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折翼天使坠落凡间
阳光洒在慵懒的大地,天空显得特别的蔚蓝,今年夏天来的比往年要早,海滨城市的天气总是这样的。往往一个月时间天气已经由冬天,到春天,到秋天,再到夏天。那种多变的气候,就像大海一样,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
上官云飞坐在司机的左后方——这个乘车最舒适最尊贵的位置,一大早就感觉有些闷。海滨城市到处弥漫着那种淡淡的黏稠味道,空气中的湿度让人觉得忧愁。或许他考虑换到这辆刚买的车,虽然这辆安全性一流的房车一路从订购、到进口、到海关检查,花了他不少的钱。他已经适应了在香港和在英国时那种加长轿车的宽敞空间,现在为了适应这个小地方小岛的窄小马路而特地换的这辆房车,怎么豪华,都让他觉得不爽快。
上官云飞抿抿嘴,面无表情地按下车窗。一阵海风扑扑地吹过来,让他的脸色稍微缓下来。已经到了他要去的地方——他刚入学的这所家族的私立大学,滨海贵族艺术学院。他那伟大得犹如上帝一般的爷爷确实很有远见和眼光,早在十几年前就买下这片面朝大海,背靠山的土地。现在在这个高度发达、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是绝无仅有的一片不用于商业或是旅游的绝美天堂。滨海贵族艺术学院正门面向小岛的陆地,一侧是山,一侧是海,环境非常的美。
学院正门有片广场,家族人重脸面,一个私立大学的门前广场修得十分美丽非常具有欧式风情。豪华的装饰丝毫不逊色于华尔街的广场——在那仿古的街心花园里有座美丽的喷泉,不远处是圆顶的中正大教堂,抬头仰望是摩天塔,站在塔顶可以看到滨海的全貌,最大的东方广场总是盛会不断,西街的尽头是什刹海广场,那里是有名的时间海许愿的人都会买一个时间钟祈祷来年的好运,与之相比北山动物园显得格外冷清,南城是酒吧、迪吧、夜总会林立的娱乐城,以至于常常会有自由行的游客搞不清状况,频频地闯入这片活色生香的不夜城久久的不愿离去。
学生上课时间还早,街心花园里没有什么人。喷泉旁的细语亭中心的那个白衣似雪冷艳似冰的女孩,脚上穿着红色的高跟鞋,一袭白衣随风飘舞,引起了上官云飞的注意。女孩站在庭外中央的喷水池旁,长发飘逸,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线。表情轻快、动作活泼,只是仰望着天边时表情忧郁眼神迷离!
她轻轻地在原地转着圈,身边奇景般地围着许多的白鸽,起飞降下,白羽轻扬——是因为那女孩在转着圈圈播撒手中捏碎的面包。随着鸽子的啄食,或者突然受惊时“扑棱棱”地飞起的动作,女孩或者调皮的笑,或者作势躲闪鸽子,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也透露着高雅。
一只鸽子停在她的手中,安静天真地啄着面包屑,她抚摸着鸽子雪白的羽毛,神色温柔。或许我们可以闭上眼睛想像一副静谧美好的画面:背景是蓝天白云,点点细碎的夕阳轻洒,一个折翼的天使落入凡静静地看着一只漂亮的小鸽子,脸上那么安详,眼神出奇的温柔。
女孩淡淡的忧愁定格在这蓝天白云绿水之间,让人琢磨不透。
雪儿想像着首都黄昏的广场,一群白鸽背对着夕阳,是不是现在这样的景像?远在北京的妈妈,是正忙着做生意,还是忙于应酬,抑或是陪着她的新任老公一起姿态万方的出席在那种香风鬓影,名流云集的高级宴会上,是否会留心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美的地方?是否会想起她独自抛弃的女儿,寂寞的女儿,还有那个曾经相濡以沫现在却阴阳两隔的爱人。
上官云飞维持着一贯冷淡严肃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收回视线,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一群恭迎的人群边。上官云飞走下车,一直在他留学期间就跟在他身边的秦思容秘书提着黑色的公文包走上前来,礼貌地询问:“云少爷,学校的董事们在欢迎你!我们按原定的计划,先开完代董事长全年计划的会议,然后校方会安排人引导你参观和熟悉学校的大致情况。”
上官云飞不说话,一边走一边听,而思容秘书似乎也和他配合默契,一边简明地说明情况,一边在上官云飞的身侧引导他走向众位在门口等候的学校的董事和校长领导们。“云少,这位是校长:谢博韬先生。”美籍华人,曾担任业界著名经纪人,在艺术界颇具盛名。
“博韬先生,你好!久仰你为学院做出的贡献。希望我们以后能互相配合,合作愉快!”上官云飞有礼地伸手与校长握手。
“云少爷,这位是林董事……这位是叶董事……”秦秘书逐一介绍,虽然也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熟络得好像是日日见面的同事一般,免去了正主儿对他们生疏的尴尬。
逐一打过招呼以后,一群看起来地位高尚、老成持重的人,簇拥着一个二十出头一般人看来还是小男生的人。大家浩浩荡荡地向那座欧式建筑风格,有个一半圆顶的办公综合大楼走去。
各人或者和煦,或者彬彬有礼,或者恭谦,或者冷淡平静的外表下,包括此时被人引导着走在最前方的上官云飞。都是各怀心思,情绪起伏。众人或许在忌惮同时又轻视着这个年轻初来咋到的学生,一个年纪轻轻、毫无经验、含着金汤匙出世的贾宝玉。而从小就开始接受精英教育,刚获得硕士学位的回国的上官云飞则从这里开始他熟悉家族事业和学业的双重任务。
在山边的读书亭坐得太舒服,一面是略带凉意的海风,面朝着大海,海滩上一条宽宽的浪花组成的白线。凌雪儿本意是拿著书好好地看,不料竟然昏昏睡去而耽误了上课时间。被教堂的钟声吵醒的时候,凌雪儿很崩溃地发现一堂两个小时的课已经给她睡掉一个小时。
凌雪儿一手抱著书一手拎着装猪扒包的牛皮纸袋,悄悄走近她修课的教室。原本想往后门低调滴、透明滴溜进教室,结果往后门一走——发现后门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学生。嗯哼,不是因为这个教授的课多么地吸引人,教室的前半部分全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空位。
眼看后门是挤不进去,凌雪儿很无奈地走向前门,希望能在教授转过身拿笔在白板上写字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正准备寻找时机,台上的教授像是脑袋后面张眼睛似的突然回过头来。正好和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凌雪儿来了个深情对望。
凌雪儿额角冷汗三滴,不过既然都被看到了,也就没什么好掩饰。雪儿于是拎住早餐和书本晃悠悠地走进教室,不料反过头写字的教授手中动作不停嘴里来了一句:“先生和女士们,以后上课要早到。即使迟到了,也不要连早点都不吃,没吃早点还这么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而且还要坐在第一排……”
刚走到第一排准备找个位置坐下的雪儿,一听到教授的这句话差点早餐脱手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在座位上。雪儿的踉跄让后面的学生哄笑了一下,雪儿也不以为意,放好书刚坐下就收到一条短信:“雪儿,你又去李记买猪扒包了是不是!!你现在还不吃肯定不饿,我下课帮你解决负担吧。”
雪儿轻轻笑起来,转过头对坐在正后方的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眨眨眼。那个女孩名叫紫雨,是青岛小服装公司老板的女儿,脸小小的、身材也小小的,人如其名是个心细如尘很可爱友善的女孩。在这个地方交友不易,紫雨是难得的不以家世断人,而且能和雪儿聊得来的人。
下课以后,已经没课的雪儿准备留在这间同样没课的教室自修。但惊奇的是,平时一下课就被各家的保姆、保镖、司机等候,然后四散离开的少爷小姐们今天居然无一离去。只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天。雪儿拉拉正在专心消灭猪扒包的紫雨,“小雨,那些人今天是干嘛了?怎么都在教室里……”诡异的。
紫雨脸上绽开一个神往无限的笑,很肉紧地扯雪儿的裙角说:“啊,雪儿,讲了这么久了你都不知道吗?今天是那个传说中的太子云少学长,就是那个学校创办人的孙子咧……他从英国回来今天要成为校友了啊!”
这是一间规模不大,而且收费奇贵无比的艺术学院,在亚洲众多学院中并不是最大最为一般人所熟知的。但是这间学院的来头却有可能是最大最具有传奇色彩的。这所学院由上官家创办,上官家在亚洲和欧洲一带的影响力,加上上官的年轻一代全部要入读这所学院。使得它在中产和众多富豪家族中间很具盛名,大家都愿意让第二代来这里接受“各家族下一代接班人的人际关系”的教育,蝴蝶效应之下,越来越多的学位和名额都被这些人占满。
因此这所学校请的是商界名师,收费奇贵无比,而且门坎极高。满眼望去全部是少爷小姐,虽然学校内禁止家族随从跟进,但是那股颐指气使的气息和娇生惯养的气质,真是走到哪里都浓郁得挥之不去。
这所学院的校友大多都最终成为某家族或某企业某公司的执掌人,办学几十年来,创造了不少传奇。而最近的传奇来自于创始人上官云天的嫡亲孙子上官云飞。据说这个太子少爷从来不上学校,在家请了N个老师琴棋书画天文地理什么都教。只是高中的年纪,就开始在这所学院接受大学教育,两年以后飞往英国留学。随着他越是即将成为“第二代”学成出山……呃,是学成归来,关于他的八卦在这群还在读书的“第二代”中间就越发的传奇。
雪儿扯扯嘴角,对这些事情一向没兴趣,敷衍一句:“哦……就这个啊,有必要不走么。有不是大明星,还得非看几眼。”
紫雨大惊小怪地说道:“咦……怎么可以这样说的!那个代理董事长等下要来巡视参观的!哇……我以前看过他演讲的VCR,简直是太帅太有气质了!”紫雨抓住雪儿的手臂,笑得灿烂:“而且不是校庆了吗,上官学长准备邀请学生参加他的宴会。成绩最好的,社团活动最积极的,各种最哦!雪儿,你每年获得校长特别奖学金,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去吧!”
雪儿看着紫雨笑得开心的样子,正想笑她。还来不及开口,教室的一边就传来冷嘲热讽的声音:“哈!你们看,丑小鸭还想变天鹅女王喔!你难道不知道,天鹅女王见的‘最’也是同样是天鹅的‘最’,鸭子的最,来来去去还不是鸭子?哈哈……”那声音一说完,教室里一阵讪笑,大家七嘴八舌地嗡嗡作响。
雪儿一阵气结。这也是她会和紫雨聊得来,经常在一起的原因。雪儿的家是一座水城,是内地的学生,能来滨海学院,是因为学院当年留了几个名额公开给成绩和能力都佳的学生申请。雪儿因为某些原因,是那年申请到学位的人之一。同学们都知道雪儿的背景,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也就没有可比性,因此到是对雪儿颇为客气。只是雪儿自己不愿过于融入她们的圈子,所以对人一贯亲疏得当,亲近而又不亲密。这样的雪儿,在学校里人缘尚佳。
但是紫雨则是有些家世,但又不是太有家世的人。因此时常会成为同系同级的同学嘲笑也揶揄的对像。紫雨一般不以为意,雪儿也是视而不见,两人都是暗自好笑,不予理会。紫雨在这群天鹅中间可能确实是丑小鸭,但是好歹也是个和天鹅形状差不多的啊!她凌雪儿像什么?
雪儿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连个鸭子形状都没有,充其量就是一只趴在草堆边边的草蜢。于是,平时经常告诫自己她只是一个低调透明滴小大学生的草蜢,开始对着一群天鹅发飙了:
“鸭子又怎么了?天鹅脱去了那层别人给的毛,天鹅又是什么?一个二十几岁,刚从学校毕业没干过什么的人,有什么好这么称颂的?为什么那个董事长能比别人更成功!?努力,任何人都在努力,满大街的人都努力。或许比你们努力得更多,但是他们不能达到这样的地位。她能达到,那有没有想过这是因为来自别人的给予呢?她有的只是比一般人的更幸运,她的条件,能让她所有的努力转化为成功。而普通的人,即使付出一百分的努力,也不一定能将一分转化为自己想要的成果!我不是说这样有错,但是起码不需要拿出来,不允许别的人有其他的方式吧!”
雪儿一番飙发完,觉得毛孔舒畅,而且你看,这些就会叽叽喳喳的天鹅,被人一番道理,立马讲得没声出了吧!雪儿还没开始享受“众人噤声”的快感,就觉得身后一阵凉飕飕的冷意,紧接着传来鼓掌的声音,一个好听的但略带冷清的声音传来:“很好的演讲,说得很好!”
邵筱甜最讨厌那些卖弄家世背景的酷少和幺妹,这更让她肯定了眼前这个视为知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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