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贤弟!”
才抬脚,却听到中音洪亮的叫声,我心里一颤,麻烦又回来了!
“大哥!”
强扯出抹笑,慢悠悠的回过了头,我却不禁愣了下,怎么张一铭也在?
“果然是贤弟!刚才瞧着背影觉得像,我就跟了进来,看来还真没认错!”
卜明蜜色的脸庞带着憨厚的微笑,大步流星的向我走来,而张一铭就像个小家巧儿一样被他拎着领口,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你们怎么在一块?”我好奇的打量着这对组合,怎么说呢,一个阳光灿烂,一个阴柔邪媚,一个高大威猛,一个消瘦纤长,一个满面春风,一个窘迫难堪,实在是,有点怪异。
“贤弟还记不记得他?”卜明瞥了眼张一铭,抬眼看我。
“记得啊!怎么了?”
“从我看见你,这小子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跟在你身后,我说是谁呢,走近一瞧,原来是上次偷袭贤弟那个小偷!我拦着他问他要干什么,他又不说,许是受辱之事还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呢!”卜明一脸的气愤,“贤弟总说我心肠太软,看来真是了!”
“呵呵!张一铭,你要报复我?”我轻笑,一双杏核大眼直直的看着他。
“没,没有!”张一铭说的有些结巴,本就通红的脸似乎又红了几分。
“那是为何?”卜明也盯着他,脸上满是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张一铭却梗着脖子瞪了他一眼。
我笑,这小子,还是那个初见时求饶的软骨头吗?变化也太大了吧?
“那你跟我说!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跟着我成,但是决不能有任何欺骗,否则,”我念道最后两字,话语故意拉长了音,声音也是沉了下来。
“我,我,”张一铭“我”了半天,半句话没说出来,俏脸却像是能殷出血,“爷,爷几天没有去找我了,我,我有点不放心,又不知道爷住哪儿,所以就来锦绣等,看能不能等到爷。”
张一铭的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跟那蚊子鸣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卜明剑眉微挑,一脸问号。
“关你什么事?”张一铭又斜了他一眼,复又悄悄打量我的表情。
“呵呵,呵呵!”我尴尬的笑了笑,怎么气氛这么暧昧,忙咳唆了几声,道,
“大哥,你误会他了,他叫张一铭,虽说我们之前有过过节,不过已经冰释前嫌了,现在他跟着我做事!”
“是吗?”卜明一脸兴奋,“怎么回事,说说!”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天香楼,给大哥接风洗尘!”
“好!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卜明大笑着拍了下我的背,我心里一阵叫苦,男人还真不是好当的。
四个人说笑着来到了天香楼,拣了个临窗的雅间,边说边聊起来。
“原来是这样!”卜明放下酒杯,一脸恍然大悟,“兄弟也是个苦命人啊!”
“不,是一铭意志不坚,误入歧途,要不是有白公子不计前嫌的帮助,怕是现在还做着那个让人憎恶的偷儿!”
张一铭眼光霍霍的盯着我,言语诚恳。
“我可没那么好心!你替我办事,我给你银两!咱们互不相欠!即便是你现在跟着我,咱们也是有条件有规矩的!”我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道。
“谁会偷个东西就给一千两银子?”张一铭轻润的声音带着不信。
“我有钱!我乐意!”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却不住叹气,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抽的什么疯。
“张一铭,这是一千两白银,虽说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是和你奶奶弟弟过上好日子还是绰绰有余了。”
抢完彦汐尘的玉佩,我拿着银票来草屋找他。
“都,都是给我的?”张一铭消瘦的脸上写满惊讶,眼睛也是瞪得老大。
“是啊,都是给你的!给你奶奶看看病,让你弟弟去学堂!你也是,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做点正事不好吗?为什么走旁门左道?趁着年轻,学点知识,或者是一技之长,老了也可以防身,多好!拿着银子吧,我希望以后不要在街上再看到你,即便是真的再偷东西,麻烦你也别跟个小丑似的跪地求饶,没听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吗?男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好好拿着钱长进长进吧!”
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就走,要不是那草屋的祖孙俩让我想起了孤儿院时的自己,鬼才懒得理他。
“公子请留步!”张一铭却在身后叫住了我。
“干嘛?”我不耐的回过头,难道嫌钱不够?
“一铭不要钱,一铭只求今后能够跟着公子,鞍前马后,刀山火海,任由公子差遣,绝没半点怨言!”张一铭褐色的瞳仁闪着亮晶晶的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你能做到至死都不出买我,至死都不欺骗我吗?”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可以!”他答的坚定。
“那用你的奶奶和弟弟发誓,发最毒的誓,不然,我怎样相信你?”
“我,我不能!他们是我最亲的人!即便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他们一分一毫!但是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发誓,如果我欺骗了公子,背弃了公子,就让我受万箭穿心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张一铭看着我,一字一顿说的无比清晰。
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其实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每个人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