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应是独特的吧,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年,那么遥远的时代,陌生却不失熟悉。
怅然若失的艾唯依盯着铜镜的自己发呆,想着一些琐事,更是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梦,那些偏织的梦,就放纵它一刻,任它自由飞翔,过后,终究负了自己这一生的美好。不,或许它不曾破灭。又或许还是美好而值得回忆的,只是有些坎坷吧。“这张脸,总会有容颜尽褪的那一天,这颗心也总会死掉的那一刻,不是极尽珍贵的珠宝发钗就能代替得了的。”他赏的发钗头饰手饰很美,只是再漂亮的东西也只是个物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更走不进心里。
“小姐今天怎么有点怪怪的,大王这些日子都在咱们月馨宫留寝,小姐难道还不高兴?”真是搞不懂,小姐不是说在小宝宝未安全降生之前都会争得大王恩宠吗?怎么今天反而有些伤感了。唉,小姐还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啊。小玉对于此时的艾唯依感到颇为无奈。
“小姐素日里就喜欢穿些淡颜色素色的衣服,今天是除夕夜,小姐不穿件喜庆点的吗?就凭小姐这张脸,稍微打扮一下就能迷倒一大片人呢。”小玉喜滋滋的说着,好像自己就是艾唯依,拥有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不需要,就这样也挺好的。对了,无论今晚宴会上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稳住,别慌。”艾唯依不忘叮嘱几句。“今晚的宴会,与朝臣一起,在场也有几百人,可不能失了大王的颜面,更不能在其他妃子面前失了分寸。”
“是,小玉知道了。”小玉乖巧的点点头,今天很重要,她没有一刻敢松懈过。
“还有,宴会上,我吃的东西你都要用银针一一试过,事事得多留一些心眼。”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极其不好的预感。也是,某些人忍了这么些天,当然不会乖乖的了,毕竟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唉,没办法。宫廷剧看多了,这个时候怎么说也派上一点用场了。艾唯依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反倒让小玉佩服不已。
“嗯。”小玉向艾唯依投去敬仰的眼光。小姐自从被二小姐推下湖里醒来后变得好聪明,真是彻彻底底换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
“你先出去吧,宴会快开始了再进来叫我,我想一个人呆会。”艾唯依起身走向软榻,静静地坐着。
小玉也懂事,不再出声,轻轻退出去,让艾唯依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恩宠多了的时候,遭人妒忌遭人迫害,现在怀了龙胎,那些自然也不会少。艾唯依顿时觉的很无辜,也为后宫里的女人感到可悲,更为肚子里的宝宝感到无奈。做了王的女人,不被人迫害就是迫害别人,又能有几个为保全自己而从容对待的呢?恐怕很少吧。
偶尔静静地,静静地望着窗外,别有一番情调,也不失有一番风味。
今天,宫中上上下下皆在忙着,只因今天是除夕夜,要过年了。
除夕夜宴也快开始了。
“依儿,准备好了吧,走,去大殿吧。”嬴政刚处理好政事就往月馨宫赶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佳人一个好消息,希望她也能一同欢喜。
“嗯。”艾唯依看到来人打破了她的安静氛围,也没有埋怨,只是微微点头,实则她心里颇有不满,她不喜欢被人打扰。
“依儿,赵国的大半城池已手下了,只要再有一个多月赵国就完完全全攻下了。”嬴政眉宇间的喜悦藏不住那些得意。他的天下,正在慢慢统一。
“只怕很多人这个年是过得不如意的了。”艾唯依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经过战争洗礼的老百姓,她的心有说不尽的不忍,却又无力阻止这些战争的爆发。
“是啊。想必那赵王是食之乏味,寝食难安啊!”嬴政哈哈大笑,天下的繁华盛世,恍惚就在眼前,只要他再跨上前一步即可触摸得到。
“是吧。”艾唯依忽然很想笑,只奈何她改变不了这一切。他一世英名,难道连这句话也听不懂,不以为然,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更听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只是不愿提及罢了。艾唯依突然觉得很可怕,他可以无视成千上万的生命,难道还会在意她这一条烂命?
“走,去大殿与朝臣贺上一贺,今天果真是个大好日子。”嬴政乐呵呵的搂过艾唯依的肩膀,带着她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平时议论朝政之事的大殿,今天依旧有满朝文武百官,不过又多了许多女人,孩子,座位差不多已坐满了人,就等主角大王驾到。
“大王到,冷柔夫人到。”赵高对着高堂满座的人喊道。今天又有得热闹了。
“臣等拜见大王,冷柔夫人。”“妾身拜见大王,冷柔夫人。”众人齐刷刷望去,不约而同的行着礼。
“都起来坐吧。”秦王政今天很高兴,说话自然也轻声些许,不似之前那般怒气冲天般叫吼。
“谢大王。”众人道异口同声的起身再弯腰鞠了个躬。
“今天是除夕夜,不必拘礼,只当是个小宴会即可。”秦王政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他也拉着艾唯依坐在最前面的位子。
众人一看大王如此宠着艾唯依也不敢吭声,即使艾唯依的位分或尊容还不是可以坐在那个位子上,但大王让她坐上去的,别人也不敢说别的。
在场的朝臣们都心领神会了,眼睛向艾唯依扫上几眼便不敢再望过去,就算艾唯依的容貌的确很吸引人,却也不敢再窥视大王的女人。
今天的艾唯依着一身素色的衣服,头发只简单的插上一个发钗,一头长发都顺着腰散下,远远望去就像一个白衣仙子,很美很美。
“大王,臣等敬大王,冷柔夫人一杯,愿身体康健,青春永驻。”底下的一群朝臣都不约而同的举起杯敬酒,同时也不忘巴结艾唯依一番,给其余的妃子不敬酒,唯独敬艾唯依一杯,这难道还不是赤裸裸的巴结讨好吗?
“干。”秦王政爽朗一笑,执杯一饮而尽。
“干。”艾唯依面对这种场面只能厚着小脸干了这一杯,今晚过后,她更是成为后宫女人憎恨的对象。唉,这日子,想明哲保身都难啊。这些人拍马屁的方式她倒是望尘莫及哪。其实艾唯依心里明白,她自己早已是其他女人憎恨的对象了。
“大王,难得今天众大臣都在,热闹之余也得让咱们妾身添添热闹吧。”青貂儿站起身来,一脸喜庆洋洋的面孔,倒是还真的讨人欢喜的。
“爱妃可有什么好主意?”秦王政向来对青貂儿颇有好感,对于她说出的话也说不上厌恶。
“胡姬妹妹的歌舞了得,堪称天下第一,不如让胡姬妹妹为大王献上一曲歌舞如何?”青貂儿步步为营,一点点接近她想要达到的目的。
“也好,那就快点呈上吧。”秦王政看了一眼艾唯依,那冷冰冰的神情,他只是想让胡姬那歌舞讨得艾唯依一丝微笑。自古博得美人一笑可谓真是一大难事呀。更何况还是那倾城倾国的容颜。
“好咧,胡姬妹妹马上就准备好了。”青貂儿看着计划已经前进一步,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艾唯依静静的望着这一切,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知道,这或许又是青貂儿的一个把戏。
忽地,大殿中央,一位身材晏妙,柔软无骨的女子盈盈飘舞着,让那些男人更是意乱神迷。胡姬自认为在整个大秦,歌舞是她的神话,她敢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歌曲很轻柔婉转,像那小桥流水漫妙低唱,浅唱低吟许就是形容她唱的歌吧。舞蹈柔软熟练,这是下了不少功夫才练到这样的境界,的确称得上天下第一。
一曲歌舞献完,大殿之上掌声如雷贯耳般轰动着艾唯依的耳膜。
人人叫好,人人称赞。秦王政看向胡姬的眼神也透露着赞赏。“赏,赏。”秦王政一时高兴,连连喊赏。
这些青貂儿与艾唯依都看在心中,一个觉得甚是得意,另一个觉得好戏才刚刚开始。
“谢大王,希望大王能喜欢妾身的歌舞。”胡姬的温声细语让人心旷神怡,秦王政对其爱怜之余又夹带着些许欣赏,这是胡姬在秦王政眼中看到的。
“大王,胡姬妹妹的才艺这般好,不知冷柔姐姐是否更佳呢?”青貂儿笑得甚是虚伪,让艾唯依为之不屑一瞧。
看吧,好戏开锣了。艾唯依在心里鄙视了青貂儿好一阵。
“那当然不用说了,冷柔姐姐的美貌是倾国倾城,才艺想必更上一层楼。”胡姬随声附和着,这般不着痕迹。
“妹妹们说笑了,姐姐的才艺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上不了台面的。”艾唯依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她也明白,今晚这一劫,她是逃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歌舞呢虽说她与胡姬不分上下,可胡姬已经演绎过了,她又怎能再献上歌舞,只怕别人会看烦看腻味了。
“难得今天有此雅兴,依儿就为我弹上一曲如何?”秦王政也不是看不透这其中的意思,他担心艾唯依身怀龙胎跳舞会不适合,干脆开口让艾唯依为他弹上一曲即可。
“好吧。”艾唯依也本是想着再来一曲歌,心中小小的感激了嬴政一会儿,便让小玉回寝宫把琴抱来。她不用其他琴是不愿看到出丑的场景,那些人拿上来的琴,难保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姐姐要为大王弹奏一曲可真是羡煞旁人呢,妹妹们待会就洗耳恭听了。”青貂儿恨恨地暗骂着艾唯依,脸上却总是一副很亲近人的模样。青貂儿听到大王对艾唯依自称为我时,心狠狠地痛了千百遍,她跟在大王身边已久,却从未见过大王如此对待过她,而艾唯依,刚进宫也不过半载就轻而易举的攻下了大王的心房,掠夺了那颗跳动的心。
“只希望妹妹莫要笑话姐姐才是。”装就装像点嘛,姐姐长妹妹短的,谁不会啊,艾唯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青貂儿,心里不免又恶了好一阵子。这种场面,她甚是厌恶。
“哪会啊。”青貂儿笑呵呵地说着,眼角时不时的瞄着大王,看看大王会不会看自己一眼。
待小玉抱来了琴,大殿中央摆好了桌椅,艾唯依信心满满地走过去,坐下,微微一笑。“希望大家莫要觉得烦躁才是。”说完,手指转动,韵律飘散。你们不就是想看我笑话吗?我偏不如你们愿。我就不信我艾唯依会斗不过你们这些古人。
如流水般清纯的琴音,如诗画般的旋律,再加上艾唯依口中轻轻低吟的诗词。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在场的人无不陶醉在其中,就连青貂儿胡姬也往忘我的跟着那美妙的韵律走。
琴声停,戛然而止后出现的便是满堂喝彩。首先回过神来的人连连叫好,掌声不断。秦王政更是痴迷的陶醉着,眼中的爱意更浓了。
青貂儿胡姬回过神来暗叫不妙,看了看秦王政的神情,没想到还倒帮了艾唯依一把,真是失策。
“让大家见笑了。”艾唯依说完微曲了曲身子,便走回座位上静静坐着,任凭底下的人如何掌声欢呼都没有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