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样的香气，如缕如烟飘散。
当月色被隐去，血红魅衣的芳华佳人带着魔样的微笑闪现。
八妹清纯娇颜如故，只嘴角半含一撇冷笑，“我第一次见到自动上门送死的妖。”她浑身散发着不该属于清纯气质的杀意，若无其事细细观察自己刀般锋利指甲。
“哪有妖笨到上门寻死。你就是上官小珏的八姐吧？”
残明艳笑柔情，水蛇柳腰风流一片，简直是个能让九点九成雄性动物欲火弥腾的尤物。
“那你是来送什么的？”八妹姿容傲慢，显然对这等妖物瞧不上眼。
“我听说卫府的九尾狐陪着结发娇妻回乡了，好一对伉俪情深呐！”残明嗔嗔嗲嗲的咕哝，而八妹的冷剑也已抵在了她的玉颈上。
“我有那么傻吗？你这种拙劣的激将法不该拿到我面前显摆。快说，你有什么目的。”八妹满眼狰狞，似是隐含暴怒之色。
“拙劣的激将法的确不配在你这样神仙妃子般的美人儿面前显摆。可是你的眼睛已经被事实激怒了，否则干吗这么急切问小妖有何目的呢？”
“我没什么耐心。”
八妹手中冷剑怒进一毫，残明那细白颈项赫然浮出一道血丝。
残明不屑冷笑一下，挥开八妹的冷剑，踱步信走，猛然回眸，狠利超绝念道，“想让桀骜不逊的九尾狐完全掌控于你的手心吗？”
暖阳春丽，崖洲最繁华的福市地段客来人往。
尽管比起占城的风光，明显要萧条太多，但对于一个县城而言，这已真的不错了。
克柔挽着寻常妇人发鬓，着一件对坎水色素儒衫，款式还算流行，配上长长的流苏裙正突显了女子妖娆的腰肢。
她神色平淡的一个人走在街心，兀自盘算要将她很幸福的谎言圆的逼真一些。所以一定要买些象样的礼物才能让娘亲觉得那个女婿是看得起她的女儿的。
她深深的相信，娘与爹爹会因这个善意的谎言而永远快乐的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克柔明显消瘦的脸蛋儿总算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却感觉身边逐渐压来一层阴影——她紧张的仰头张望。是卫可叔！
他来做什么？克柔神色黯淡垂下螓首。
“敢背着我私逃，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他满脸胡碴加上细小的眼睛，使之看上去十分狰狞。
“我只是想给娘买点礼物。”她的声音自从那次伤害后就从未大过，一直闷闷的、淡淡的，偶尔还会发呆。
“为什么不叫上我？”他狠狠的瞪了克柔一眼，希望从克柔脸上看见一丝别样的起伏。
“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她依旧闷闷的、淡淡的，偶而眼底会飘过一丝浅浅的惊惧。
“哼，什么小事！我若不跟着去，谁知道你会大手大脚花多少钱！”九儿满嘴浑话，可这是唯一能说服自己跟来的借口。
“我没有拿你的钱，这是老爷给我的红包。”她的声音很小，却很诚实。
“哼，我不想跟你讲话。总知我说了算，跟我走。”九儿蛮不讲理，不过嗓门却没了气势，反而比克柔的声音还小。
克柔无法也无能力提出什么异议，只能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碰巧一名纨绔子弟携着美妾嬉闹游玩，那美妾折腾动作过大刚好就与一直低头不语的克柔撞上了。
纨绔子弟便勃然大怒，满嘴酒气骂骂咧咧，并上前推了克柔大病初愈的身子一把道，“臭娘们，你眼瞎了吗？”
那美妾惊魂暂定便做撒娇状躲至男人身后跺着小脚不依不饶。
“我没有撞她，是她撞上我了。”克柔实话实说。
谁知那纨绔子弟见克柔娇弱一人，就更加得寸进尺了，并急欲在美妾面前展现他威猛的“男子汉气概”，于是大手箍着克柔的胳膊不放。
“你再说谎，老子就让你变成哑巴。快向我娘子道歉！”
“你放手，否则我要报官了！”克柔百挣不脱，脑袋也被这粗鲁的男人晃得晕晕忽忽。
突然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只听那纨绔子弟杀猪般鬼哭狼嚎，几乎快把他那娇弱美妾吓得魂不附体。
“有什么好看的，快走。”
九儿面无表情拉着全然不知的克柔离开。
而那些围观的人也是全无察觉只看好戏般小声议论着。
在克柔走了不到五步距离，突然听得人群一哄而散且发出恐怖的尖叫，原来那个纨绔子弟本好端端的五官突然变形，两只眼球乍然爆裂，甚至连那长舌也从嘴里吐出。
如此凶煞场面岂是老百姓所能接受的。
克柔难以继续目睹下去，这场面太过血腥、恐怖、恶心。
当时不明白，但现在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定是卫可叔使了什么妖法。
她瑟缩着望向悠闲自若的九儿。
他的眼睛里居然没有一丝微妙，仿佛那个死状恐怖至及的生命不是他毁灭的。亦或，就算不是他毁灭的，在面对这样血腥场面时，起码他也该像个正常人那样露出一丝讶然呀！
可是，他完全没有！甚至还有些微许的幸灾乐祸，转而还邀功似的看向克柔的眼睛。
九儿本以为克柔会对他露出些微钦佩崇拜之色，未想克柔竟如同看着魔鬼一般看着他，脸色愈发惨白了，害怕的全身都在颤抖。
这样的态度，这样的神情深深刺伤了九儿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
他有点愤怒，有点委屈，心想着克柔更加让人讨厌了。
他认为自己站在克柔一边，就应该得到克柔的赞赏，却没想落到一个更让她可怖、更让她唾弃的地步！
这个贱人！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吗？
他九儿干嘛吃饱撑着来取悦她，她算什么！
“如果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一下，信不信你就是下一个他！”九儿压低了阴狠的怒吼。
克柔仓皇低下头，眼底一片惆怅，最是无奈。
最终两人一前一后，不再说任何话。
克柔想进的店面，九儿皆脸色暗沉不搭理她，以缄默表示拒绝。她自嘲一笑，这些店面根本就不贵，难道他真要小气到两手空空见“岳母”。
也对，他本就小气，一分钱也舍不得给她，什么定亲信物也没有。
他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拼命吸钱给卫府却从来舍不得花半枚铜板。
哪怕形容克柔在卫府两手清白，有名无实也一点不为过。
不过，他是妖怪嘛。
尖酸、刻薄、暴戾、小气绝对没有人性，不是妖怪是什么？
幸亏克柔早就有所准备，若实在没有礼物拿出手，她便将卫家迎亲所赠的珠宝首饰给娘亲，反正马上就要离开卫府，那些表面装潢对她而言早已失去意义。
九儿终于在一家“宝”字号的店堂驻足。
“把这些包起来送到‘锦绣客栈’。”九儿不耐烦的随手指了几样价值不菲的首饰，又匆匆点了几样登门食品。
店里小二见是大主顾，忙又喊出两个帮忙，一路相随笑脸。九儿掏出个印章在收据上盖个戳，就继续黑着脸走出了。
对于他空前的大方，克柔内心的确有点惊讶，但也觉得无所谓了，人生本就变化无常。
她默默的跟了出去，看着天色绚烂依旧，可她的心为何这般阴霾，好象再也看不见晴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