧恒、灭乾坤,在此事功成之前,我可以答应你暂时不与你义父为敌,但这只限于在杀萧恒之前!萧恒死后,我薛箴此生的头等大事便是要向宇中鹤为我妈妈讨还一个公道,任何人都不可能凭借任何事令我改变心意,宇牧云,既便是你有金针在手,也不能例外!”
宇牧云道:“我已经说了我愿意替我义父向你偿还一切,难道这还不够吗?”
天狼郡主道:“你是你,你不可能代替他!”
宇牧云叫道:“薛箴!”
天狼郡主道:“宇牧云,你要逼我骗你吗?我不想骗你,除非,你不愿意我这样做!”
宇牧云知道自己不能再勉强她,叹道:“我以前最为头痛的是你的诡计多端,十言九虚,心想,要是有朝一日你能对我不再谎言相欺,那我心里也不知要有多高兴,想不到,真的到了你对我坦然直言之时,我竟然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看来有的时候,真话也未必能令人欣喜!”
天狼郡主道:“如果你觉得谎言比真话更能令你欣然接受,那以后我可以少对你说几句真话,反正,对我而言,说几句假话并不是有多么困难的事。”
宇牧云苦笑道:“别别别!既使真话有的时候令人接受起来的确没有那么愉快,我也依然宁愿你永远对我不再谎言相欺!”
天狼郡主倒觉过意不去了,道:“其实,我已经有很长时间都没有对你说过假话了。”
宇牧云道:“真的?那我可不可以问一问,你对我坦诚相告之始,是起于何时何地?”
天狼郡主呆了呆,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仔细想过。”
宇牧云忍不住笑道:“这倒是一句真话。呃,薛箴,我能不能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因为我不打算现在便使用这枚唯一的追魂金针!”
天狼郡主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宇牧云正色道:“薛箴,咱们现在要联手对敌,可谓同舟共济,我想,你我之间不应该再存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彼此提防,对你,我不想有所隐瞒,所以,我也要你对我不再恶意哄骗,就让咱们彼此间从此真正坦诚相对,直至肝胆相照!”
天狼郡主心中怦然,道:“真诚相对不难,可是肝胆相照,天下能做到这四个字的人可谓屈指可数,薛箴只怕不能在此例之内!”
宇牧云道:“或许,你可以试一试,我相信,我宇牧云值得你如此相对!”
天狼郡主怦然心动,仔细想了一想,却仍摇了摇头,道:“我可以不再骗你,但有些事情,我却是不能现在便对你坦然直言。”
宇牧云道:“隐瞒真相有时候是为了对方好,这我知道,只要你是为了我好,我可以答应你,对你不愿意直言的事,只要你跟我说明,我绝不会苦苦追问,纠缠不休,这你总放心了罢!”
天狼郡主道:“你当真不会因我对你有所隐瞒而怪我?”
宇牧云道:“只要你所说的这种隐瞒不是恶意欺骗,我当然不会怪你。”
天狼郡主叹道:“隐瞒与欺骗之间的区别历来难辩,而是否恶意,那就更难判断了。”
宇牧云道:“你这么说,其实还是信我不过,是与不是?”
天狼郡主摇摇头,道:“武林中人人都知道一剑知寒言而有信,诺出必践,倒是我,在江湖中可谓声名狼藉,我是怕自己不值得你信赖!不过,‘信赖’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我又并非深交,你若是信不过我,那也是我意料中的事,我是不会怪你的。”
宇牧云道:“我已经跟你离开了涉羽宫,把自己的未来全都交到了你的手上,如果这样你还说我信不过你,那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天狼郡主默不作声。
宇牧云见到天狼郡主闪烁的眼神,心头忽地跳了一跳,迟疑了一下,道:“薛箴,你不能与我坦然相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其实你心里还在记恨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