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天狼郡主道:“爹,女儿说不会放过那个害我的人,其实只是为了安抚殷大哥和北二哥他们,于我,宇牧云的那一剑,实是令我万念俱灰……嘿,生死也好,恩怨也罢,说到底,不过是人生一梦而已,咱们就算一生为此耿耿不乐,天下又有谁会关心?爹爹,咱们父女一生所杀之人当真不计其数,既使有人要替那些死者讨回一个公道,那也是应该的。”
薛影道:“你以为,那个害你的人是替咱们父女所杀的那些人来讨债的吗?”
天狼郡主道:“杀人如麻者,大抵不能善终,如果女儿身受此一剑便能替你我父女抵消无边杀孽,女儿实是幸甚!”
薛影默不作声,良久才道:“坦白说,江湖的运数,并不是爹爹真正关心的,爹爹真正想要的,其实始终只是一个人的性命!箴儿,你不想再回乌蒙山,爹爹不会勉强你,你不想再过问江湖之事,爹爹也一样不会勉强你,但你也不能勉强爹爹。所谓的放弃仇恨,我做不到!”
天狼郡主愕然道:“爹爹!你知道女儿的死讯后不顾一切地赶来时,不是已经放弃了自己的仇恨了吗?”
薛影道:“那不是放弃!宇中鹤害了我的妻子,宇牧云害了我的女儿,他们父子既然都在段家庄,而老夫距段家庄又只有咫尺之程,那老夫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一定要赶来杀了他们!”
天狼郡主心中微微一觉,失望地道:“原来,原来爹爹不顾生死地赶来,并不是真的只是为我……”
薛影道:“箴儿,你别多心,爹爹自然为的是你,否则,爹爹绝不会等到今日才赶来段家庄。”天狼郡主默不作声。
薛影道:“爹爹的心里,当然只有我的箴儿,但除了你之外,你妈妈的屈辱也仍然是爹爹心头最深的痛啊!你现在没事,爹爹可以饶过宇牧云,但那宇中鹤,不杀了他,就算咱们现在就去了锦屏山,爹爹也无法去面对九泉之下你的母亲!”
天狼郡主道:“如果是妈妈要你放弃仇恨,你也不肯答应吗?”
薛影道:“可是你妈妈已经不能要求我做什么了!事实上,正是因为你妈妈不能再要求爹爹做什么了,爹爹也才不能放弃!”天狼郡主默然无声。
薛影默默地瞧着她失望的面容,心头瞬时之间便转过千百个念头,忽地站起身来,道:“箴儿,爹爹不能放弃仇恨,可是爹爹愿意为你放弃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好,你既然决定不再回乌蒙山,那爹爹也不回乌蒙山了!反正宇中鹤现在还在段家庄,爹爹去便去杀了他!只要取了宇中鹤的性命,为你母亲报了大仇,咱们父女立即便转回锦屏山,江湖中的事,咱们从此都不再理会了!”
天狼郡主吃了一惊,叫道:“爹爹别去!”
薛影眉头微微一挑,道:“怎么?”
天狼郡主咬住嘴唇,半晌才道:“宇中鹤是造成爹爹妈妈一生悲剧的罪魁祸首,如果只是杀了他,那对他岂不是太便宜了?爹,如果你执意要报仇,那么最好的报仇办法,就是令他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薛影道:“话是不错,可是如果要那样的话,那么报仇便不可能是短时间的事了。箴儿,这个江湖,咱们父女目前只怕还退出不得。”
天狼郡主道:“我本来不想再管江湖之事,但如果爹爹仍然不能对宇中鹤做过的事释怀,那女儿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爹,你不如等一等,等女儿的伤好了,女儿亲自助爹爹声讨宇中鹤!”
薛影大喜,道:“你真的这样决定了?”
天狼郡主道:“爹,你是这世上跟女儿最亲近的人,你要做的事,女儿怎么可能不理?”
薛影道:“你肯帮助爹爹,那最好不过!嘿,老夫不但要宇中鹤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生不如死,还要他一手创建起来的涉羽宫跟着他一起飞灰烟灭!”
天狼郡主道:“咱们既然要让宇中鹤和他亲手所创的涉羽宫一起覆灭,这件事便仓促不得。爹,女儿现在受伤颇重,只要微微劳思,便会头痛得紧,一时之间,实是想不出能让宇中鹤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妙计,那可如何是好?”
薛影道:“你现在身受重伤,第一要务当然是要好好调理身体,盘算妙计之事,待你伤好之后慢慢再想也不迟。”
天狼郡主道:“爹爹报仇心切,女儿却要爹爹一再忍耐,女儿心里,实是甚为不安。”
薛影道:“箴儿,你说哪里话来!你的安危比宇中鹤那恶贼的生死要紧得多,咱们可犯不着为了那个恶贼累及己身。嘿,反正咱们二十多年都等了,既便是再等上一年半载,甚至是三年五载,那又有什么等不了的。你就安心养伤吧!”
天狼郡主唇边流露出一丝笑意,道:“是。”
薛影轻轻抚摸女儿秀发,满目都是爱怜横溢之色,柔声道:“箴儿,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爹爹要回乌蒙山去了。”
天狼郡主吃了一惊,道:“爹!你不是说不回乌蒙山了吗?”
薛影道:“要对付宇中鹤,可不能就仅凭你我父女二人之力,我们在乾坤教还有半壁江山,箴儿,你难道要爹爹拱手让给萧恒吗?”
天狼郡主道:“爹爹是想回去带出人马?”
薛影道:“不是带出人马,而是回去安抚部众!箴儿,咱们要对付宇中鹤,仅凭半个乾坤教是不够的,萧恒是咱们最好的臂助!咱们已经被他利用了这么多年,难道便不应该好好地利用利用他吗?你在段家庄死讯已传,咱们的部众不明真相,说不定会因此阵脚大乱,咱们可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有了可趁之机,所以这乌蒙山,爹爹非回去不可!”
天狼郡主不禁作声不得,半晌才道:“爹爹此去,还能自乌蒙山轻易脱身么?”
薛影道:“敌暗我明,爹爹怎么可能不能脱身!箴儿,你放心,爹爹一定快去快回,说不定还不待你伤好,爹爹便已经回来了!”
天狼郡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爹爹既便要回去,也应该让司马师兄先替你解了身上奇毒。咱们不能再受制于萧恒了!”
薛影道:“那是自然。”
天狼郡主道:“萧恒心思诡诈难测,如果知道爹爹已经解了子午醉花荫之毒,说不定便会另想别的法子加害爹爹,所以,爹爹既便是回了乌蒙山,也切不可让萧恒知道爹爹身上奇毒已解!”
薛影道:“这个爹爹知道,你不必担心。”
天狼郡主道:“还有,女儿不想再回乌蒙山,可是萧恒却未必肯答应,所以,爹爹回去后不必跟他说女儿还活着。就让他们都以为天狼郡主死了罢!”
薛影心中迟疑,道:“你想用诈死来欺瞒萧恒,只怕不易,光是萧红玉那一关便是难过得紧。她是萧恒的亲孙女,是不可能替我们隐瞒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