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天籁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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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梦魇

我们说话间,玲儿几次跑来搅闹,好不容易才把她哄走。其间,这医官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只得苦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真要把炫逼得急了,恐怕他舍我也不会弃那个玉儿。况且,若真动起手来,我怕还真不是那泼妇的对手!除了避不见面,也没别的办法了。好在,这逃跑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说起这些,我忽地想到——他怎么会那么快就赶到这儿了呢?

寻问之下,他告诉我,他原本是到这娃娃谷外围的军营巡查的,因为雪仪在这儿,所以想顺便来看看女儿,没想正碰上这档子事。想必炫也是猜道他会来,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通知他。

在与他的闲谈中,我了解到,原来,这伊甸只大抵相当于圣族休养、消夏的凉宫,是内宅、别墅、或者说……花园。至于我所处的这个山谷及周边的一些地方,是专属于皇家的。在伊甸,类似这样的地方一共有七处,并齐被外界的凡人称为——“七大神都”,分属于不同的贵族。

当然,知道这些神都存在的凡人并不多,因为圣族有着很严历的戒律,无论什么人,要在某个星球定居下来,都必须放弃一切圣族特权,如凡人一样生活,如此,凡人能了解圣族的渠道就变得很窄了,而且,圣族平民原就很少有机会来伊甸,更别说来此定居了。

时至午夜,这位医官大人看了看时间,忽说什么炫已经回来了,危机已过,他要功成身退了!弄得我一头雾水,遂展开六识四下观望,可方圆十数里内都没有炫的踪影,这叫什么回来了!?

他看我一脸迷惑的样子,挑眉轻笑道:“你要知道陛下行踪,还用得着费这番力气?”

呃~!  我这才想起——姻缘签。不过,想是想到了,却也不必用了。因为,我同时也想到,炫可能的去处,刹时苦下脸来,叹着气道:“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他去看那泼妇了。”

“怎么,伤心了?”

可恶的家伙!看我一脸苦相,这位医官先生竟然笑我。出于气愤,我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然,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什么也没说,也没等我回答,就那么甩甩头,轻笑着走了。

一连几天过去了,炫一直没有出现。玲儿好几次拉着我的手,追问父亲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我试图以姻缘签呼唤或探究炫的行踪,可除了知道他还在那泼妇那里外,就再没别的迅息了。炫拒绝给我更多信息,他甚至暂时封闭了姻缘签。

想来,他多半是不想我知道他和玉儿间的私密。那些事,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可是……炫还要在那边呆多久,他到底……还要不要我……

我甚至不敢想,一再的忍耐、忍耐——,简直快把自己逼疯了!炫,求你,就算你不能回来,你至少跟我说句话!!

持续数日的焦虑,让我几乎麻木了。当炫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反而久久未能言语,到是玲儿抢了先,仿佛见了鱼的猫儿样,迅速地飞扑了过去。

小东西等了好几天,可谓已是望眼欲穿,终于见到炫了,显得特别兴奋,而我和炫,相互间却都显得有些冷漠。

陪着小东西玩了一整天,直到深夜,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了,我和炫退回到我们的房间,依旧相对无言。我不说话,他便也依旧装作若无其事,一头栽倒在床上,便不在动弹。

我看了他良久,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好像什么也不想说。最终,我也只是像往常一样,帮他退了衣衫、靴、帽,覆上锦被。除了自己是和衣就寝外,其它一如往常。

我们就寝后,炫仍是许久未曾动弹,就在我几乎认定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地,他突然翻身过来扳我的身子,并将我揽入怀中。

“有没有想我?”他依旧像以往一样,赖皮地将头埋在我颈窝处,咬着我的耳朵,对我耳语。

忽然间,我觉得好难受,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想推开他,可他不肯,缠我缠得死紧。我无奈的放弃了,可当我发觉他在拆解我的衣衫时,蓦地,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开始隐隐作痛。

我没有拒绝或反抗他,麻木地任他施为,可当他的吻滑至我唇畔时,我还是把脸转开了。眼窝里,早已盛载不住的泪,在我转头的那一瞬间,簌地盈洒而出。

“你、……你明知故问!”我终于找回了我的声音,但不知怎得,它却变得那般地尖利、刺耳……

他笑了!这混蛋,他竟然笑了。在我耳边,很淡很淡的笑着。

他的笑,让我直感一股怒气直冲上天灵,近乎冲冠。愤恨间,我猛得将他推开,翻身按住他的肩膀,双手紧紧揪住了他衬衣的领,咬牙吼他,“你还笑!这些天,我喊了你多少次,你难道不知道?!我不求你回来,可怎么就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行呢!”

“不行!我不能。”他不笑了,静静地看着我。

“什么?!”我有些愕然。

“我不能,天籁。那样的话,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你、……你说……什么……”忽然,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就那么静静地呆愣着,看着他。

他也那样看着我。我们对视了良久,终于,他抬起手,捧住了我的脸,开口对我道:“天籁,告诉我……,告诉我你不会、绝不会,变成第二个玉儿!”他的声音是那么的轻,语调却异常的沉重。

我还是第一次看他露出这种表情!无奈得……近乎凄凉。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似有千言,却又如哽在喉。默默呆看着他,良久,我才推开他,起身坐了起来。

我在床边坐着,愣了会儿,感受着泪水静静地趟过面颊,缓缓开口道:“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天赖……”他撑起半身,将手搭到了我肩上。

我苦笑了下,一耸肩,甩掉他的手,捂着脸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

终于,我的愤恨突破了零界点,我猛然回身冲他大吼——

“为什么不可以!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可以?!她变成那样,你愧疚,你自责,你要对她一生不离不弃,可为什么我不能变成那样?”喉咙的哽咽,让我的声音在颤抖中软了下来,“如果我变成那样,你想怎样?放弃我对不对?!……这不公平。”我顿了下,很没形像的抹了把泪,仰头强咽下呛入鼻管中的泪水,忽地转身,放肆地对他大吼,“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静默着看了我好久、好久……终于,他对我说了三个字——“别逼我!”

那一刹那,我感觉好像时间静止了,一切都被死死地定住。我和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彼此,一动不动,久久无语。

终于,我又能活动了,走回到炫跟前,低头看着半撑着身子的他。蓦地,我抬手挥了他一巴掌。

尽管这一巴掌很轻,轻得甚至算不得巴掌,但对于贵为天帝的炫来说,仍是不能容忍的,……可他并没有发火。

那双注视我的眼睛,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神情,我只记得他很缓慢的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跟着,我身子一颤,已倒回到他怀中。那双手臂仿佛钢铁般坚硬,死死的钳着我,紧得让我感到双肩隐隐生痛,让我感觉自己近乎窒息。而他,依旧只说了那三个字——“别逼我!”

那天晚上,炫一直重复着他的誓言——“我不想放手,相信我。我发誓我不想放手,真的不想!”  还有,那三个字——“别逼我!”

不知是否是姻缘签的作用,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炫心中,那复杂的绞痛。

他没有说慌。因为他确实不想放手,不愿意失去我,但那有一个前提,我——不能伤害到玉儿,哪怕我被其所伤!

我不知道那一夜是怎么过去的,只记得那天,我醒来时,炫已不知所踪。那次之后,他总是来去匆匆,我们之间,变得很少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炫是针对我还是考验我,总之,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很久。

炫终于不再去看那泼妇,我才知道,原来她早已被炫禁足。若非如此,她岂会一直坐等到我找上门去!

我已经记不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知道那段时间,炫总是彻夜不眠的倚着床头坐着。他似乎很喜欢揽着我,并把头抵在我头顶或肩上的休息方式。

起初,我以为他有话要对我说,可我一次次的陪他熬夜等他,直到我再也熬不住了,又一次次的在那沉闷的氛围中昏然睡去,他还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然而,就在我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候,也不知炫是有意的,还是潜意识里的无意识行为,总之,一直被他置于屏蔽状态的姻缘签,开启了。

受姻缘签的影响,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中,我隐约地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白茫中,从那遥远的彼方,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之声——

“她是自杀的,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我没有,从没有想过要杀她!”

“你让我怎么相信?好吧,就算小花的确是自杀的。那你又干了些什么?我明明看到是你的爪子挖出了她的心脏!别告诉我你是在安慰她的灵魂。有人用拆解尸体、挖死者心脏的方式来哀悼亡灵吗?”

争吵声渐由远而近,模糊的画面也渐渐清晰——玉儿,侧伏于地,满含怨恨的怒视着我,在我身前,隐约似有炫的身影。

这样的场景让我立刻意识到,这是炫的意识片段。我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对那段往事好奇,还是怕炫发现我进入了他的意识,总之,我默默地退到角落,静默着,看着……

“你不明白,你从来都不明白,作一只宠物是什么样的心竟!像她那种只有三十年寿命,十几年青春的宠物,那种除了作为宠物取悦主人其它一无是处的下等种族,一但年华逝去会是什么样的心竟。”

“说这些做什么?这和她的死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难道不知道,像她那样一无是处的宠物,一但年华老去将会是怎样的下场?她害怕、她在害怕。她无时刻不在害怕,怕你抛弃她,怕会跟她的那些同类一样,被丢给那些低贱的、连神将都当不上的下等异类做泄欲工具!”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她从出生就跟在我身边,跟她说过话的,哪怕只说过一个字的都算上,那人数也不会比她的年龄数大。她上哪去知道那些会让她恐惧的事情!!”

“你……是,是我告诉她的!我恨她、讨厌她,所以故意夸大、歪曲事实。我就是想吓唬她,我要她生不如死,怎样?!”

“你太过份了!……要杀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非要恐吓她、折磨她,让精疲力尽了再做出一副施舍般的姿态来杀害她!!”

“哼~,你是想说我虚伪对不对?是,我就是虚伪。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

“你敢说,你是今天才知道我吓唬她?!”

“我……”

“所有人都想让你离开我,就连老主人都想让你放弃我,可你们有没有哪怕一个人顾忌过我的感受?!一只宠物,一个不干不净的寡妇,一个年龄比你母亲还长老女人;是,我不配,我根本配不上你,可当初是谁逼我的!你们有没有人记得,我曾是神都首屈一指的圣神将,我是有尊严的!!”

“玉儿……”

“说什么还我自由,屁话!什么时候?我寿限是长过你没错,可我年长你那么多,等你逝去,我还剩多少年华?你可以有无数的女人,可我却只能有唯一。我放弃自由,甚至牺牲尊严换来的是什么?我的男人整天都跟一个一无是处的下等贱人混在一起,他甚至想要遗忘我!”

“……”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想说我疯了对不对?……是,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你们每个人都在逼我,让我怎么能不疯狂!……别走,你这个胆小鬼。懦夫!你总是不敢面对,总是一走了之。是,我是你的污点,是你一生的、不可磨灭的污点,可你想将我遗忘了就算了吗?当我不存在就算了吗?懦夫,你为什么不干脆点将我也杀了,一了百了。”

炫退了出来,从那仍不断传出玉儿疯狂嘶喊的场景中退了出来。尽管仍能听到玉儿的吼叫——“别想一走了之,你自己比谁都清楚,真正害死小花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她不相信你,她没有安全感,她从来都不相信你不会抛弃她……”

我不知道那是炫的的心竟,还是我自己的心情,我感到悲伤。我相信,玉儿那样的疯狂,那样的言词,足可让任何一个人感到悲伤,而身为当事人的炫,更是不可避免的,衍生自责,与懊悔。

再次穿破茫茫白雾,场景转换,炫走入了葱郁的竹林。熟悉的场景应映入眼帘,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回来了?”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我自己的声音。话音未落,我便看到自己的身影,闪现在我和炫面前。看着自己朝自己走来,这感觉,我只能用奇怪来形容。

也没由得我多想,我又听到自己的声音——“终于受够那个疯女人了?想在我这里找平横吗?……别太自私了,偏心也该有个限度。每次都这样,总是把你的宽容与关怀统统留给那只母豹子,然后再跑到我这里来发泄你的愤怒和怨恨。”

怎么~…这样……

“是,你欠她的,可你什么也不欠我,是我欠了你,你救了我、帮了我,可这难道就该让我来充当你们中间的出气筒吗?……她还可以用疯狂来发泄,可我却连疯狂的权力也没有。炫,……你是想要我也死给你看吗?!就像那只鹦鹉一样……”

不!这不是我,不是。炫、炫——……

他在发抖!我清楚感觉到炫在发抖,不是在梦中,是真实的颤抖。我的肩膀被他愈发收紧的双臂钳得生疼。

“炫,炫醒醒,我在这儿,炫。炫,睁开眼睛,看着我,炫……”率先自睡梦中醒来的我,边挣扎着试图坐起来,边拍着炫的面颊呼唤着,希望他能快些走出那梦魇。

我的呼唤终于有了效果,炫蓦地睁开了双眼,同时,我双肩上承受的力道也骤然消去。愣了会儿,他好像才真正醒了过来,重又合上双眼,重重地吐了口气,仰头瞪着天花板,问道:“你都看到了?”

“嗯。”我随口应了声,起身,跪坐在他身边,伸手捧住他的脸,将他的视线转向我,“看着我,炫。看清楚…”说着,我抓起他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双颊上,“…这才是我!”

“你……!”他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顺势捧住了我的脸。

我依旧握着他的手,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续道:“我不许你把我想成那副鬼样子。你看清楚,这个才是我。我才不会变成那种鬼样子呢!”

炫静默着看了一会儿,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玩笑似地捏了捏我的腮颊,笑道:“你这算是承诺吗?”

“……不是。”我顿下儿才回答,同时,我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双手,双臂自然捶落下来,续道,“不发誓我也不会变成那副鬼德兴。”

“呵呵……”看我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炫嗤嗤地笑起来,双手从我面颊上“掉”下来,拍到我的肩膀上。

掐着我的肩膀,他坐了起来,吐了口气,忽地肃容道,“可我要你发誓。你发誓,天籁!”

“我……”本来还有点气他信不过我,可看他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想再跟他闹了,就顺他的意,握紧右拳横至胸前,“我发誓,如果……”

“别!”

我才起了个头,他又突地打断了我,以指点着我的唇,缓慢地摇了摇头,道,“我要你发誓,不是赌咒。”说完,他又拢我入怀,再次倚向床头。

我们又恢复到惊梦前的样子,他依旧揽着我,依旧瞪着天花板发呆。良久,他突忽地,好像在自言自语般的念叨道:“天籁,你去考神将吧!”

嗯~!?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我有些纳闷儿。来神都这么些年了,也没见他说过关于神将的事,我还以为他怕我翅膀硬了会飞掉呢!我甚至作好了,要等他终老归天后才去考的准备。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而后道:“你必须成为神将,这样才有资格接受封号,也只有让你成为正式的妃嫔,玲儿才可能获得公主的头衔。”

“这很重要吗?”我还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傻傻地问着。

“很重要!”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很傻的话似的,续而问我道,“如果玲儿也成为某人的宠物,如果你所生的每一个孩子都陆续成为一个个宠物,那时,你保证,你刚才的誓言还仍然有效?”

“没有!”我回答的很断然,几乎是用吼的,人也一下子从他怀中“跳”了出来,“想要我的孩子,别说所有的,一个我也不给。”(我有点明白他的焦虑了。)

看我明显过激的反应,炫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所以,快点成为神将吧!”

“万一我不能顺利成为神将呢?你真要把玲儿送人?!谁这么大胆,敢要天帝的女儿作宠物?”事关孩子一生的命运,他却如此轻挑,我实在气不过,对他发了连串的责问。

看我认真起来,炫叹了口气,也严肃起来,道:“早就有人问我要了,而且,我很难彻底拒绝。”

我简直有些震惊了,刚想发问,炫先一步,主动给出了答案,“你知道神族有九大部族吧?虽然是圣族占主导地位,但我们并不能凌驾其它任何一族。”他簇起了眉,一脸苦相地续道,“你应该也知道,迦楼人有多受欢迎。那些部族的首领开口,我是不可能断然拒绝的。”

顿了顿,他抓过我的双手,用力的揉搓着,郑重其事地道:“你必须成为神将,而且要快。玲儿一天天地长大,再过几年,我们就留不住她了!”

“那…那你怎么不早点说!万一事情不顺利,我们不是就真的留不住她了。”真是的,早点说,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是神将了!  我气得想掐断他的脖子。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先抓住我的手的?!

炫忽地瞠大了眼睛瞪着我,好像我又说了什么傻话似的,愣了会儿才道:“我的美人儿,忘了你来时受的伤了吗?”

“啊~!……喔。”还真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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