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司马铁镜视线触及殷龙亭的伤臂,心头突然一动,叫道:“是了!”手腕疾伸,“呛”地一声,竟然抢出殷龙亭腰间悬挂的长剑,“嗤”地一剑向天狼郡主刺去。
北小苏第一个抢进集幻阁来,一眼见到司马铁镜动手,不禁大惊,想也不想,“砰”地一掌,重重打在司马铁镜的肩头,顿将司马铁镜打得飞了出去。
宫晓红一把提起司马铁镜,喝道:“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们郡主?是谁指使你来的?”
司马铁镜面色如纸,唇边已经有血流了下来,挣扎着道:“快,快……割血释毒……”一言未尽,人已经昏了过去。
北小苏的武功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虽然情急之下未曾使出全力,但司马铁镜武功低微,虽只是轻轻一掌,自也禁受不住。
殷龙亭听他说话,心头一跳,转眼向自己伤臂望去。
薛影抢上前来,指尖轻轻一划,在天狼郡主的小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众人旋即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从天狼郡主手臂上的伤口处传了出来,片刻,异香散尽,天狼郡主的脸色渐渐缓和,呼吸也慢慢有了。
殷龙亭大喜,道:“太好了,箴儿有救了!”
薛影道:“快将司马铁镜救醒!要想救回箴儿,可离不得他!”
北小苏连忙答应,接过司马铁镜来,伸掌抵住他的后心,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了他的体内。
过得一刻,司马铁镜悠悠转醒,第一句话便道:“割血释毒,割血释毒!要解子午醉花荫需得割破肌肤释放毒气才行!”
薛影道:“我们已经割破箴儿的手臂了,那带异香的气味便是毒气么?”
司马铁镜精神萎蘼,勉强答道:“不错。”
薛影道:“那现在接下来应该怎样?”
司马铁镜不及回答,一口紫血便又夺口而出。
北小苏心中不安,道:“司马先生,我错怪了你,将你打伤,那可真是对不住得紧!”
司马铁镜苦笑道:“无妨、无妨!”挣扎着下地,要去看天狼郡主,才走得两步,脚下一软,便要跌倒。
吴昀伸手将他扶住,道:“司马先生,你用嘴说吧,我来替你动手!”
司马铁镜苦笑道:“也唯有如此了。”扶着他的手臂,慢慢走到天狼郡主面前,嘱咐他如何处置。
天狼郡主脸色已经不再象刚才那样吓人,但不管吴昀如何施救,却是始终都没有醒过来。
夜已经很深了,曲州城的灯光差不多都熄灭了,在这人人安寝的时候,曲州城边的一间小小的酒肆之中,却依然还闪着一点昏昏的灯光。
灯光是亮着的,酒肆的大门也是半开着的,但看守酒肆的酒保却是已经昏然入睡了,因为此时此刻酒肆中除了唯一一个不需要他招呼的客人之外,已经再没有多余的人了。
酒肆中唯一的客人就是已经离开乌蒙山势力范围的宇牧云。
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酒肆里,面前的桌上放得有酒有菜,菜还一箸未动,但已经早没了热气,酒壶里的酒更是差不多还是满的,甚至他面前酒杯里的酒都也还是满的。
宇牧云向来不喜饮酒,虽然百无聊赖中他也忍不住学着那些希望借酒浇愁的人要了一壶酒,但看着面前的酒杯,他却没有一丝想喝的欲望。这倒不是酒不好,而是,醉了又如何?醉过之后,一切痛心的往事便能化为乌有么?那个人,那个对他毫不顾惜的人,那个骗得他身败名裂的人,那个使得他再无颜面对天下的人,会因他的酒醉而改变么?不,她不会!可是,清醒着又能怎样呢?除了能格外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越来越痛,越来越痛之外,他几乎找不到让自己清醒的理由!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为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宇牧云终于饮尽了杯中的烈酒,两行清泪慢慢地从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还是醉罢,也许,酒醉之后,他便没有这么深的痛苦,那怕,这只是暂时的解脱!
静夜之中,突然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在酒肆的门前停了下来。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响了起来,道:“就这里还开着门,罗香主,咱们就在这里打酒吧!”跟着,便有人跳下马来,大步迈进了酒肆,嚷道:“酒保,酒保,给我们打三十斤好酒,另外,再弄些下酒的熟菜,我们要带走!”正是刚才那说话男子的声音。
酒保本来已经睡着了,猛地被惊醒,一时之间竟还转不过弯来,呆了呆才道:“客官想要些什么?”
那男子微微有些不耐烦,道:“要三十斤好酒,一些下酒菜,要够十人吃的!要快!”
酒保殊未料到此刻竟然还会有上门的生意,心中顿时大喜,叫道:“好勒!请客官稍待!”扭头向屋内叫道:“老五,老五快起来准备下酒菜,客人要带走的!”转头忽然瞧见宇牧云,眉头顿时打了个结。
他讨好地向那新来的客人陪了个笑脸,快步走到宇牧云的面前,陪笑道:“这位客官,你已经在这儿呆了很久了,小店要打烊了,能不能……”意思便是要他结帐走人了。
宇牧云木然地瞧了他一眼,道:“好吧,我这就走。”伸手到怀中去取银两。
他手一入怀,首先触摸到的便是一个硬邦邦的银盒。这个银盒是他离开百草谷后悄悄买的,里面盛着的,是天狼郡主抛在百草谷,却被他拾了起来的追魂金针。他还有二十四枚追魂金针,可是这些金针带给他的,岂止仅仅只是二十四份彻骨之痛?宇牧云心中不由自主地缩了一缩,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悲凉的苦笑。
酒保不知他脸上的神色怎么会变得这样古怪,只道他身上没钱,是个来吃白食的,脸上便不禁难看了起来,咳了一声,道:“客官如果没有零钱,小的找得开。”眼睛迅速睃了一眼桌上的酒菜,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要他用什么来抵酒帐了,也许,他骑来的那两匹马还值几个钱,只是不知他肯不肯用马来抵酒帐。
忽听“啪”地一声,一锭雪白锃亮的银子重重地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有人道:“这位客官的酒钱算到我的帐上!”
酒保又惊又喜,忙道:“要不了这么许多。”扭头向那出钱的人望去,见是与那打酒的客人同来的客官,不禁一愕,但跟着便想到那两匹应该可以到手的马,又甚觉可惜。
那人微微一笑,道:“连同我们打酒的帐一起算,余下的便赏给你了,只是,以后别这样狗眼看人底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酒保吓了一跳,道:“难道他是什么达官贵人?”瞟眼向宇牧云看去,怎么看他也不象那些颐指气使的官宦之流,心中不由满是疑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