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关系有一种爱情叫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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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一种爱叫一厢情愿:爱情可能永远都是独角戏(4)

如茵考上了长春的一所大学,我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她的确切地址。暑假,我迫不及待地来到她所在的学校,在她的宿舍里见到她,事先设想过千万遍的开场白,统统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慌乱中我想起问她,那时为什么哭,又为什么要换座呢?如茵轻叹一口气,因为那天正好她的父母离婚,被班主任知道了,很同情她并鼓励她好好学习,还因为她眼睛近视特意给她调了一下座位。

原来如此。

我轻舒了眉头,积压在心里那么久的问号,竟然就是这么简单的答案。我想说,如茵,那些诗你都看过吗?

这时,一个男孩闯进门来,旁若无人地说:“如茵,到点了,我给你打饭去。”如茵爽快地答应着,眼睛里洋溢着幸福。她飞快地看看我:“找我有什么事儿吗?要不,你也一块儿去吧!”

我微微一怔,摇摇头,轻轻地说:“不了,我只不过是一一顺路来看看老同桌。”

转过身,出门,我的泪水留在了19岁的夏天。

走错最关键的一步

那时他们刚刚大学毕业,在一个小工厂里打工。生活孤寂无聊。晚饭后她常常去找他,让他陪她下几局跳棋。于是床前的书桌成为他们固定的战场,房间里常常回荡着她近乎放肆的笑声。他总是输。输了不服,再来,还·是输。他不解:为什么你总能赢我?她笑:因为你傻。总是走错关键的几步。

几个月后,他们开始逐渐对这个游戏失去兴趣。于是她再一次在他面前感叹,说生活好无聊啊。他说是这样的。不过我们可以赌赌试试。她问赌什么,怎么赌?他说就赌跳棋,每天玩三局,两胜制,败者输掉一块钱。她说那好啊,这等于你在扶贫嘛。他笑笑:那可不一定。

当然一定。事实上他从来赢过,三局两胜制让他俩然的一局胜利派不上任何用场。一个月后他用她的身份证办了一个存折,存下31元钱。她说你动真的啊。他说那是,愿赌服输。她说你先替我留着吧,反正接下来你还得输。等攒够一千块钱再一起给我。他说那行,就这么定了。

仍是输。每晚输掉一块钱,几乎成为他固定的生活内容。每个月他都会去银行存些钱,然后向她汇报;100了啊,300了啊,500了啊。其实他并没有让她,他真的想赢,但总是赢不了。他说真奇怪,怎么总赢不了呢?她敲一下他的脑袋:笨蛋!关键的一步啊,你总是走错!

存折上的数字在500多块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因为她离开了那个工厂,奔向遥远城市的一个很有名的公司。其实这是早晚的事,他知道她的心早就停在远方。通电话的时候。他说,我还存着你500多块钱呢。她说不够。差得远呢。他说那接着来?她说好。

他们开始在网络棋室里下棋。仍然三局两胜。仍然赌一块钱。他们会一边下棋一边聊天,她给他讲她的新同事。讲那个城市的小吃,讲街心花园的一棵枣树,讲她的减肥计划和进程。他问她想不想他。她说,想,当然想,非常想,你又输了一块钱!他看看,果然。他的棋子尚在途中,她的棋子却似士兵般,稳稳当当地挺进了他的营盘。

有时候他想说自己喜欢她,可是他总觉得时机尚未成熟。时机尚未成熟。怎么开口呢?他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时间表:只要存折上的钱存够1000,-他就会告诉她,我爱你。他瞅一眼存折上的数字。已经快900块了。他暗喜:不过还有半年。

他终于能够赢棋了。但他不想赢,而是开始真的让着她。他每天都要去存钱,每天只存一块。随着存折上数字的增长。他感觉自己,正在奔向幸福。终于有一天,那张存折上,存满了999块钱!他想,明天就该向她表白了,甜蜜的紧张伴随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他哼起那首歌,999朵玫瑰,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傻笑。

第二天上线,去棋室找她,不在。打她电话,关机。给她发电子邮件,不回。他慌了,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慌过。他的口袋里装了一块钱零钞,此时,却怎么也输不出去。

他仍然在约好的时间去棋室等她,她终于出现了。他们开始下棋。他下得昏招百出。他问她你知道存折上现在有多少钱吗?她说近1000了吧。他说是的,如果今天我还输掉,就是整整1000块。你知道这999块钱代表着什么吗?她说什么?他说这等于说我们共下过2997局,假如每局用时半小时。等于我们共享时1498个小时。等于我们不吃不喝不睡觉,一连下了62大跳棋一也就是两个多月。她说天啊,你没算错吧。怎么这么多?他敲过去一个笑脸,顺便问:昨天为什么没来?她笞:我去拍婚纱照了,对不起。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他不知道这句“对不起”的准确含义。是因为很多天没来棋室,还是因为婚纱照?总之他马上输掉了三局,输得比哪一天都快。原来暗恋是不能零存整取的,这无疑会贬值,他想。

白裤子,白裤子

其实,我并不适合穿白裤子。我的身材不仅矮,而且胖,腿像萝卜,粗壮臃肿,但是自从十六岁,从母亲那里争取来了单独添置衣物的权利,我每年都会偷偷买来一条白裤子,藏匿在箱底,牛仔、麻纱,直筒、喇叭,我在每个春心萌动的黑夜,想象着白天,我也能像邻家的姐姐穿出它的飘逸、洒脱来。

可是我始终没有勇气穿出,直到那年春天。

为了他。他一楼层的另一家公司的职员,每天我们会在电梯或者餐厅里相遇几次,他会拿若即若离的眼神看我,我从喜欢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他喜欢穿白裤。

我的体重已经是成年后的历史最低点,去年富态时买的裤子穿上,显得有些空旷,就像我没有着落的心的间隙,但我还是很胖,我知道如果这样的相思煎

熬再持续下去,我会更加适合穿上它。

周末,两家公司有联谊活动,我忐忑地穿上了白裤子,去了才发现,所有的女孩都穿着正式的职业装,他也是西装革履,只有我,黯淡清雅的紫色光线下,

白裤子折射着惨淡的紫,怪异可笑,我又慌又乱,仓惶逃出。

之后,公司同事小鱼成了他的女友。

也许白裤子和爱情没有直接关系,可是我总是想,如果那一夜我没有离去,他可能就是我的。这样想,会让我在不经意间泪流满面。

后来,我接连恋爱了几次,身材居然苗条得很了,却再也没有想过要在男人面前试穿白裤子。

再遇到他,是在一个校友会上,他已经和不是小鱼的女孩结婚了。那一晚,却穿了一条扎眼新潮的白裤子来,忘记是从什么话题聊了起来,我们都已经不在原来的公司做了,这却才是交谈的第一次。

“你还记得吗?那次我们两家公司联谊,你穿了条白裤子来,可是你只中现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他竟然知道和记得,我以为自己会难过伤感,想不到心中一阵释然:原来当年叫我逃出的原本不是我穿白裤子,而是叫我惊惶失措的爱情,就像我对穿着的白裤子一样没有把握和自信。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我们总是为一些并不适合自己的东西惆怅、奔劳,直到多年之后才明白,它美得叫人流泪,是因为和它隔了距离,就像我对白裤子。

练习一个拥抱的姿势

30年来,他总像一个影子,站在她的身后,在她笑着的时候,哭着的时候,伤心的时候。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时,便放心地把她托付给他,因为知道他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

无数个放学的时候,他静静地等她抄完所有罚抄的生词,再和她一起在依稀的暮色里一前一后地回家;早晨,他等她梳好辫子,跟在她身后看她和别的女同学一起蹦蹦跳跳去上课;中午,他把自己饭盒里的排骨夹到她的碗里去,再把她碗里的红烧肉夹到自己的碗里;她逃课的时候,他甚至模仿她的字迹帮她写病假条。那时候,她的那些女同学都羡慕她有这样一个好哥哥。

他知道她的初潮在哪一年的哪一天;他收藏每年生日时她寄给他的卡片;他记得她暗恋过的每个男生的特征;甚至记得她18岁那年和别人初吻时,她向他描绘的全部细节和过程。他把他们少年时的合照全都小心地压在书桌桌面的玻璃底下,工作累了的时候,他总是傻傻地凝视着照片上她花一样的笑靥,面带微笑。

声过往的葱郁的青春韶华里,他不断地想,什么时候我能抱一抱她?只是抱一抱就好。

有一段时间,每天傍晚,他都站在天台上练习拥抱她的姿势。

他对着满天的霞光,慢慢地层开双手对着前面的空无一物,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局促收回来,再吸一口气。他想,大概,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犹豫了好几天,才决定去参加她的婚礼。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自己清楚那不是痛,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她即将随着心爱的男人,去远方。

美酒佳肴,轻歌曼舞,香腮鬓影,那晚她是个美丽幸福的新娘,新郎周旋于客人之间不断举杯。香槟酒让她脸色酡红,煞是鲜艳,仿佛少年时常常因为恶作剧而笑得腰软的那个小姑娘。他静静地呆在角落里,看着她像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心里空空的。

及至婚宴结束,客人陆续离场,枇站在门口送客,一双眼渐渐迷离起来。等到最后送他,她突然像条呜咽的小河一样扑了上来。他好像猝不及防地被浪花扑到怀里,刹那晕眩,木偶样呆呆地站着,双手不知道放哪好,不断地问自2,怎会这样?

在天台排练的千万次的拥抱,不适合这样的场景。

良久,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背说:“傻丫头,嫁出去了还哭。”

新郎走过来了,把她从他肩上拉过去,歉疚地说,她舍不得你们这些朋友,对不起了对不起,我要带她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看着新郎拍着她后颈,一边哄她边温柔地把她扶进转角的化妆间里,他才慢慢开始难过。走到背光处,他终于哭出来了,为一个爷习了上百遍的拥抱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