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朴静美说,“你穿的太少了。”
陈真出来晨练,自然不能穿着臃肿,因此上身上,就只穿了一件绒衣。若按照以往的习惯,跑了一圈之后,趁着身子热,就回住处,那自然是刚刚好的。可是现在,他在朴静美的屋子里坐了这么久,身子已经凉了。再这样出门去,未免就有点单薄了。
朴静美跳上炕去,在炕柜中翻了翻,却实在没有一件能给男人披一下的衣服。翻来翻去,找出一条红色的围巾,犹豫一下,递了过来,道:“围着它,多少能挡一挡风。”
那条大红颜色的围巾,又软又厚,只是还没有织完。
陈真把它拿在手里,心中暖流激荡,低声道:“明天早晨,你等我。”
因为刚才的共处,他和她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美妙的变化。但是现在,他还不愿意许下任何承诺,唯恐那样会显得虚假。将围巾认真围好之后,陈真再次看了朴静美一眼,就像一只猫一般,无声无息,而又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温暖的小屋。
朴静美站在自己房门前,注视着他穿过院子,他消失在大门口。
寒气,一点点地冷却了她眼中的星火。她背着屋里昏暗的灯光,瘦削的脸庞,隐藏在灰的阴影中。
这样看来的时候,她简直都不像血肉之躯,而真的像是一张灰纸剪出的人影了。
忽然,小院里其他几个房间的房门,几乎同时打开了,十几个朝鲜人东张西望,紧张地涌到朴静美的房门前,七嘴八舌的问道:
“怎么样,陈真上当了么?”
“陈真有没有发现你的目的?”
“你确定陈真可以吗?”
那少年金日能分开人群,冲动地拉着朴静美的手,问道:“你……你为什么把给在熙哥的围巾,给了他了?”
朴静美轻轻甩开他的手。蒙蒙晨光中,她低声说:“今天,果然是他最脆弱的一天。他已经把我当成是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她喘了口气,压住心中的钝痛,说:“如果今天他能够活着回来,他一定能为我们所用的。”
“哦,万岁!”朝鲜人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惊飞了树梢上两只硕大的老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