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宫心计之阿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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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张纤枕靠在赵荻的手臂上,赵荻揽着她,另一只手抚弄着她的发丝,将她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然后轻轻轻轻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雪白的削肩和玉臂,并凑上去在她的的肩膀处烙上轻轻一吻。

“很吵呢。”张纤嘶哑声音道。

从另一边传过来的诵经声和啼哭声真的很吵,只是刚才两人太专注了,竟然完全意识不到。

“要不要朕将他们赶走?”赵荻揽住张纤的腰,将她搂紧了一些,同时埋进她的青丝里,吸取她的味道。他在她面前一如往昔,从不以朕自居,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自己是个皇帝。

张纤莞尔一笑,并不把他的傻话当真。

“我们离开的太久了,会有人起疑吗?”张纤舔舔嘴唇,道。

赵荻轻轻一笑:“又如何?朕是皇帝,还有人敢捉朕的奸吗?大不了是御史上书,逼得我不得不下罪己诏罢了,那玩意儿我一天下个十道八道也无妨。”

他耍无赖的模样逗乐了张纤,她捂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这时赵荻将她掰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收敛了表情,凝视着她道:“告诉我,在你心里,你是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我当了皇帝?”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没有那么健忘,在静月庵的时候,我要你跟我走,你并未答应,不过是后来为了救我,才在大殿上那么说的,所以我总是觉得,就算我像现在这样抱着你,一直抱着你,但有什么,是我依然没有得到的。”

“呵,你钻牛角尖了。”张纤叹了一口气。

“是吗?”赵荻的手,握住了张纤的手腕,在她手腕上的红痕上轻轻的摩挲着。

“那么我说,我心里有你,我在乎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权利,便是你的贩夫走卒,我也如此,你信吗?”张纤笑着反问。

赵荻摇头,如果这样,她就不是她了。

张纤抬手,指尖抚摸着赵荻的轮廓,望着他道:“是的,连我也不信,我喜欢你,更喜欢你的权利,我并不为此自豪,但是你要知道,一颗种子埋在土里,开什么花结什么果,都不是这颗种子自己可以决定的,它没有办法决定自己成为什么的种子,它只是……生就如此。”

是的,她并不为自己感到自豪,她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陈卿依那样的女子,虽然某一方面,她很羡慕她,总能轻易得到别人的喜欢和关注。

她就是被赋予了天性的种子,可能结不出美好的花朵和纯洁的果实,但至少她能坦然面对自己。

“这样的我,可能没有办法成为更好的人,对于你而言,你又是否能够接受呢?”

张纤抬眼迎望着赵荻,目光里隐隐含着些许的期望,也许她心里期望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已经很久了,那个人能了解她,懂她,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接纳,不会为她的行为感到失望。

她已经受够了让在乎的人感到失望了。

赵荻看了张纤许久,眼前这个女人狡猾而虚荣,在她身上,可能找不到许多被称为女人应该有的品质,但她是真实、坦诚、热情非凡的,如她的美丽,宛若隐藏在极深处的瑰宝,一旦发现了她的美,又如何能放手?

“你知道吗?我以前经历过一些十分荒诞的生活。”赵荻移开了目光,低头笑了起来。

“但是我发现,如果是和……和特别的人的话,就算是用最简单的姿势,也能产生出震撼人心的……感觉,你懂吗?”

这就是他在张纤身上找到的,也是他一直弄不懂的原因,为什么感觉会那么强烈,强烈到难以预计,为什么独独是她?

张纤讶异的望着赵荻,赵荻的表情很淡然,但是从他的谈吐和目光中足以领略到打动人心的真诚,不过他的话,她还是听的不大明白,他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

张纤的疑问写在了脸上,简直一目了然。

赵荻见状,低低笑了起来,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深情的望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手放到唇下,印下一吻。

千言万语,也许只有一句话能让她听懂——

“……我是想说,我可能爱上你了。”

当一个声色犬马,放纵沉沦的人是会有报应的,当他渐渐不再能在其中感到快乐,那么他的快乐要去哪里寻找?也许,就只有去等遇到到一个他爱的人了。

哎,相信吧,皇兄和皇妹神马的,已经成了某个时候某些人之间亲昵的爱称,不得不让人感叹,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就是把廉耻当做调戏用的。

不过若是想把张纤弄进宫来封后,至少也得等到开年,毕竟今年先帝驾崩,之前又下过三年不婚的诏书,这样的限制对景王可能有用,对新帝就无效了,天子服丧岂可与寻常人相当,一月便等于一般人的一年,三个月就可以除服了,但若是要举行封后大典这样的大事,最好还需等到明年,到时候与天同庆,大赦天下,若是谏官们不反对,顺手把之前先帝的三年不婚给废掉也好,毕竟生养民息,国之大事,先帝也太不慎重了。

国计民生这种事,赵荻开始关心了,这是一个好现象,只是在他关心之前,有另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解决——他至少要把皇位坐稳了才行。

为皇帝发丧,相对简单得多,毕竟有例可循,先皇的皇陵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修建完毕,介时七十二抬出灵送葬,六十四人引藩,数千君臣一路送往皇陵,也就毕了。

比发丧更加关键的,则是一个月后的登基大典,而在登基大典之前要解决的,便是六位叔王回朝,其中韶西王乃是异姓王,老康王年事已高,老康王妃的外甥女曾和赵荻定亲,赵荻之所以至今未有正妻,除了风评不好,也是拿那位短命的未婚妻当幌子,这么一来,当然也给了老康王面子。

这两位倒还好说,另外四位却不好打发了,毕竟赵荻初登基,连登基大典都未举行,说穿了不过暂代的皇帝,若是那四位叔王不服,借着送葬吊唁为名,闹出事情,尤其先帝驾崩内有玄机,万一给揪住事端,可不大好。

既然坐了这龙座,赵荻又怎么可能让人把自己拽下去,自然严阵以待。

赵荻初登大宝,根基不稳,这时候的朝臣不宜妄动,依旧是按着旧例行事,也就是说,他自己的本身人脉尚未培养出来,他以前得用的,多是太皇太后一系,虽然好用,但也不得不防,太皇太后能做到的越多,对赵荻的威胁也就越大,毕竟她已经弄死了一个皇帝。

而好的方面在于,太皇太后既然辅佐他登基,也就希望他能坐稳这个位置,另一方面,大长公主也会帮助他。

他和张纤的事情,瞒不住大长公主,在这件事情上,赵荻尽可能绕开张纤,和大长公主单独沟通,并且也和张纤说明了原因。

当了皇帝,确实会有很多情况变得敏感,唯一所能做的,便是不管好歹,彼此坦诚,除了相互了解,信任更是连接双方的桥梁。

赵荻不愿意成为他父皇那样的人,他的父皇一辈子都没有弄明白什么是对自己重要的,但是他知道,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确定了方向。

新帝赵荻抓住了心中的坚持,而大长公主赵清,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她素来是疼爱女儿的,心里曾经希望张纤不要走这条路,可最终机缘巧合下,她还是到了这个地步。

既然如此,大长公主也只好认了,这母女俩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当无法改变的时候,都会在既定的方向下,选择最有利的出路。

大长公主是思路十分清晰,太皇太后坐镇后宫,牵引朝堂,新帝不会让她坐大,必然的趋势是树立另一股势力抗衡,重新培养是来不及了,就地取材更加适宜,如果问当今还有谁的势力能和太皇太后抗衡,赵清自问,舍她其谁。

所以张纤的皇后之位,是坐定了。

大长公主在推断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女儿和新帝之间的感情因素,作为一位风光了三十多年的皇家公主,已经习惯了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新帝是她亲近的侄儿,却也是皇帝,并不能以常人度之,皇家并非无真情,只是要懂得游戏的规则,遵守则游刃有余,反之则害人害己。

而对于阴谋和游戏规则,她的女儿张纤,一向有着过人天赋,因此她当日才会告诫女儿,人不可处处树敌,同样也不可无敌,作为她的女儿,本就该是与众不同的,不必怕被人利用,只怕没有利用价值,如果张纤领悟了她的告诫,自会明白,若有一日,她成为皇后,一定不要弄死太后,太后年事已高,一定很积极的培养接班人,就让这个局面一直维持下去,微妙的平衡,对大家都好。

昭荣公主张纤,家学渊源,她幸运的拥有帝王的爱慕,而更幸运的是,命运的跌跌浮浮,就像是蓄谋已久的轨迹,她经历的所有事仿佛都是为了让她具备资格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她是否能在这个游戏里游刃有余,乐在其中,真令人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