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雨咽下一口恶气,换了语气道:“张思怡,你下了班出来吧,我今天见到我们高中的同学了,她也在北京,所以我们想晚上一块聚聚。你也一块过来。”
“好哇,几点。”
“六点,到亚东饭店。”
下了班,张思怡收拾好自己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可一看,钱仁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动不动。毕竟他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想到上班时的一幕,实在不想趟这淌浑水,干脆将小翁写的字条从废纸篓里找出来,摊在他的面前。“钱经理,对不起我还有事儿。”
钱仁生一看字条,脸色立刻就变了,“张思怡,你别听她的,我和她没什么。真的……”
张思怡不想听,拎了她的包,逃也似的离开办公室。等到钱仁生从办公室里追出来,她已经跳上一辆出租车,奔亚东而去。
张思雨自从调到了肖世杰的办公室,便引起了众人的关注。想来,他们这些人并非关心她这个新来的小丫头片子,而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是万人嘱目的房产新贵。他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金龟婿,才引得万人侧目。而他身边忽然多出个傻不啦叽的女孩儿来,那岂不是让她近水楼台了吗?这些女人想想就气得慌。真是恨这个肖世杰不长眼,怎么也做出这种有眼不视金镶玉的弱智举措来。可张思雨她偏偏还傻瓜似的什么也不知道,只以为我工作,尽其所能就够了。
肖世杰的办公室自张思雨来了之后,就更名为项目策划部了。那意思是说,以前只管项目,但现在增加了一个职能,那就是策划。因此,肖世杰把原来由陶丽娜和肖桐掌管的房屋销售企划全盘的接手过来,等于销售部变成了他直接领导的一个部门。陶丽娜和肖桐虽然心里不太服气,可是肖世杰是大老板肖雄的儿子,谁还能说个不字?于是顺理成章,张思雨也和陶丽娜处在了同一个级别。
陶丽娜虽说没有办法把肖世杰怎么样,但对于张思雨来说,给她不时的制造一点麻烦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关于佳丽名苑的企划案,本来约好媒体在十一月十五日开新闻发布会,紧接着还要举行一个晚餐会,结果陶丽娜临时改变主张,说是大老板——肖雄有话,新闻发布会和晚餐会就延期至十七号举行。而她则给张思雨分派了新的任务——说是公司老板对她前一段在佳丽名苑做的工作很是满意,现在廊坊有一个新楼盘,需要张思雨实地考察,然后根据情况,重新整理一套新的方案。等张思雨回到公司,认真的将一套企划案摆在肖世杰的桌上,肖世杰一看策划案的封皮就气得大喊。
“你十五号的新闻发布会,为什么不见踪影?上哪里去了?!”
“我去了廊坊。”
“谁让你十五号跑到廊坊去的?谁让你这么爱出风头,你现在给我的这个案子,早就在五月份你还没来的时候就委托给一个房屋中介公司去做了。”
张思雨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回事儿,可是他们让我去……”
张思雨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的泪水。
肖世杰,看一眼张思雨吃惊的、不知所措而又委屈的样子,道:“算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搅了他们的好事儿,他们这是做给我看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你就不要去想了。”
肖世杰不说还好,一说张思雨就更觉得冤得慌。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策划案,可是等到露脸的时候,自己却被支到了廊坊,回到公司里才知道新新闻发布会早已开过,而廊坊那个案子,早已委托了他人。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肖世杰看看张思雨还在伤心,便道:“真是小丫头,这点事儿,就值得这么哭吗?”说着递过一张纸巾。
是啊,这有什么好委屈的,这世界的是是非非,不都是因为了利益二字而弄出来的吗?那陶丽娜想把我从肖世杰身边赶走,我还偏不走,我一定要干出点名堂来。听肖世杰这么一说,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哭反笑了。“没事儿了,我就是缺心眼儿,谁让我这么蠢呢?我要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我就真成不可救药的傻猪了。”
说着,肖世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嗯,能这么想就好。”
“是。刚才你说想要做一个什么样的楼盘?”
“我想要在海淀图书城边上建一个大的写字楼,面向全国的IT业招商。”
“好啊,这个想法不错。可是有地吗?”
“地倒是有一块,可是抢的人多,就怕我抢不过来。”张思雨听肖世杰一说,立即想起来。自己的一位学长,当年考了南江的第一名,后来顺利的分到北京,他的叔叔就正好是规划国土局的局长,说不定找到他能忙上一点忙。
下了班,她把自己打扮一番,约了学长在海淀见面,两人一见之下格外亲切。她的学长高她两届,当时学长是他们那个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而她因为活泼,又有一付好嗓子,所以成了学校学生们追捧的晚会皇后,每当学校有什么大型演出,他必定揪住她,让她成为这台演出的亮点。
他一见张思雨,便道:“哎呀,老同学,我还以为你高中毕业会考一个艺术院校,然后我就可以整天从电视上看到你的光辉形象哩。”
张思雨心里高兴,毕竟还是有人知道自己的专长的。便嘻嘻笑道:“我本来也想上艺术院校的,可是我母亲不同意,非得让我考一个文科院校,所以我就上了南江师范学院的中文系。”
“哈哈,中文系也不错。你现在做什么呢?”
“张思雨见他问起自己的事情,忙道。我现在鸿翔地产做企划助理。也是刚开始,什么门道也没摸着。我倒听说你毕业后分到劳动部,你工作怎么样。”
“就那样呗,公务员。整天就是条条框框,上面有老的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嘻,行了吧。端着铁饭碗,还跟我这儿哭哩。是吧?”
“切。我哪是哭啊,我一个大男人,整天哭还了得。我只是觉得郁闷。想升官,遥遥无期。想挣钱,一个月就千来大毛。要房子,宿舍一间,总共十三平米。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嘿,说来巧啦,前一阵子,我在亚东那儿发问卷,我拽住个人想让她回答我的问题。她刚开始她不理我,可是我一眼就看出她像是我们的同学郭丽呀。我就叫:‘郭丽’,她也一下子认出我来。就这样,她就把你吴雨的电话告诉我了。”
“嘿,你说这茫茫人海,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对,有缘。六七年没见了,倒没想到在这里忽然都碰上了。你和郭丽经常见面吗?”
“刚开始还见的。可是后来人家有了男朋友,我们就很少见了,偶尔也只是打个电话。”
“噢,是吗?那你想见她吗?”
“当然啦。”
“那好,一会儿,郭丽和我妹妹都一块儿过来。”
“你是说张思怡吗?就那个调皮捣蛋老爱往人背上贴纸片的那个张思怡?”
“是啊。”
说着曹操,曹操就到。这里话音刚落,张思怡和郭丽就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吴雨一见张思怡就哈哈大笑起来。“这小丫头,当年往政治老师的背上贴了一只王八,差点被开除。你还记得吗?”
郭丽一听也笑了。“记得啊!当时也幸亏南江有一个艺术大赛,正好选了张思雨那首女声独唱《我爱你塞北的雪》还记得吧?”
“记得呀。多亏张思雨顶了罪,就这样张思雨还挨了个警告处分哩。”
“哎,张思雨,张思怡现在还像以前那样捣蛋吗?”
张思雨摇摇头,“那都几辈子的老黄历了。现在还翻哩。你瞧,人家现在变淑女啦。”
张思怡不依,“我可没说过我是什么淑女啊。只要不说我孙二娘就行。”说着四人都笑起来。
张思雨见人都到齐了,四人便吩咐服务小姐上菜。大家一边吃一边聊,聊到南江的事情,大家都觉得格外亲切。吃过饭郭丽忽然问起来,“你那佳丽名苑的策划案怎么样了。”
这郭丽不问还好,立时勾起张思雨的满腹哀怨。于是她把自己的经历讲了一番。等她一说完,张思怡立时跳起来。“我要去找那个陶丽娜算帐去!”
吴雨立马拦住她。“小姐,你怎么还是在南江时的那个火爆脾气呢?你听我跟你讲讲我刚到部里的事儿你就不会生气啦。你听着啊:
我们部门派我去下边做调研,我特认真的下基层跑了十几个县,然后回到部里写了一份报告,按理说这份报告是我写的,即便他是我的领导应该上他的名字,可到了报告一出来,就变成了他一个人的了。可是,我还得装孙子。每天都是笑脸,生怕人看出来,给我小鞋穿。所以说,你那算什么?你就记住了,新人总是要被压榨的。若你换个角度想,我就当是来实践的,虽然这份功劳暂时没有你,但自己获得了一份宝贵的经验。你要这样想,你就一下子想通了。”
张思怡和郭丽都哈哈笑起来。“吴雨,你可真有点阿Q精神。”
“阿Q精神怎么啦,阿Q精神可是中华文明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