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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相若心是(4)

现在,我正在履行我的承诺,“来,多吃点。”

贾如张大了嘴巴对着我好像一直嗷嗷待哺的小鸟,我将筷子伸进他嘴里,看着他吧唧吧唧地吃着。

此时此刻我们正在幸福地享受着我们的二人世界,却不知道,那边的婆婆是不是还在独守空房?

短暂的思绪游离立刻被贾如发现,他定定地看着我,“想什么呢?赶紧好好吃饭,看看你老公我的手艺有没有见长?”

贾如说这话夹了菜小心翼翼地送在我面前,盛情难却,我当然迫不及待地长大了嘴巴。

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悦在贾如那温柔的照顾下都化为乌有,只有在和贾如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真的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第二天,我好像没事人一般正常上班,贾如送我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说公司里有点急事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去。

上楼的时候恰巧碰见和主编乘同一趟电梯,只是,电梯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人,我和主编大人就好像南北极一样,目光连一点焦点也没有。

平日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今天竟然奇迹般来的这么早?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出了电梯,自然而然的我和主编前进的方向是一致的。

两个人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都视对方是空气一般。

主编一向倡导好男不跟女斗,跟我较真了,他就不是好男了。

和主编肩并肩走进办公室,引来了同事们异样的目光。

安娜饶有兴趣地问:“咦?果老,你今天是和主编一块来的?”

好不会察言观色,对于安娜的话,似乎我们两好像商量好了一般都不予理会。安娜不觉疑惑,“果老,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两个人的战争,又何必牵扯第三个人?对安娜投去一个微笑的目光,“没有,刚才我在想事情呢,没注意听你的话。”

安娜立刻如释重负,呵呵一笑,“果老,我帮你打杯水吧。”

将水杯推在安娜面前,只是习惯性地说声‘谢谢’。

主编若无其事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小孙小楠也兀自忙着自己手里的工作,见我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估计主编是以为我已经妥协,所以大着胆子问道:“那个小说封面策划的怎么样了?”

那头的小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主编大人,最后还是屈服于‘恶势力’的威力,“基本上差不多了。”

主编满意地转过头,目光在落在我脸上的那一刻变得闪躲不定。

真以为我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么?主编你也太小看我了。只是今天,我打算理智地和主编好好谈谈这件事情。

先是一个甜蜜蜜的微笑,然后是温文尔雅的语气,“主编,我想和你谈谈那本小说的事。”

被我的笑里藏刀弄得一头雾水,主编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最后还是畏畏惧惧地将椅子向后挪了挪,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我是一头母狮子,随时可能将他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咬咬牙,我忍了,本来我今天就没打算当母夜叉。

“那个,你坐你座位上说吧。”

我笑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主编,你看,那本小说我看了一下,里面写的全是如何教你做一个小三的事,而且故事里面充满了报复和不健康的因素,我觉得,那样的书要是出版了,会影响我们出版社的名誉的。”

主编眨巴眨巴眼睛,“我们出版社本来就没什么名誉,一年到头出版那么几本不热销的小说,都快连我们几个人都养活不了了。”

我继续苦口婆心,“可是那样的小说要是出版了,对社会的影响力是很大的。”

“有钱赚为什么不赚?”

主编的最后一句话是直愣愣地冲着我说的,看那样子我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的。现在整个出版社都知道了我公公的那点事情,只是大家碍于我‘元老’的面子什么都不说,私下里还不知道他们怎么讨论我那‘不争气’的公公呢。自家人赚自家人的钱,怎么就觉着我这脸上一阵阵发烫呢?

看着主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让步,便在此时安娜端了水杯过来,“果老,水不是很烫。”

安娜的话好像镇定剂一般没有让我心理面那根小小的导火索点燃,我自知我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比较倔一点。

贾如说有时候女孩子倔一点是好事,我自然知道在贾如眼里哪怕我的缺点都是优点,可是倔在别人这里,我就落不下什么好了。

主编只是懒得跟我斗,只因为我是一个女流之辈。

我识时务地没有发火,然后很有耐心地接过安娜手中的水杯,“主编,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见我的语气软了下来,主编大人自然要君子一点,“果老,不是我不听你的,你要是能说服你公公,那这书我就可以不出。现在是你公公求我出版这本书的,而且又有钱赚,你给我一个不出版这本书的理由?”

按照商人的理念,我确实想不出什么理由不让主编出版这本小说。可是,毕竟这是我的家丑,我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眼皮子地下,而且还发生的这么光明正大。

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闷闷地将水杯放在桌子上。

安娜将头侧了过来,“果老,先不要生气了,生气容易变老的。”

我实在哭笑不得,只是细细想来,主编的话似乎也不是不无道理。事情的根源是在公公那里,如若说服不了公公‘浪子回头’,隐患迟早浮上水面。

我的公公,那个我敬重了八年的长辈,此时此刻在我心里,却也不过是一个抵御不了诱惑的男人而已。

文学给予人的熏陶,远远抵不过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

给予公公三番五次的警告,公公好像一点收敛的迹象也没有。奈何,此时此刻,我不能让贾如来帮我分担解忧。

说服不了公公,我还是将希望寄托在了李三身上。不管岁月留给她的是怎样的印记,不管她是多么地让人捉摸不透,在我眼里,她始终不过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已。

苦思冥想之后,我还是联系了李三,地点约在相同的地方,连时间也是一样的。只是再次见面,我不会再被她那捉摸不透的眼眸蛊惑,意志十分坚定地坐在李三对面,她看着我,一脸疑惑,“今天找我该不会是又要聊天喝咖啡吧?”

我镇定自若,一开口就道出了今天约她出来的目的,“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和我公公在一起,我只是想告诉你,请你离开他。”

她低垂着眼帘,几乎没有睁眼瞧我一眼,“我干嘛要听你的?”

“我不但要告诉你,以后别再缠着我的公公,我还要告诉你,你的书我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版的。”

估计那李三也没料想我会如此愤‘她’嫉俗,更没料想,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竟然是这般的天壤地别。定定地看着我,隔了片刻,她只是自若地笑笑,“你以为你说的话就是圣旨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说过,你喜欢喝白开水,我喜欢喝咖啡,既然喜欢,自然不会觉得咖啡的苦涩难以忍受。只是个人喜好不同罢了,你懂么?”

又是同样的眼神,明眸中闪露出岁月洗礼的沧桑。也许她的曾经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这又与我何干?

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尽是不满,“你又何必这样糟践自己呢,你这么年轻,干嘛要把青春这样白白浪费掉?你这样做,是……”

“是可耻的?”她抢先说道,可是语气好似轻松。

“难道不是么?”

她苦笑一下,“个人喜好不同罢了。”

“难道你的个人喜好就是做第三者然后去破坏别人的家庭?”激动的我说话的语气有点高调,连坐在门口的一对情侣都被我的声音吸引过来,疑惑地将头转向了我们这里。

李三那始终从容不迫的娇容上略显嗔怒,可是她却依然保持着春风般的微笑。真不愧是风花雪月的女子,这般情况下竟然也能笑得出来。

我看着她,看着她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慢慢地将被子放下。“不管你怎么想我,说我是可耻的第三者也好,说我不要脸也好,总之,我是不会和你公公分手的。”

“就是为了出版你的小说?”

她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仅仅只是那一眼,我已然明白,在李三的世界里,有一种执着。她执着地为她的梦想不惜牺牲一切,可惜,这种牺牲太过扭曲。

我理解不了她的想法,可也无法怪罪于她执着的努力。“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有可能使一个完美的家庭支离破碎。”

只是想劝她不要再执迷不悟,哪知李三的话倒是令我大吃一惊,“你错了,我要是不和你公公在一起,才是那个家庭支离破碎的开始。”

真没见过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似乎我的话都是多余的,此人一点也听不进去。见我显得不耐烦的样子,李三倒是颇为耐心地说起来,“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公公为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她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你婆婆太蛮横霸道,你公公实在受不了她所以才这样做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挺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公公婆婆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了,若是公公受不了婆婆,早些年就该出轨做一些对不起婆婆的事情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突然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实在太对了,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已经无可救药。

正想开口,那李三又开始絮叨起来,“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父爱的伟大,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可是和他在一起之后,有他呵护我爱我,我才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孤儿。我的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明白的。”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是泪眼婆娑了。

看着她,我又开始语塞。

一旁忙忙碌碌的女服务员突然不小心碰了我一下,这一碰,我恍然惊醒,即使这般,她也是扭曲地将自己残缺的爱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女服务员连连说着对不起,我摇摇头,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脸庞,只是,心底怎地都升不起怜悯之情。

“可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这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而你,需要一个真正可以保护你的人。”

她抹了抹眼泪,片刻之后就换上了往日里的笑脸。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变脸比翻书还快,此人真是当之无愧。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爱讲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现在我还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

一时间我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女人,温柔的时候放佛一只小绵羊,可是狡猾的时候,却又如一只狐狸一般。

她实在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女人,可是公公却乐此不彼地享受着这浑身长满了刺的欢愉。

我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是没用的,只是身为女人,我想真诚地劝告她不要这样糟践自己。

浪费了很多的唾沫之后她还是一如既往,“你婆婆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如果她知道了,你说会怎么样啊?我只是想出版我的小说而已,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啊。”

感情这还是我的错啊?

看这吃了成砣铁了心的样子,今天,我又该无功而返了。

公公啊公公,你可知你这夕阳红惹了多大的麻烦?

瞥了她一眼,拎起包包径直朝门口走去。背后隐隐约约传来喝咖啡的声音,我定了一下,然后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夜色朦胧中,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我想挽救的,不仅仅是公公婆婆的家庭,还有贾如的幸福。我爱贾如,就像他爱我一样,他可以伸开双臂为我遮风挡雨,我便想为他守护住属于他的那片蓝天。只是,怎奈,我的能力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仰起头,看着满天繁星,除了哀叹一声,却还得继续着我的倔强。

回到家的时候贾如还没有回来,一个人闷闷地坐在客厅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脑子里竟然一闪而过肖云宝宝的样子。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许是平日里被婆婆整天在耳边唠叨孩子的事情,所以有了后遗症了。

似乎自从嫁给了贾如,我就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婆婆的唠叨,无非是催着我们赶快生一个孩子。我两耳不闻婆婆声也就算糊弄过去了,可现在,公公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被婆婆知道了,贾如那一个家庭岂不是要支离破碎?突然的变故让他如何接受?

想起贾如,脑子里开始一片混乱,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怎地还不见贾如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想起上一次贾如彻夜未归的情景,赶紧拿起电话拨出贾如的电话号码,只是电话刚刚拨了出去,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看见贾如安然无恙地就站在我的面前,一时情绪激动,对着贾如张开双臂喃喃地叫道:“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