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女帝的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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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分忧

伤既然好了,那另一件事就该做了。

杨、孟两位侍君相继倒台,他们身后牵连的孟氏一系也终于无力再继,野心暴露于天下,阿焱如愿以偿地揪出了他们的叛逆的证据,将孟氏掌握在了手中。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孟氏虽然岌岌可危,但他们的势力遍布朝野,与江湖甚至外邦都有所牵连,积威之下,一时还不能完全铲除他们,但这也足以令人感到欣慰了。

阿焱已经下旨将洛公主押入天牢候审,而孟太后因为身份尊贵,又是一国之母,暂且在宫中软禁,孟左相革职,待大理寺查察其罪证。权倾一时的孟氏为天下诟病,人人称快。

只是这个时候,仍不能有所松解。我知道,阿焱是依靠了千波阁的臂助才能这样快地扳倒孟氏,千波阁的承诺到此为止,以后的事,需要我们自己努力了。

这个时候,我必须为阿焱分忧,她现在要全副精力地应付那盘桓了帝京数月之久的南蛮来使,洛公主之事已经令南蛮单于不快,沐勒真又是一个难缠的主儿,据说他少年时曾游历天下,蛮夷的骁勇和中原的狡猾智慧他一样不缺,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两国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邦交再度出现了裂痕,阿焱为此已经焦头烂额。

于是,查察孟氏一事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也该是弄清所有真相的时候了,孟氏虽然垮台,他们的野心大白于天下,但我的心头,却依旧困惑缭绕。

缺失的那一段记忆令我无法知道,到底沈慕伊和洛公主有什么牵联,他们——不,应该是说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而这些,与洛公主那些奇异的所作所为脱不开关系。

这些疑问,就像是跗骨不去的幽灵,会在我稍有松懈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给我原本轻松的心情覆上一层浓郁的阴影。

洛公主……褚洛……究竟我和你之间,发生过什么呢?能够让你不顾立场不计生死甚至不惜与自己的母后反目来帮助我,如果不是你,我也许现在已经死了。

那颗明珠,早在很久之前你就送来的明珠,竟然阴差阳错地救了我一命,你究竟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是想方设法地不想让我死?

我对你,是如此重要的一个人吗?以至令你做出这样多匪夷所思的举动。

在去见她之前,我首先去看了看同样关押在天牢的孟远彦。

阴冷的天牢,空气中满是腐败的味道,这里,我也曾经熟悉。只是,用另外的一种身份回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中,意外地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恍惚间,只觉经历的一切都是梦。

只不过这一次,我不希望这个梦醒来。

我是沈慕伊,我永永远远都是沈慕伊了,如果这真的是个梦,就让梦成为现实吧。

这一次,看守天牢的兵士和牢头对我都客气的很,一个在前掌着灯笼照亮,一个在身旁点头哈腰地说着恭维话,我看得出他们心中的惶恐,也不多言,省的他们多想。

我并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当初在这里经受过的,我不会再提起一句。倒是小丁分外看不惯他们这样前倨后恭的嘴脸,哼了一声让他们下去,亲自接了灯笼为我照路。

见到了孟远彦,我有点吃惊,他现在被关押的地方,竟然就是当初我含冤时被关的石牢。纵使不想落井下石,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句俗语——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他也有今天。

孟远彦靠着墙角坐着,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饶是这里如此的困顿不堪,他也被镣铐加身,可他依旧保持了翩翩公子的仪态,不仅衣饰整齐,连神情,都平静自然,如此光风霁月,仿佛他不是身处这样简陋污垢的地方,而依旧是在他的琴箫阁之中,抚琴弄箫,极尽风流洒脱。

单是这份气度,我自愧不如。拜沈慕伊所赐,我现在的皮相和他孟远彦一样俊美无俦,半点也不逊色于他,但气质方面,却永远都望尘莫及。

以前的沈慕伊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我虽然继承了他的身份和记忆,而且我努力说服自己忘记过往的身份,毕竟苏铭和现在横亘了两千多年,但很多时候,我能感觉到支配着自己言行的,是苏铭而不是沈慕伊。

有一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从一开始就比孟远彦矮了一头。

只是——孟远彦,你这样高华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会做这么多错事?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于不该执着的东西?为什么……要伤害一个原本就脆弱的人?

我的手无声地握紧,孟远彦,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目光慢慢下移,我注意到他的衣衫上沾着血迹,那不是他的血,而是——我的。

我从千波阁回宫当日,孟远彦挟持阿焱,我为了救她而与孟远彦持剑对决,孟远彦毫发无损,被擒,而我,则身受重伤,血流如瀑,足足昏迷了十天之多,醒来之后还调养了半个多月方能下床。

那一场宫闱喋变,阿焱有惊无险,乱臣贼子如愿被抓,而只流了我这么“点”血,算是很值得了。

我一直打量,孟远彦却头也没抬,甚至神色都没变上一分一毫,只是淡然地慢慢道,“沈侍才到此,为何许久不开口?”

小丁怒斥,“住嘴!这位是沈侍君!还不过来大礼叩拜!”

“哦?原来已经是侍君主子了,想来离皇夫尊位也不远了。阁下如今一步登天,罪臣倒是有眼无珠了。”他的语气仍旧舒缓,云淡风轻,像是事不关已,根本无所谓。

可是在外人听来,这分明就是讥讽,而且是属于骂人不带脏字的那一类。孟远彦这个人极少这样绵里藏针,这次身陷囹圄,想来他即便镇定自若,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说实话,他这人的风华,真让人嫉妒。现在看到他也会因为死亡临门而恐慌,这才感觉他也不过是个人,并非是什么不染纤尘的仙人——纵使是仙人,流落凡尘亦不过是谪仙。谪,罚也,罚罪者才曰谪,同样不是什么令人艳羡的人物。我又何必这样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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