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月的休整,已经可以慢慢下床了,偶尔我也会走到桃林深处,拣棵小小的树下坐下来,轻轻闻着花香,看风吹动,漫山遍野的落英缤纷,每每这时,心里就会平静很多,有时会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一觉醒来,脸上会有****滑过,会有花瓣停留。
“又睡着了?”花湘跟着他的花花出来寻我。
“嗯?”我微眯着眼。
漫天粉红的桃花下,他白衣胜雪,眉目清秀如画,所到之处全是飘落的花舞,轻轻依恋在他的衣衫上,如墨般随意披散的长发上,而身边的梅花鹿,如同在温顺不过的小猫,静静跟在他身边,随着主人的步伐行走停顿。
“走吧!”我站起身,挥掉身上的花瓣。
“虽然天气已经热了,可是这样坐在树下也容易着凉,谷里的天气不比外面,你”
我转头瞪了他一眼,他生生咽下了到口的半句话,小鹿般的眸子闪啊闪的,到跟他的花花不相上下。
两个人沉默的走了许久,花湘轻轻叹口气,走到我旁边,道,“我已经配好了药,你的疤,应该可以退下的,只要连续泡七七四十九天的药浴就行了!只是到底这次伤了心肺,可能以后会落下心绞痛的毛病,切不要太过忧心!”
我无所谓的摇摇头,“皮相而已,我不在乎。”
因为坠崖,我的容颜尽毁,其实之前自己都不知道,房中并没铜镜,只是有次去河边洗衣,却在水中看到了满脸疤的自己,太过吃惊跌坐到地上,却把花湘吓了一跳,絮絮叨叨的好一顿唠叨,说什么一定会配出药方治好我的脸,我只笑笑,其实我并不介意,如果我一开始就长得不好看,也许张一铭也就不会识破我是女子,或者他就不会死了。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熬过花湘的软磨硬泡,真的泡了药浴,看着自己的身子一点点的变化,像是蛇一样慢慢蜕皮,新生的是婴儿般嫩滑的肌肤,泛着光泽,白如凝脂,玉般透明,才第一次相信,或许他真的是什么得道高人。
然而最奇特的还是自己的容颜,镜中的脸是我,却又不是,只有三分原来的容貌,更多的却是带着迷幻般的妖媚。
眉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娇艳的桃花,点缀在白净无瑕的胜雪肌肤上,衬得更加眉目分明,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如今变成了幽蓝色,深如一汪碧潭。
“怎么会这样?”我诧异的看向花湘。
橙黄的灯下,他精致的五官有些迷离,眼里带着些许朦胧,些许欣慰,还有我看不懂,或者也不愿看懂的情愫,“如果过去的生活让你难过,那么从现在起,重生吧,过新的生活,做新的自己。”
“你?”你如何知道我难过?
“你去桃林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师傅说,那里,让人平静,该过去的就过去吧,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能忘吗?”我看着天边那轮清冷的圆月。
有些人因为我,再也看不到四季的变换,有些人因为我,再也闻不到尘世的芳香,如何忘?我要如何忘?忘记那硬生生撕裂我心的人?忘记那杀害我兄弟的妖道?还是忘记我唯一想要活下的理由?不能忘,不能忘,我没有退路了,我的前方,只能是血一般殷红。
“我想要出谷。”轻轻说出口,没半点犹豫,该走的,早晚要走的。
花湘看着我,似要说什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闭上了,眼里有一丝东西很快的闪过,再一抬眼又恢复了剔透的眸子,他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我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