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神香
香坠儿站在院落门前,向里面张望了两眼,守门的侍卫回头看到香坠儿,不客气地大声喝斥,让她不要近身。
香坠儿眨了眨眼睛,暗暗打定一个主意,转身离去。
香坠儿绕到院落的侧面,抬头瞥向高高的围墙,身子一纵,飞到墙头,向左右警觉地扫了两眼,跳入院中。
香坠儿小心奕奕地来到惠儿的后窗口,从窗缝中向里面探看。
惠儿坐在镜前,身上已换了干净的衣裙,篷乱乌黑的头发已梳理好,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神态倒也安详。
香坠儿看到小姐安好,心下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她转瞬就要离开人世,心头又不免难受起来。心想,那两位神仙断不会容狼阴王转世为祸人间,如果没有人爱小姐让狼阴王魂飞魄散,小姐势必会被装进神鼎,饱受惨痛。我香坠儿怎么能眼看着小姐身受此苦?与其惨死,不如让小姐死个痛快。
香坠儿一狼心,从怀里取出神香,把香儿点燃,以手煽风,让香气顺着窗缝飞进惠儿的房间。
片刻后,香坠儿推开窗户,跃了进去。惠儿看到有人从窗户跳进来,吓了一跳,待她看清是香坠儿的时候,激动地扑了过来,
“香坠儿,是你吗?我好想你。”泪水从惨白的花颜滚落。
香坠儿抱住瘦弱的惠儿,抹了一把眼泪。
惠儿抽泣了几声,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往外推香坠儿,惶急道,
“香坠儿,你快走,狼阴王会杀了你的。”
香坠儿摇了摇头,
“小姐,我用神香迷住了它,暂时不会有危险,小姐,我……对不起你……”话音未落,香坠儿扬起刀掌,横劈向惠儿的后颈,这一掌下去,定是香消玉殒。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股仙风迎面而来,把香坠儿的身体向后吹拂数尺。
惠儿见香坠儿突然举掌向她劈来,一惊,然后紧紧地把眼睛闭起来,不挪不动。
惠儿没有等到香坠儿劈下的掌力,睁开眼,却见香坠儿已离开丈余,大失所望。
矮东神与黑浮的身影现于屋中,黑浮紧绷着脸,肃颜道,
“香坠儿姑娘,你好没有信义,怎能动此念头?你家小姐身死,狼阴王的魂魄无所凭依,定会逃逸,它功法无边,如何再能捉拿得到它?会带来天地之祸的呀!”
香坠儿见两位神仙阻拦了她,立时大急,上前一步,歇欺底里喊道,
“你这两个臭神仙,你们怕天地之祸,就不怕我家小姐身受骨肉分离之苦吗?我不管什么狼阴王,也不管什么天地之祸,我只要我家小姐安然死去,呜呜……”香坠儿最终忍不住痛哭起来。
惠儿惊异地看着落在身前的两位神仙,听着香坠儿歇欺底里的哭诉,吃惊非小。她一把抓住香坠儿的肩,急问,
“香坠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告诉我!”
香坠儿抬起头,哽咽一声,看着小姐憔悴的花颜,心痛不已,哭道,
“小姐,你肚子里的狼阴王会带来天地之祸,只有至善至美的爱情,才会让狼阴王魂飞魄散,可梁三公子已然另娶她人,他不再爱你了。两位神仙为了灭掉狼阴王,会把你罩进神鼎,那神鼎虽然能灭了狼阴王,却也会让你饱尝烈火焚身,骨肉分离却不得即死的惨痛,呜呜……”
惠儿听完,呆呆地怔愕良久,既而惨然一笑,伸袖为香坠儿擦去脸颊上的泪痕,温言道,
“我的好香坠儿,你是为了不让我受那般苦楚,才要助我速死的,对吧?”
香坠儿抽噎一声,点了点头。
惠儿哀婉地轻摇臻首,
“香坠儿,你不要为我难过,我恨死了狼阴王,以及它放逐于世的子子孙孙,它们缺乏人性,残忍好杀,迫害我的人,也都是这个狼阴王的后代,如果能把狼阴王灭掉,我情愿饱尝神鼎之苦。”
香坠儿闻言,惊凌凌地抬起头,惶然地望着惠儿,急道,
“小姐,万万不可,那岂是你能受得了的苦楚?”
惠儿凄然一笑,绝美如霞,
“香坠儿,我哪里有贪恋人世的心情?几番欲死无门,被狼阴王所困,如今能有这样一个好方法,不但助我离去,还能灭掉狼阴王,我真是欢喜得很,再大的苦楚,我也不怕。”
惠儿说罢转身面向两个神仙,面色祥和,平静如水,
“两位神仙,既然有这样的好东西,就拿出来,不要耽搁才好,我愿意入神鼎拯救天下苍生不受其害。”
矮东神与黑浮看着惠儿坚定的神情,心中却犹豫起来,如此纤纤弱女怎抵得了神鼎之苦?真是罪孽!
突然狼阴王的声音骤然而来,
“我的母亲,你在和谁说话?我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矮东神与黑浮见狼阴王已醒,袖子一挥,香坠儿像是驾了云一般,身体轻盈飞起,随着那两位神仙飞离此地。
狼阴王打了一个呵欠,
“我怎么突然会有困倦的感觉?这是几千年都不曾遇到的新鲜事情啊。”
上次梁韵亭来到这里,与惠儿情意相融,差点儿要了它的命。它也没有想到,在这种真情挚爱下,它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此时狼阴王最怕的就是那个梁韵亭,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二人相爱,这对它来说可是性命攸关。
狼阴王阴阴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的母亲,你可知道今天的鼓乐之声是为了何事吗?”
惠儿一愕,幽幽道,
“与我何干?”
狼阴王嘿嘿地冷笑,
“这件事应与你有些关系,今天王府在办喜事,梁三公子娶了城外的英儿姑娘,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绝世美女啊!”
惠儿虽然已知晓此事,但经狼阴王说出,身子还是微微地一颤,沉吟良久后,低低地言道,
“这样最好……”
“呵呵……母亲这样想很不错,哎呀,母亲在这间屋里也待了好久了,明天我会带着母亲到外面去走走,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听话。”
惠儿眼眸望向窗外,是呀,真的好久没有到外面去走动了。
第二天,梁韵寒得到狼阴王的命令,让全家人在花亭摆宴,为新人祝福。
惠儿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缓缓走进花亭。花亭内笑语声声,一对儿新人依旧是锦衣红袍,并肩而坐,依偎在老夫人的身旁。
大公子梁韵成在花亭的一侧不断吹着泡泡,嬉戏玩乐。
丫环婆子们各个穿着鲜亮整洁的衣裳,围在花亭内,与老夫人和新人说笑。
梁韵寒冷颜坐在一边,心事重重。
当惠儿出现在花亭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花亭内瞬时寂静下来。
梁韵亭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多日来,他似是已忘掉这个曾让魂牵梦萦,历尽艰险,最后却又让他肝肠寸断、痛苦万分的女子。
此时惠儿的突然出现,似是一枚石子投进他的心湖,激起道道涟漪。惠儿比初见时还要瘦损了几分,但身上那股清淡出尘的清雅气质,却像是根植于她的魂灵之中,处处可见。
惠儿淡淡的眼神瞟向梁韵亭身边的新装女子,狼阴王说得没有错,她真可以称得上是绝世美女了。
惠儿淡然一笑,面上再无可以看得出悲喜的表情。她缓缓走上花亭,早有丫环婆子挪出座位,让她端坐在席间雅座。
老夫人也已知道惠儿身上的密秘,不敢怠慢,殷勤相待,问寒问暖。
梁韵亭不说一句话,不安的目光不时瞥向惠儿,惠儿却在每次对视时,将目光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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