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偏室,有一股浓浓的药材味,和硫磺的味道。云破月一闻着,就开始反胃得想吐。但想到爹爹的大事,她也就强自忍住了。
这里布置得倒是朴雅。比‘含睇楼’的那间房间,可要大了许多。可是与‘祥和殿’的精工豪华相比,却又是判若云泥。
“敏佳姑娘,太后老神仙有旨,要留香贵人在这住几日,你就先回去。”一个粉衣宫女前来代为传达懿旨。
“香贵人……”敏佳焦急地唤道。太后留人,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
“敏佳,你先回‘祥和殿’等着,我过两天就回来了。”云破月不以为意的笑道,丝毫不知道其中的险恶。在宫女的催促下,敏佳也只好无奈的先离开了……
云破月独自坐在偏室里,西移的阳光,透过窗格投了进来,墙壁上挂着的鸡毛弹子,那些漂亮的羽毛,正微微颤动着。
方桌上有一个八卦图,一个小罩筒,小罩筒上面,则放了三枚占卜用的铜钱。云破月看了看鸡毛弹子,又看了看铜钱,不由灵机一动!
云破月抽出小床上被褥的棉线,摘下墙上的鸡毛弹子,迅速扯下几根最漂亮的羽毛,就着那三枚铜钱左缠右绕的,功夫不大,一个漂亮的鸡毛毽,便在云破月灵巧的小手中诞生了。
云破月欣喜地看着手中的毽子,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她在屋子里颤了几下,感觉施展不开,就走到靠北墙的徊廊里去踢。回廊里幽深,正好可以避一避火辣的日头。
碰巧有四个官女,提着篮子从‘福寿宫’的正殿出来,她们都不禁睁大了眼睛,看着在回廊里踢着毽子的云破月。云破月正踢得开心,见那四个宫女年纪都不大,忙叫她们过来一起玩。可是宫女们相视一眼后,都摇了摇头。
云破月走过去,把她们都拉了下来,“一起玩一会儿吧!太后娘娘若问起来,就说是我叫你们踢的。有什么罪,有我云破月给你们顶着!”云破月嬉笑着说道。
“你就是云元帅的女儿呀!云元帅可是个大英雄,我们这些女儿家对他,都崇拜得很呢!”一个眉毛有点粗的小宫女激动的说道。其它几个宫女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既然这么崇拜我爹爹,这个毽子也是我爹爹教我踢的。你们跟我踢,不就等于在跟云元帅踢吗?”云破月将计就计地诱导着她们。
那四个宫女想了想说:“好吧!就踢一小会儿,反正太后老神仙早上吃了炼丹,这阵子打坐去了。”云破月这才知道,原来太后还有这个爱好!
她们来到回廊中间的亭子里,那儿要宽阔多了,又可以躲一躲灼热的阳光。云破月把她们四个分别安在四个角上,自已则立在当中策应。
云破月安排停当,便说声:“开始。”
只见她小手一抛,那个鸡毛毽在空中一个转身,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脚尖处,脚一扬,缩着身子用头顶又接住了毽子。然后一垂头,毽子在膝盖上一巅,就到了她脚内侧。
云破月露了一小手后,就把毽子向那个眉毛有点粗的宫女传了过去。这个小宫女也不含糊,伸脚接住,连着巅了十几下,又传给云破月。
云破月叫了声:“好!”又一个倒踢,传给身后的那个小宫女。那个小宫女也是个行家里手,肘脚并用的巅了几下,才又传给了云破月。大家都欢快的笑着。
云破月见她们个个都是能手,便有心卖弄一番。待每人都沾了两次毽子后,自个儿就表演了起来。她一会儿玩一个‘蜻蜓点水’,让鸡毛毽停在脚尖。一会儿又玩一个‘丹凤朝阳’,让鸡毛毽落在脚底。
最绝的是她使了个‘金丝绕葫芦’,那个漂亮抓鸡毛毽子便绕着她玲珑的身子,忽上忽下,忽右忽左地跳跃着。
云破月今天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毽子一动,就好像一只小鸟围着一株小树乱飞,煞是好看。四个角上的官女从未见过谁,将毽子踢得这么好的,不由齐声叫好,在一旁兴奋地鼓掌。这个死气沉沉地‘福寿宫’里,头一次这么热闹。
“姐姐,你踢得真好!”一个声音从云破月的身后传了过来。不由吓了她一大跳。那四个宫女,‘刷……’地一声,齐齐地跪下,刚才还红扑扑的小脸,吓得煞白!
“参见皓王爷。”四个宫女低声唤道。
云破月回头一瞧,就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两眼满是钦佩地望着她。这个少年个子挺高,身着青绿色的绸缎,下巴上有浅浅的凹槽,一脸的稚气。
“你们都起来吧,我是不会对太后说的。”那个少年平淡地说道。
“奴婢们谢过皓王爷的大恩!奴婢们告退了。”几个宫女提起篮子,灰头土脸地走开了。
“你是谁呀?她们怎么都这么怕你呀?”云破月一边用手绢擦去额角的汗珠,一边好奇地问道。
“姐姐,你的毽子踢得真好!能教教我吗?”那个少年好像没有听见云破月的话,两眼满是期盼她瞅着云破月,稚气地问道。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就想跟我学踢毽子?心一点也不诚嘛!”云破月噘着嘴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东方皓,太后是我的皇奶奶。别人都叫我皓王爷。”少年满是诚恳地说道。
“原来你是太后的孙子!那你爹是谁呀?是皇上吗?”云破月对眼前这个少年,愈加的好奇起来。
“我爹是东方承乾,他身体不好,我两岁时,他就去世了。”少年低头黯然的说道。
云破月不禁长舒了一口气。她想东方金乌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你是住在这儿的吗?”云破月喋喋不休地追问道。
“不是的,我不住这里。我住在‘顺风宫’里。”东方皓对云破月敬若天人,几乎是有问必答。
“那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呢?”云破月接着询问道。
“皇奶奶要我背‘四书五经’给她听。她一般都用这个办法,来检查我学得究竟怎样了。其实我很不喜欢读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可是没办法,还是得天天背!”东方皓懊恼抱怨道。
“不喜欢就不要读呀!那你喜欢干什么呀?”云破月觉得这个年纪小小的王爷身上,并没有寻常纨绔子弟的坏味儿,倒有几分的率真。
“我喜欢画画儿,喜欢剪纸,喜欢……”东方皓如数家珍地说道。
“皓王爷,咱们该去见太后老神仙了。”东方皓身后的小太监打断他的话提醒道。
东方皓叹了口气,对云破月说道:“姐姐,那我先进去了。你下一次一定要教我踢毽子好吗?刚才我看见你踢毽子,现在也喜欢踢毽子了。”
“好吧!有机会我一定教你。”云破月爽炔地答应道。
她望着东方皓落寞的背影,突然有了叫住他的冲动。“喂……你这么喜欢踢毽子,这个毽子就送给你吧!”云破月说着,就把手中的毽子,踢了过去。
东方皓惊喜地接过毽子,随手摘下腰间的一块玉佩,上前交到云破月的手中。“姐姐,这个你拿着吧!会有用的。”说完便依依不舍地走了。
云破月摊开手一看,那块玉佩呈葫芦形,通体碧绿,上面刻了个小篆的‘皓’字。云破月也没多想,随手就把它放进自己的衣袖里。
一直到了晚上,太后也没有召见云破月。云破月实在受不了偏室里的荮味,她便独自一人坐到回廊的木条凳上去了。她心想与其被那些刺鼻的药味薰昏,还不如去外面赏一赏夜色。
云破月背靠着柱子,仰望着夜空。今夜繁星如织,布满了天幕。一弯下弦月明晃晃地挂在天边,倒好像是今夜天幕的一个配角。
回廊下树影沉沉,在夜风中缓缓挪移。夜风刚起时,似乎是热风,它吹着吹着,渐渐地也消了热气。只是风中有股子腥气却越来越浓……
云破月吹着风,听着沙沙地树叶声,看着星空,不知不觉就有了倦意。她打了个哈欠,想就在这长凳上睡一晚。可是这条凳太硬了!
云破月便走回偏室去,准备抱一床被褥垫一下。她到门口憋了一口气,冲进去抓了被褥就往外跑,一出门,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喘息方定,云破月抱了被褥就往回廊去,快到徊廊时,却听见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的小宝贝,真是想死我了!”云破月闻声大惊,就地一缩身,屏气凝神地向发声处望去。
在自已刚才准备过夜的条凳处,一对男女正紧紧地搂在一起。那男的身材粗壮,正疯一样地上下其手。那个女的在她的抚摸下,不住地呻吟……口里却说:“别……别这样……仔细有人!”
纯如玉壶的小佳人,何尝见过这等苟且的偷欢场面!不禁顿感血涌脑门,耳根发烧。但是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放下被褥,借着树的阴影,向那对偷欢的男女瞧去。她想看看这对野鸳鸯到底是谁?居然胆子这么大,竟敢在太后的‘福寿宫’里乱来。
“啊……哎哟……别……”那个女人在男人的揉搓中不住地呻吟着。可能她还是有些心虚,不敢大声叫,只能压着嗓子。可是这声音,反而更加地撩人!云破月听见这声音,似乎耳熟得很。
“小声点,宝贝!把那个‘老妖婆’叫来了,我这么久的空房算是白敖了。”那男人手一刻不停,头往那女人的怀里直拱,像一只寻奶吃的小猪。
“少哄……我开……心!谁相信……你会等着我。”那女人终于奋力推开了粘在她身上的男人,愠怒地说道。
两人一分开,那女人就赌气地面向云破月这边站着。吓得云破月粉颈一缩,大气都不敢出。不过,云破月也看清楚了,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走路时扭着屁股,说话时又颐指气使的花姑姑!
今晚箅是没有白来,看见了这样暧昧的勾搭。可是那个男人,又是谁呢?云破月脑子里极速搜寻着记忆。恍惚是有一点点印象。肯定在哪儿了见过一面的,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小宝贝,我的乖乖……”那个粗壮的男人,涎着脸从后面搂住了花姑姑,两只大手罩住花姑姑突兀的双峰不住地搓揉着说道:“你真要相信我,要不咱们试试?”
花姑姑想是也****难敖,她的手想拿掉罩住自已的大手,可是却禁不住成了引路的叛徒。领着那只大手,向她的裙摆探去。
花姑姑又一次压着嗓子呻吟起来:“啊……啊……”这艳情的声浪,便在这个枯燥的‘福寿宫’里波荡开来。
那男子听到这种叫声,像是发情的公狗嗅到母狗身上散发着的气味!她猴急地把花姑姑的裙摆抛起……
“啊!”花姑姑终于克制不住,兴奋地尖叫了一声!
云破月看见这一幕,不由紧闭了眼睛,小嘴不停地:“呸、呸、呸……”早看过春宫图的小佳人,此时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的心跳得‘咚,咚,咚……’地响。开始后悔自己看见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不过说来也怪,就连‘永和宫’中都有巡逻守护的侍卫,这太后宫中,却没有半个人影?还有那一大堆太监、宫女呢?睡得都那么沉吗?云破月疑惑的思索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地肉体相击的声响后,花姑姑的嗓子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号叫声,那男人也叫了起来,听起来像一只驴。然后就扑通一声,颓然地坐在了条凳上,上身起伏,大口大口地喷着粗气。
花姑姑也禁不住的娇喘连连,口里却抱怨道:“怎么样,才这两下就完事了!还说为我守空房呢,你骗鬼去吧!”
那男子拉着花姑姑的手,喘着粗气说道:“这还不是……太想你了吗?你让我歇一会儿,我保准能……行的。”那男人不知羞耻地逞能说道。
云破月听得直恶心,可是又不敢发出声响,只能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得了,谁还敢再劳您大驾啊!你对我说的话,可是当真?”花姑姑似乎也累了,坐在那男人的腿上妖媚地问道。
“小宝贝,我多久骗过你?哎,今天的丹丸,你给她吃了吗?”那男人神情紧张地问道。
“吃了,我亲自送的参茶,让她服下的。再吃不了多久,她就会烟消云散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花姑姑恃宠而骄,用手戳了一下那男人的脑门说道。
云破月一听到这里,不禁豁然明了!原来花姑姑里通外贼,毒杀太后!只是不知那男人,到底是谁?他可真是胆大包天哪!
云破月再一次感到这深宫的诡异可怕,知道了这么天大的一个秘密,她到底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