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东方金乌早早地就起了身。小林子替他穿上了那件绯红的烫金线的龙袍。龙袍加身后的东方金乌,更显得气宇轩昂,一扫半个月以来的颓废。胡子也刮了个干干净净,现出了原本白晰的脸,看上去依旧很年轻。
“皇上,您今天心情真好!”小林子看见东方金乌又焕发了朝气,也替他高兴。
“是吗?小林子,各宫的妃嫔、贵人,都通知到了没有?”东方金乌伸手理了理自已的领口问道。
“回皇上,奴才昨日就一一去告知了。只有马贵妃说她下腹疼痛,可能到不了了。奴才去的时侯,正巧碰上她的宫女,正给她敖药呢。”小林子躬身回禀道。
“不去理她,我们走。”东方金乌似乎对马贵妃的病,并不放在心上。带上小林子,昂头挺胸,往‘社稷坛’走去。
今天是入夏以来最为清爽的一个早晨。闷热的空气,已经被连日淅淅沥沥的雨丝浇散了。带着爽气的风,轻轻地吹拂着,天空第一次呈现出,一片万里无云的蔚蓝。像一匹巨大的绸缎。
‘社稷坛’筑在有两人高的垒土之上,是一个圆鼓形的大平台,可容纳千余人。是圣元王朝的君主们向上天乞福,为万民祝祷的神圣之地。
一向喜欢热闹的云破月,穿了身白色的衣裙,带着敏佳早早地就出了门。刚出了‘祥和殿’就看见了一身鹅黄衣裳的黎瑛瑛。
“瑛瑛……噢,不对!现在应该叫你淑贵人了。你看你,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的,真的是名副其实,很贤淑的呢。”云破月喜滋滋地上前拉着黎瑛瑛的手,高兴地说道。这对来自吴郡的好姐妹,又相逢在皇宫的‘社稷社’前。
“破月,别笑话我。这会儿又没见着皇上和皇后,你还是叫我瑛瑛吧,这样我听着也感到挺亲的。”黎瑛瑛淡雅的微笑着对云破月说道。
她仍旧是一派温婉的淑女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淡淡的哀愁,比在‘含睇楼’时更显得成熟了许多。
“瑛瑛,都这么多天了,皇上召你去侍寝了没有?”云破月好奇地问道。
“这些都是德贵人的事儿,我们只能呆在宫里绣绣花什么的。”黎瑛瑛淡淡地说道。
“瑛瑛,你也知道仙儿姐姐侍寝的事了吗?”云破月眨着眼睛问道。
“这么敏感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一连十天,皇上都点的是她德贵人的牌子。”黎瑛瑛叹了一口气说道,语气中隐隐有一丝怨气。
“唉!瑛瑛,你知道她是凭什么,才得到这十个晚上的专宠的吗?”云破月眨着水莹莹的大眼睛问道。
“不知道!肯定是她中了皇上的心意吧。”黎瑛瑛的话里酸声渐浓。
“瑛瑛,不是因为这个。我告诉你吧!”云破月看了看左右,小声地把吕仙儿那日在‘福寿宫’的疯狂举动,细细地给黎瑛瑛讲了一遍。
“啊!德贵人竟然会做出这样卑贱的事?太恶心了!”黎瑛瑛一脸地讶然。
“我一个劲地劝她,可是她却像着了魔似的,非要去!唉……她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真让我为她感到害臊。”云破月也颇为厌恶吕仙儿的行为,一脸愤慨地说道。
“破月,算了吧!人各有志嘛。你看看她的回报,不也是很丰厚的吗?说不定她还会因此有了皇嗣,将来母以子贵,当上个太后什么的,也未必可知。”黎瑛瑛话没说完,云破月就气呼呼地接过了话茬。
“哼,凭这个贱招也想生太子,当太后?就是真当上了,那也是个****太后。哈、哈、哈……”云破月开心地笑了起来。
“破月,别这样说话,有伤你做贵人的体面。”黎瑛瑛四下看了看,赶紧阻止道。
说着,便从袖筒里取出一方丝帕,递给云破月:“破月,这就是我这几天的成绩,送给你。”云破月接过方帕一看,上面绣的是‘含睇楼’里的绵鲤池,还有那些郁郁蓊蓊的芭蕉。
“针脚绵密,图案雅致又逼真。瑛瑛,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刺绣功夫,我可是一点也不会!可是,你为什么要绣这个锦鲤池送我呢?”云破月用手指轻轻地磨了磨锦鲤池上的小石桥,在‘含睇楼’里那些快乐的日子,又浮现在她眼前。那可是她们生命中最为美妙的一段时光。
“破月,你不记得了吗?就是这个池子,让我决定今生今世都要跟你做最好的姐妹。”黎瑛瑛动情地说道。一向含蓄孤傲的她,说了这番话,自个儿的脸都起了红晕。
“瑛瑛,就这点小事,也让你牵肠挂肚的。我可是一见你,就把你当做我的好姐妹了!”云破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
两个好姐妹正聊得火热,各宫的贵妃、贵人都陆续到了‘社稷坛’。原先‘含睇楼’里来的小主们见了云破月,都主动地上前跟她打着招呼。
苏木儿更是激动的眼含泪花,拉着云破月的手问长问短,亲热得不得了。她们都感受过云破月的高风亮节,心中对她由衷地钦佩!
王月影和吕仙儿几乎同时到了‘社稷坛’。王月影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梳了个‘双鹊报喜’的头饰,穿了一身粉花裙子,很是招摇地走了过来。
她眼高于顶地站在那儿,也不跟谁打招呼。苏木儿见了她把小睑一侧,也装做没看见似的。
吕仙儿信步走了过来,迎面而来的岳冰冰高兴地叫道:“仙儿,好久不见了,过来聊一聊吧。”
吕仙儿好像没听见似的,径直站到王月影身边去了。弄得岳冰冰很尴尬的变了脸色。
王月影冷冷地瞥了一眼吕仙儿,一脸不屑地说道:“如今人家己经是贵人了,你还当她是小主啊!”岳泳冰鄙夷地看了吕仙儿一眼,便不早搭理那气焰嚣张的俩人了。
“德贵人,你今天可真精神啊!云破月故意大声地称呼着吕仙儿的封号。
吕仙儿仿佛这才看见,当初同在‘含睇楼’里生活的小主们似的,矜持地笑着走了过来,跟大家一一问好。
众贵人都知道她新近得宠,而且是接连不断地宠幸,都向她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吕仙儿也一改在‘含睇楼’里的谦和之态,得意的微微颔首,迎接着众人羡慕的打量。
唯有一旁站着的王月影朝吕仙儿直翻白眼。说了句:“恶心!”便把头偏到一边去了。
身为当朝吏部尚书的女儿,王月影自然是知道了吕仙儿突然显贵的内情,因此才对她这样的不屑一顾。
吕仙儿到底心虚,也不敢回应王月影的挑衅。反正王月影又没指名点姓地骂她,就当做她是打了个喷嚏吧!
“皇后娘娘驾到!”一个高亢地声音传了过来,皇后的凤辇转随就到了‘社稷坛’前。
皇后刚一出轿子,所有人都立刻都向她行礼。吕仙儿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跪了下来。
“都平身吧!今天的天气真好啊!看来皇上的祈祷一定会灵验的。”皇后满心诚恳地说道。
应姑姑向后一招手,一个小太监便抗着一把圈椅跑了过来,摆平了圈椅才躬身向后退去。虞皇后由应姑姑扶着,缓缓地坐了进去。
云破月抬头一看,发现皇后娘娘今天画了很浓很厚的妆,盖住了她满脸的憔悴与沧桑。不过今天她的气色,又比那个雷雨交加的下午,要好得多了。起码说话不再是有气无力的模样了。
皇后看见云破月,对她微微一笑。云破月顿时觉待宽慰了许多。虽然皇后仍在病中,可是似乎正在恢复中。看来东方金乌没有食言,去看过她了。
难道东方金乌的关爱,就是皇后娘娘的心药?云破月忽然想起,东方金乌连干过那种龌龊事的吕仙儿都要留宿,不由得又替皇后鸣起了不平。看来这后宫的女人,可是真难做啊!
“皇上驾到!”太监话音刚落,东方金乌便出现在他众多的嫔妃、贵人面前。身后跟着小林子和背有点驼的波公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刷刷池跪了一地,‘社稷坛’前犹如乍开了朵朵鲜花。
皇后见了皇上,挣扎着也要下跪,东方金乌上前一步搀住了她:“皇后尚在病中,就不必多礼了。”
皇后却不听这话,执意要给东方金乌行跪拜大礼。待礼定平身以后,还是气喘不已。
“虞霞,你怎厶这么固执?病会加重的!”东方金乌皱着眉头说道。
“皇上,今儿是个隆重的日子。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如果臣妾都不能带头向你行礼,皇上的尊严,又到底何在啊?”皇后恳切地说道,可能因为动作太大,又咳嗽了两声。
云破月听到这话,从心里涌出一种感动。她觉得皇后是真心对待东方金乌的。而这么多年以来,东方金乌却一直在伤害着她。
“好!大家都到齐了,就随朕一同上坛辞祭秋神吧!但求我圣元王朝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东方金乌意气风发地召唤着他的嫔妃们,他绯红的龙袍在秋日的晴空下,像一团熊熊燃烧,跳跃的火。长身挺拔的他,一派帝王之风。
“开坛喽!”波公公扯起他的鸭公嗓子吆喝道。敢情他还是这次盛典的司仪。
吕仙儿悄然溜了东方金乌和波公公一眼,又匆忙避开。她的眼中,浮现出极为复杂的情愫。并没有人明白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