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门外,艾唯依瞧着大门已经挂满白布的蒙府,示意旁边的下人上去询问,看看能不能让蒙恬出来谈谈。蒙恬,未来大秦名留青史的大将军,相信他会将此事秉公处理的。
过了一会,下人跑回来伏在艾唯依的耳边轻声说:“三小姐,他们说蒙副将不在府上,可是小人刚才瞄到了蒙副将在大堂上守灵。”
“知道了,我们进去吧。”艾唯依不屑一顾的笑了笑。看来,蒙恬这个人也不怎么样,第一印象,就让她感到不舒服。
下人愣了一会,脸上满是惊讶。难道三小姐要闯进去?
“小姐,我们蒙副将军不在,请回吧。”一个守门的拦住艾唯依的脚步,声音有些颤抖。
艾唯依们没有说话,一记眼神扫过,似千年寒冰。这些人,真不识趣,尽挡道。
守门的畏惧于她的冰冷与她身上散发的独特气质,更是倾倒于她的容颜。退后了一步,让艾唯依进去了。
跟在艾唯依身后的下人,看到守门的让路了,连忙道谢,鞠了两个躬。
艾唯依用眼角瞥了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问:“你叫什么?”
“小的叫李涛,在林府当差已经有五六年了。”李涛顿时眉飞色舞。堂堂一个三小姐居然问他一个下人的名字,的确该激动一回。
“嗯。”艾唯依轻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径直往蒙府的大堂走去。
走到大堂,看到大堂中央在灵柩前跪着的人。良久,艾唯依走上前去表示致哀,点燃香,再拜上三拜。若不是有事相求,她才不想屈身下拜,这大秦的蒙老将军一介莽夫,不值得她艾唯依参拜,即使是秦始皇也不值,她,受过高等教育,从小受人人平等的思想熏陶,压根没当这些繁俗礼节是一回事。
“你是谁?谁放你进来的?”蒙恬看着艾唯依的身影,颇为愤怒。不请自来,不懂礼数,没教养。
“林浩是我姐夫。”艾唯依没有丝毫的害怕,昂起头,迎着蒙恬的目光。
四目相对,一个是满脸惊讶,一个是平静如水。
他,将来名留青史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艾唯依心里感叹着。
她,是大王命他找的那个女子,林浩是她的姐夫,也未免太巧合了吧。蒙恬看了艾唯依一眼就把头扭过去了,她是大王中意的女人,他不敢觊觎。
“蒙副将军,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来贵府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看看令尊的尸首,我敢断定,更敢确切的说,我姐夫不是杀害令尊的凶手,请蒙副将军应允我的请求。”艾唯依总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也对,上次在酒楼,艾唯依只是用余光看了嬴政一眼,对于嬴政身边的蒙恬,压根没有多留意。
“人已逝去,还望姑娘海涵,恕在下不能让姑娘目睹为父的遗容。”蒙恬拱手作揖,微弯腰,说话的时候语气却不容置疑。死人已矣,还是尊重为首。
“若是我硬要看呢?”艾唯依浅浅的笑靥映在唇畔,有些说不出的坚定和威严。
“姑娘还是请回吧。”蒙恬微怒。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野蛮的女子。
“那就不要怪我无礼了。”艾唯依自知打不过蒙恬,她一个弱女子,只能凭这个脑袋和这张嘴了。快步走到棺材前,探过头,仔细瞧着里面的尸体。
“姑娘,在下再说一遍,请你马上离开。”蒙恬还是极力忍住快要发怒的冲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艾唯依压根不理他,伸手掀开那张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看蒙大将军那张脸,艾唯依瞧不出什么端倪,只能把希望寄予在蒙大将军的身体上了。
“姑娘,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了。”蒙恬喊过两个下人,示意他们上前强行送客。
艾唯依可不着急,但呆在一旁的李涛可是急坏了,生怕艾唯依会受到委屈,焦急的护在艾唯依的身旁,希望不让艾唯依受到伤害。
就在下人快要把艾唯依“请”出去的时候,几个人走过来,为首的人喊了一声:“休得无礼。”
艾唯依在错愕中回过神来,说话的那个男子正是在酒楼上扶了她一把的男子。艾唯依疑惑着。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敢命令蒙将军府上的人。艾唯依示意李涛退开,而自己也离灵柩远了几步,静候下文。
“蒙恬拜见大王。”蒙恬弯腰一拜随即又跪在地上。而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只有艾唯依愣愣的站在那里。回过神来,艾唯依没有慌张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微微曲了曲腰身,算是行过礼了。她可不喜欢跪来跪去的更不推崇着三跪九叩的,她嫌麻烦。
“都起来吧。”秦王政刚开始是挺吃惊的,对于艾唯依的行为没有生气,也没有训斥。他刚才看见了艾唯依的举动和她与蒙恬的那一番对话,他倒是有点欣赏艾唯依的胆识。
“大王,我只是想把真相揭开,以免伤及无辜。”艾唯依在蒙恬想开口前抢先一步,走到嬴政面前,抬头,与他对视。这就是千古一帝,嬴政,没有史书记载上的丑陋,还不错,挺魁梧的,那双眼睛很魅惑,就像能把一切东西吸进去,还能看穿一切那般。
“什么真相?你觉得什么才是真相?”嬴政不怒反笑。这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自称我的人,还是个女人,更是第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敢与他对视的人。独特,是她身上特有的味道,他觉得。
“我的姐夫林浩不是杀害蒙大将军的凶手,若大王若是不相信,请让我查看一下蒙大将军的尸体,肯定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我想大王也不愿看到一个大将军含冤而去是吧?也不愿看到一个御史大夫枉死是吧?无论怎样,他们都死得不明不白,何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解开谜团。”艾唯依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她的历史知识还是过关了的,这蒙大将军不是林浩所杀,是赵王派人杀的。所以,没什么可畏惧的。
“请便。”秦王政的唇畔有一丝让人完全读不懂的笑意。对于艾唯依的自信,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艾唯依得到嬴政的允许之后,曲曲腰身,算是谢过了。走到棺材前,仔细的查看着蒙大将军的尸体,不敢漏过一点点能澄清真相的证据。
蒙恬虽然有些气恼,碍于秦王政的威严,不敢吭声,任由艾唯依对尸体这捏捏那看看。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教养,看一个长辈的尸体都没有一点女子的娇羞,可是,她,也怪特别的,难怪大王会对她有兴趣。蒙恬的心里对艾唯依有点鄙夷但更多的是欣赏。
也对,在这封建王朝,艾唯依的举动的确是很“独特”。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艾唯依终于调转视线,停止对尸体的检查。
“大王,蒙大将军是死于癫濑之毒,此毒只有赵国皇室才有,相信大王对于此毒应该不会陌生吧。”艾唯依此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证据了,虽说还不能说清真相,可也是把这个谜团解开了一半。历史记载是这样的,现在她也在蒙大将军的尸体上找到了红斑,那就代表杀他之人不是林浩,而是赵国人。因为此毒不会流传到外面,只有赵国而且是皇室之人才有,也只有那些人才懂得使用。据历史记载,这蒙大将军是秦始皇的眼中钉,早想除之而后快,这下有人替秦始皇下来手,秦始皇他也该舒心了吧。艾唯依心想,历史应该是不会错的,当然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不过,艾唯依倒是知道,这蒙大将军的死,秦王政是不会介意的。
“就算这癫濑之毒只有赵国才有,可不一定他林浩就不会想方设法弄来,并且学会使用啊!”蒙恬听着艾唯依分析完觉得有理,可也还是补充了一些疑点。
“用此毒的人身上也一定会有些红斑,而且这红斑短时间之内是不会褪掉的。若是蒙副将军不相信大可前往牢房检查我姐夫林浩的身体,如果我姐夫是凶手,那么他身上一定会有红斑,反之,那么请大王蒙将军让我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逝去的蒙大将军和在牢中我姐夫的一个公道。”艾唯依娓娓叙来。
“大王,请准许。”蒙恬认同了艾唯依的说法,双膝着地跪在地上请求秦王政的同意,希望可以准许去大牢里一探究竟。
嬴政看着艾唯依沉默不语,良久,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就在那一霎那,艾唯依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信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晃晃脑袋,没有再细想。“那就请蒙副将军带路吧。”希望管家那边能把事情办好,这是艾唯依现在担心的事情。是啊,成败在此一举,若是败了,或许自己的小命也会搭进这蹚浑水。
一群人,同一个方向,大牢。
这边,小玉与管家几个人一同在城门内外的范围内紧张的进行中。
这边,路上。嬴政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艾唯依的身上。怎么说呢,艾唯依走在最后而嬴政走在最前面,视线怎会一直落在艾唯依身上?那就是嬴政的绝招了,用眼角的余光一直瞄着艾唯依,注意着艾唯依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一个动作一个眼神。
嬴政心里的艾唯依是独特的,与众不同的,更是无比绝美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她,是第一个。他也未见过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深的智慧与见识胆识,她,是第一个。现在,对于艾唯依更多的是好奇与欣赏,却也带有极重的占有欲,想把艾唯依捆在自己的身边,以便更好的探究她。
或许,一颗心,就此沉沦。或许,他不是史书记载的那般无情。
而艾唯依此刻心里想的就是怎样走下一步,脑海里闪过艾家人的面孔,心中一痛,她希望他们开心。这些时日,她懂得了什么叫温暖,所以,她不希望他们伤心难过。其实,内心深处的她,很想发自肺腑的喊他们一声爹娘,一声大姐。想着想着,那些温暖的话语,那些清甜的汤,那些美味的糕点,都是她在艾家享受到的。艾唯依常常想起,如果这是属于她的父母她的家那该有多好,可惜,不是。他们爱的疼的只是艾府的三小姐,而不是从二十一世纪重生而来的艾唯依。一抹忧伤的神色消瞬即逝,可也还是被嬴政给捕捉到了。
她,在想些什么呢?这么忧伤的她,不适合那张美丽的脸蛋,更不适合那个才智过人的她。是因家事还是因为她的姐夫?林浩的妻子怀有身孕,有两个女儿,是不是该心软?嬴政拟心自问,有些茫然。这些情况,二十多年来只有这么一次,竟然只是为了这个女子。
究竟它的到来是福还是祸?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