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薛影和天狼郡主转眼望去,远处一片浅蓝的天空已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红霞,一轮红日慢慢地浮出海面,红艳无匹,却没有一丝刺眼的光亮,仿佛所有光芒都已被清澈的海水洗尽了,而就在这美到极至的日出之中,一艘小船乘风破浪,正极速而来,过不得多久,便可见船头上有人迎风而立,其中一人青衣白发随风而舞,映照在初升的阳光之下,当真说不出的飘逸若仙。
薛影心中怦然,低声道:“是钱师兄!”
天狼郡主凝神望去,忽觉阳光刺眼,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连忙扭开头去,原来那一轮初升的红日竟然就在这刹那间斗然放射出令人目眩的万道金光,而那艘小船偏偏正自东边日出之地驰来,天狼郡主猝不及防,不免吃了一个老大的亏,叫阳光刺得张不开眼来。宇牧云也不敢目视艳阳,转开了视线。
忽听薛影道:“我不见他们!”身子一退,倏地远去。
天狼郡主吃了一惊,叫道:“爹爹!”
宇牧云也甚是愕然,道:“爹,你要去哪里?”
薛影不答,道:“我不见他们,你们见了他们,也不必说我来过!”身子一掠,转眼便消失在了海边礁石之后。
宇牧云追出数步,心中迟疑,停步回头向妻子望去。
天狼郡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爹爹已经愿意与钱师伯和伍师伯化解旧怨,可是郁结了几十年的怨仇,不是说解便能解得了的。爹爹不愿现在与钱师伯他们相见,应该还是有他的顾虑,我们便是强求,想来也是无用。随他去罢!”
宇牧云道:“也不知爹爹会去哪里。”
天狼郡主道:“爹爹一定不会去远的,就算当真要去得远了,他武功不比你弱,咱们也不必为他的安危担心。”
宇牧云点了点头,想到薛影教授自己音波功一节,忍不住道:“爹爹的武功哪里是不比我弱,根本便是强我甚多!世人都公推他为天下第一剑,我以前还颇为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如今想起,却当真是心服口服!”
天狼郡主笑道:“你要拍爹爹马屁,干嘛刚才当着他的面不说?他走了之后你才表示心服,却已经没有用了。”
宇牧云道:“我哪里是拍他马屁?他的功夫我已经学到手了,他的女儿我也已经娶到手了,我还用得着拍他的马屁吗!”天狼郡主格格而笑。
只听海上有人叫道:“岸上的是箴儿和云儿吗?”传来的却是殷龙亭中气十足的声音。
天狼郡主扬声笑道:“当然是我们了!我昨天晚上便算定你们今天早晨一定会回来,所以已经提前到这里来等候,已经等了一夜了!”
说话间,小船渐驶渐近,终于靠上岸来。殷龙亭率先展开身法掠上岸来,林雨和闵夫人陪着一位青衣白发,看起来已有近九十来岁高龄的老者随后也掠波而来。宇薛二人双双迎上。
殷龙亭原先在船上之时便已经遥遥望见宇薛二人身边还有得一人,只是隔得远了,一时未能看清那人面容,只见船未靠近那人便飘然而去,似是不愿与自己一众相见,心中甚是疑惑,忍不住问道:“箴儿,刚才你们身还好象还有一人,不知是谁,怎么这么快便走了?”
天狼郡主道:“他不愿与你们相见,自有不愿与你们相见的道理,大哥又何必多问。”
林雨悄声道:“我看刚才那人的身形有几分象薛教主。”
天狼郡主笑道:“咦,林雨,你的眼睛可真尖得很,怎么殷大哥还未看清,你倒看清楚了。”
林雨道:“我只是看他身形象极了薛教主,面容什么的可没看清。”她跟随天狼郡主在乾坤教多年,对薛影自然远比殷龙亭熟悉,连称呼了是习惯生成,就算现在早已没有了什么乾坤教,还是一如既往地称薛影为“教主”。
那边闵夫人早已听见,她知道林雨口中的“教主”便是薛影,当即问道:“真的是薛师叔来了吗?郡主师妹,你怎么不把他留住?”
天狼郡主一笑不答,走到恨海药君面前盈盈一礼,道:“这位想必便是钱师伯了。师侄薛箴,见过钱师伯!”
恨海药君多年避居海岛,甚少与外人相见,这次突然遇到殷龙亭一行,没有说上三言两语便突然动手,不但将他擒住,还纵火烧了他岛上的屋子,心中当真是又惊又怒又疑,好在上船之后便见到了闵夫人,细问之下,得知殷龙亭两人来势虽然汹汹,却实无恶意,方才有所安心,甘愿随殷龙亭几人乘船而来。
他此一生,除了对当年与薛影的旧怨心中耿耿以外,最为无法释怀的便是与自己的妻子毕生相处一岛却始终不得相见,眼见自己年事渐高,余生渐短,而夫妻破镜重圆之望却依旧遥遥难成,心中悲苦,殊无可排遣,如今突有人前来相助,虽然明知助己者乃是薛影之女,她肯来相助,说不定另有目的,但终究喜欢,见天狼郡主前来见礼,当即伸手将她扶起,道:“你当真是三弟薛影的女儿薛箴吗?想不到,一晃多年,连三弟的女儿都已经要做母亲了!三弟,三弟……我们夫妻当年对三弟做了极大的错事,他还肯让你前来与我们夫妻相见,他的心里,当真已经原谅他这不成器的师兄师姐了吗?”
天狼郡主道:“钱师伯和伍师伯对家父恩深如海,便是有什么过失,家父又岂能一直耿耿于怀!”
恨海药君苦笑道:“你越这么说,越是叫钱古琴无地自容了!”
宇牧云道:“钱师伯你可别误会!家父的确已经决定与两位师伯化解旧怨了。拙荆这么说,实是出于至诚!”
恨海药君凝目向他望来。
闵夫人道:“师父,他便是宇牧云宇师弟!”
恨海药君怦然心动,道:“你是宇中鹤之子?”
宇牧云道:“是!”
恨海药君点点头,道:“当年宇中鹤所做恶事,虽然不见得胜过老妻,可是却也不比老妻所做为逊,你身为宇中鹤之子,却能令三弟愿意与你冰释前嫌,不但收你为徒,还把自己唯一的爱女相许,看来你确有过人之处,实非老夫之所能及!”
宇牧云道:“爹爹心怀宽广,既能宽恕我义父,自然便也能与钱伍两位师伯冰嫌前释,钱师伯实是不必再惴惴不安!”
恨海药君微微苦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便是做了错事也应该有所担代,老夫心中所虑不是三弟前来寻仇,而反是三弟不来寻仇耳!”
天狼郡主微笑道:“师伯一心想等家父前来寻仇,只怕是永远都等不到了。家父不会再来寻仇,便是我们,此来也绝无恶意!”
恨海药君凝神向她望来,忽地伸手,把住了天狼郡主的腕脉。天狼郡主出其不意,微微一惊,待见他只是出手替自己诊脉,心中自然一安,便由他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