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松林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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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神女亡身之迷

红翳正欲使术法唤出血玉瓶,只见紫光一盛,却是阿紫来了。她迎上红翳却是一脸焦灼道:

“姐姐,刚才章尾山烛龙是不是来过了?”

“是,怎么了?”红翳疑道。

“欧丝之野的婵媱丝尽而亡了!”

她这话一出,红翳的脑海里却闪现出一个长发如丝,白衣翩翩的美丽面容来。

婵媱是钟山东边的欧丝之野的独居女神。她的神器是白玉蚕,可吐出无穷无尽的丝,其发更似丝。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怪癖,好跪据桑树欧丝。

紫芜言道婵媱丝尽而亡,红翳却是不解,道:

“婵媱乃上古神女,据欧丝之野甚久,品阶非我等可比,怎么会?”

“能让神女丝尽而亡的,也只有烛阴而已……”紫芜似是怕红翳有想意,压低了声调。

婵媱与烛阴的故事,红翳在早年去钟山之前就听闻了。

那时候红翳与紫芜刚到一目国不久。洛华得到血玉瓶与紫玉瓶之后便将二物藏在地宫里。她们姐妹两个便住在地宫里。不过洛华见到她们的仙身却是之后的事了。他像得到宝贝一样,待她俩更殷勤了。为防她们无聊,日日与她们讲些界中的奇异精怪之事。什么屏蓬神兽、寻木神树,而他讲得最多的便是婵媱与烛阴的故事。或许是他与烛阴交好的缘故。虽然她与紫芜多次强调,仙身可以来去自由,对于这些故事早已听得耳朵起茧了,而他依旧乐此不疲。到最后她们便任他自说自话,自己逍遥去了。

话说这婵媱原是住在欧丝之野的东边,那里有三株桑树,其木长百仞,无枝。后来为了离烛阴近一点,才搬到欧丝之野的。也就是这近一点的距离,烛阴却是怒了。要与婵媱决裂。婵媱不忍远离心念之神,便天天跪在树上,向着钟山吐丝。这怪癖原是如此的凄婉悲绝。故事到这里,确确是一段悲凉的单恋啊。

紫芜见红翳不言语,便道:

“姐姐你不打算去瞧瞧么?烛龙此番前来许是请烛阴去瞧那婵媱的。”

红翳淡淡道:

“烛龙瞧他兄弟,又不是找我。况且那婵媱是因烛阴殒身,烛龙请烛阴去送一程也是在礼。”

话毕便闲躺在榻上。

此时生林府却似是不安宁了。只见那烛龙目光如火冲烛阴正色道:

“烛阴,婵媱神女如此为你,饶是我这不问世事来去逍遥的章尾山神尊也不禁被其感化。如今千年万年都过去了,你的心就是铁打的,也该去送送她!”

烛阴却只淡淡道:

“上古之神殒身也是自然造化,就算她曾心念我,那也是过去之事,于我却没甚干系。四海八荒的神何其之多,若是都要我去探视,那这钟山的山神我也不须做了。烛龙你向来散漫成性,不静坐章尾山,也不怕天帝降罪与你。”

“阿阴,你当真不去么?”烛龙似是颓然,叹了口气。

烛阴见他如此,神色缓和了些,却不答话。

“好好的钟山被你治成了地府,一丝儿生气也无。你我本是一母同胞,性子却是迥异。你如此绝情,我却不能不顾婵媱。”

烛龙言罢卷风而去。

却是来到了欧丝之野,见一长发如丝女子一身红衣立在一棵桑树上,神情焦灼。见烛龙前来,急忙道;

“烛龙!”边唤烛龙又望了望他身后,继而绝然道,“他依旧不肯来么?”

烛龙似是怜惜道:

“都是我不好,害你为了赶这嫁衣差点殒了身。此番你如此穿着,确确是美呢!”

婵媱似是苦笑道:

“我千年万年为众生吐丝做嫁衣裳,却不曾穿过自己的嫁衣,如今穿了却不知传给谁看。”

烛龙听了却是眸光一冷,道:

“婵媱,你且放宽心,我定让烛阴娶你。现在你且先躺到你地宫里的寒玉棺内!”

说罢却是凝神念了句口诀,便到了婵媱的居所司蚕宫地宫。此处寒气逼人。

烛龙扶着婵媱到一状似蚕茧的棺旁,道:

“婵媱,你先在内里躺着,不多时我便来寻你。”话毕又念了句诀,寒玉棺便合上了盖。便卷了阵风来到了我的洞府。

迎上我道:

“红翳,烛龙去寻婵媱了,你没事吧!”

我释然道:

“烛阴,我没事,怎没去送婵媱?”

烛龙又扮烛****:

“婵媱殒身,本是自然造化,我是钟山的山神,怎可擅离钟山?”

“如此,就随你了。”

烛龙又道:

“红翳,血玉瓶可以容我瞧瞧么?”

“嗯?”

“上次我只在你身上题了《松林赋》,却没写在瓶身上。”

然而我心知题在了我身亦是题在了瓶身,却也没多想唤了血玉瓶予了烛龙。

烛龙得了血玉瓶便卷风而去。我只当他是要回府题字,也没起疑。

烛龙却是来到了司蚕宫地宫。他念了句诀,寒玉棺便开了。

烛龙神色飘然道:

“婵媱,你瞧,这是什么?”

婵媱似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道:

“血玉瓶?”

“为了你,我也只有骗了红翳的血玉瓶,怪只怪母神生的烛阴烛龙太相似,再加上我有意扮烛阴。”烛龙漫不经心道,一对上婵媱,却又是情意绵绵。

“血玉瓶有锁魂魄的神力。须得瓶中仙施以血玉咒才能解禁。你却是要何以作法?”婵媱不解道。

“你所言非虚,然而它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密用。血玉瓶集无根泥与无根水的天然神气,已可以自造独立于三界之外的界域。若是男女有一方指天为誓,滴血入瓶,便可通心念之人的心,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如今心念烛阴,情真意切,定能感化烛阴,令其心意回转,与你共栖瓶中界!”烛龙期切地凝视着婵媱,眸底却藏着化不开的伤。

“可是烛阴并不中意我,就算我指天为誓也不能对他起效用。”婵媱思及烛阴,目光又颓然了。

“这你无须担扰,若是男女皆滴了血入瓶,即便前时无意,长居于瓶中界,亦能打通彼此心结,生出情意来。”烛龙补充道。

“烛阴之血如何寻得?”婵媱似是绝望道。

“烛阴之血早已融入这瓶中了。天助我也,烛阴前时替红翳血书了《松林赋》。现在就只差你的血了。你可愿与烛阴魂魄相锁?”

“烛龙,你……”婵媱似是感动不知言语。

“为了你,便只有如此了!”烛龙眼中化不开放浓郁,之后又恢复如初了。

婵媱目光如炬道:

“我愿意!”

烛龙明知她会如此作答,却还是莫名地一痛。

在婵媱滴血入瓶的瞬间,红翳似是感应到血玉瓶变化,忙唤来紫芜,道:

“阿紫,不好!”

“怎么了,姐姐。”

“有神血入瓶。这血玉瓶遇凡人只血只会崩裂,若是有神血入瓶,此神必魂锁于此界不得出。若是男女混入,只怕会沉迷此界。”

“你的血玉瓶不是在身上么?”紫芜似是疑惑不解。

“烛阴此前来取了瓶。不过血玉瓶为其所修,他与血玉瓶早已相生相系,如同己出。不是他……那便是……烛龙。是了,却是我又失察了。阿紫,我们须速寻到血玉瓶,不然,就是血玉咒也难解禁了。”红翳话毕,拉了紫芜使了术法,寻血玉瓶气息而去。

待我寻到烛龙,却见他颓然地坐在司蚕宫门前的桑树旁。

我急道:

“你可知,你此番是要害婵媱!她本来丝将尽,已是虚脱。你对外言道她已殒身,未请来烛阴,却也不能害了她啊!”

他却绝然道:

“她现在得以久栖瓶中界与烛阴双宿双飞,快活无比,可好过独居欧丝之野千年万年!”

我见他不为所动,私里探了血玉瓶,解禁的佳期已过,看来须得我亲身入得瓶中解救她了,忙唤阿紫与我护法。

带我入得瓶中界,却见一袭白衣与一袭红衣相互依偎。饶是我知烛阴与婵媱无私,也是一阵心悸。

正想看他们如何动作,却见烛阴于近旁的桑树摘了一颗桑葚塞入婵媱口中。

这画面确确是郎情妾意。原来我这瓶中界是为了撮合他们而造的。

不一会儿,婵媱从烛阴怀里挣脱进了身后的司蚕宫,出来时一脸笑意地举着她的白玉蚕道:

“烛阴,你赠我的这白玉蚕,我心爱得紧。凡界里有句诗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可是在说我们?”

烛阴一脸宠溺道:

“春蚕丝是吐不尽的,蜡烛的泪也是流不干的。只因春蚕长长生,蜡炬久久燃!”

红翳听闻却是心成了灰,他们这一番烛心蚕意,她又算什么!若是他们前时无情意,婵媱应该也不会跪求他千年万年。

如此,红翳这个闯入瓶中界的小仙,不是扰了这对旷古神侣么?

他是呼风唤雨的神,红翳却只是随波逐流的瓶中仙,也只有婵媱那般的神女,才能等他到即将丝尽而亡。她却是从来不曾为他做过什么,原来这爱,是要靠付出来维持的,不付出,便心虚,也就难以相信爱恒久。

松入云兮何故?邈云汉兮何因?

他与天地同寿,与万物齐身,风雨难摧,海枯不移。她却是遇石易碎,柔弱无骨。捧着一颗瓷心来,却不知心给了谁?

红翳越想,泪涌得越快。已忘记了继续看婵媱。

再定睛一看,却见婵媱已只身白衣翩翩立于三桑树顶端。红翳寻烛阴不得,却是不知不觉到了钟山顶上。放眼望去,已是一片汪洋。

红翳忽觉后背一热,却是烛阴从后背拥她入怀,红翳欲挣脱开来。

不料他手一招,三桑树顶又立了一身影。同烛阴一样,红衣裹身,气质不凡,确是神尊。烛阴复缓缓道:

“我能做的不多,就是像山一样立着,等你来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