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关押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这期间除了有人来送过两次饭之外，我没有见过任何其他的人。连那两个送饭的人都不曾和我正面相见，就在我听到声音扑到铁栏上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把一只食盒放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走的和来的时候一样的迅捷。
我喊哑了嗓子之后，将身体靠在冰冷的铁栏上，一动不动。那只食盒已经放在那里很久了，但我没有食欲，根本不想动。
第二次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了，所以也就不再做无用功。来人将旧的食盒带走，重新换了一只放在原处。
我虽然不饿，但没事做总会胡思乱想，于事无补。干脆过去，隔着铁栏掀开食盒的顶盖，里面有一盘精致的菜肴，是我最喜欢的辣子鸡丁，还冒着热气，香味很浓，我怔怔地看着那盘鸡丁，脑子里有点转不过来。
虽然我没有坐过牢，但电视里好歹见过，没有哪一个犯人——尤其是当这个人犯的谋刺皇帝的大罪的时候，还能吃的这样好的。难道……心念电闪，我将盘子拨开，果然，盘子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小小的字迹——
沈慕如唔：皇上已无大碍，唯君情况不妙，不日刑部会同大理寺将对君会审。念君旧情，吾自当不予坐视，望君珍重，再见有期！
落款只有一个字——洛！
我看着字条，脑中轰然一声炸开。洛？褚洛？洛公主？太不可思议了，她与我应该处于敌对的立场上，为什么会写了这样的一张字条送进来，而且……念君旧情？这句话怎么说？我和她能有什么旧情？会让她不顾立场地作出这样的允诺——不予坐视？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
可恶！这种时候，偏偏没有外面的消息。幸好洛公主在字条里告诉我，阿焱已经没有大碍，我也就可以暂时地松一口气。
只是心还是悬着的，片刻都放不下来。
终于有了点食欲，我将那盘辣子鸡丁慢慢地吃完，但心里有事，再好吃的东西放在嘴里也没有味道，我味同嚼蜡一般地将鸡丁一点点往嘴里送，真是食不知味。
得知还有希望，我就一定不能让自己垮下去。我要活着见到阿焱，我要弄清真相！
窗外暗了又明，又是新的一天。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只觉得很冷，反反复复出现的只有阿焱的脸，还有的，就是那张字条。
猛地，我醒了过来，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在这种环境下我睡的很浅，意识只是游移在半睡半醒的状态。我霍然睁开眼睛，见铁栏外，立着一个人。
谁？我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扣住栏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人，他全身都裹在一袭黑色的披风里面，脸是隐在阴影里的，他在小声地叫着，“沈侍才？沈侍才？”
我努力瞪大了眼睛才分辨出来，竟然是魏公公！他向我这边轻移了两步，露出一张并不很苍老的脸，只不过，他换了服饰，唇上，竟然用笔画出了两撇胡子。乍一看，还真不像他。
“魏公公？是你！陛下怎么样了？”我焦急地问，一时间忘记了要压低声音。
“嘘……”魏公公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畔，他小声回道，“沈侍才受苦了！陛下已经醒了，没有大碍，沈侍才请放心。”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地想洛公主到底没骗我，但这并不能解答我心中的许多疑问，我继续急急问道，“到底是谁下毒谋害陛下？”
“并不是毒……”魏公公沉吟了片刻，答道，看来他本来是不想告诉我的，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下定了决心要将剩下的话说给我听，“沈侍才呈给陛下的那碗汤里面，经御医查实，被下了堕胎的红花和麝香，陛下她……虽然性命无忧，但皇嗣……”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我的心一凉，抓着栏杆的手渐渐松开，身体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我顺着铁栏滑了下去。
“是这样……”我喃喃。
魏公公有点着急，他连声唤道，“沈侍才？沈侍才？您怎么了？”
“我没事！”咬着牙站起来，我看着他，“魏公公，我是被冤枉的！汤里面的红花不是我下的！”
魏公公叹了口气，“奴才当然知道不是沈侍才做的！陛下也知道的。但是，陛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了侍才呈上的汤才出的事，当时孟太后和洛公主都在场，陛下滑胎之后，身子太虚，无力支撑大局，太后已经暂时接管了后宫，朝堂之上也由左相带头，要坐实侍才谋害陛下的罪名！侍才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您总不该忘了，杨侍君的前车之鉴。”
是啊，杨侍君死在了谋刺皇上和皇嗣的罪名之下，只不过那个罪名是阿焱和我强加给他的，他是无辜受害，现在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今天，居然也要死在同样的罪名下了么？
当时，阿焱没有给杨侍君任何申辩的机会，他同样是被人冤枉的，所以他死不瞑目。那么我呢？我的下场又会是怎样？
我狠狠地咬了咬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魏公公，我是为人所害，本不应该将你牵连进来，但——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一个机会！”
“侍才想要什么机会？奴才但凡能够做到，一定竭尽所能！”
“要我见陛下一面！你先不忙拒绝，”我见他张了张口，急促地打断了他，“我只是要见她一面，也许，我可以找到谋害陛下的真凶，我要洗清自己的冤屈！”
魏公公想了想，这才郑重地点点头，“正是陛下让奴才来见侍才的，陛下其实也很见侍才一面，她要奴才给侍才带一句话，这是个阴谋，陛下她是不会让孟太后她们如愿的。其实现在宫中耳目众多，太后和左相又急于要将侍才置于死地……不过侍才请安心，奴才定然会想方设法地侍才见陛下一面，请侍才静候奴才的佳音！”
我对他行了一礼，“有劳公公了。若是当真有昭雪的一天，沈慕伊一定报公公的大恩！”
魏公公没有客套，他点点头，将风帽拉上，转身要走。我猛地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公公请留步！”
“侍才还有何吩咐？”
“我手下的小丁他们……他们怎样了？”
“侍才不必担心，他们在别处关押，奴才已经打通了关节，他们只会受些皮肉之苦，但不会伤及性命。”
魏公公走后，我坐在地上，把这件事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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