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刚放到唇边,却是“啪嗒”一声应声而碎,满满的印了左沉之一身的污迹,月牙白的衫子上斑斑点点的,像是哭泣时沾湿的泪痕。
“噗!”胸间压抑的东西仿佛终于奔涌而出,我一口鲜血喷出来,素白的衣襟上开了朵朵红梅。
“孤就知道你会心疼!”淳于冥暗忙伸手扶住我,一脸愤怒,“快传御医!”
我伸手用手背擦掉唇边的血,冷冷道,“你不就是想看我这样吗?今日做这一出戏不就是想逼我承认我是钟灵儿吗?现在你如意了?”
是啊,我终究还是没忍住,以为不会在痛的心却是刀割一样的疼,疼的钻心,我只能死命的咬着牙,死命的告诉自己他曾经伤害过我,这是他的报应,我应该笑,这个时候应该开心的笑,可是心却痛的不能自已,痛得仿佛有人要生生把它撕裂。
“你!”淳于冥暗大掌死死的攥住我的下颚,“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堪!”
“你错了,你根本不曾在过我的眼中!”我挥手打掉他的手,一步一步向殿下走去。
“你,你是,”左沉之目光呆愣的看着我,看着我胸前大片的血迹,看着我幽蓝色的瞳仁,看着我陌生却又在熟悉不过的神情,“你是灵儿?”
“灵儿?哈哈哈!”我放声长笑,寂静的大殿回声阵阵,“这世上怎么会还有钟灵儿?她已经死了!早就被你逼死了!”
“灵儿,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左沉之满眼心痛的望着我,“我知道你难过,我知道你不甘,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求你不要难为自己,不要逼自己!”
“难过?不甘?你错了,我没有,我只是恨,恨自己傻,恨自己痴,恨自己的一厢情愿!你左沉之是何等的人物?又怎么会为我钟灵儿舍弃什么,放弃什么?”
“不是的灵儿,不是的,我心里只有你,没有天下,只有你!我懂,你的心我都懂,你的难过我都懂!灵儿,原谅我,求你原谅我!我愿意用一生来补偿你!”左沉之上前想要拉住我,我轻轻躲开来,蓝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
“懂?你真的懂,你真的知道吗?那你知不知道张一铭死在我怀里时我的感受?那个曾经只是个偷儿的男子拼了自己的性命保护我时我的感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给过他什么,可是我却要了他的命!还有卜知,因着想要救我被卜算子活活挖了眼睛的卜知?我又给过他什么?可是他却再也看不见四季的变化,那双剔透的眸子再也看不见!他们的深情我统统都不知道,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曾经只有一个你!是我傻!我明明知道你会娶彦汐尘,我一早就知道,可是我却骗自己,我告诉自己只要我足够强,足够聪明我就可以配的起你,我拼了命的证明自己,就怕时间来不及,可是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如此逼我?”
“灵儿,灵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伤了你!”一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左沉之清秀的面容流下,“我不知道自己伤了你这么深!”
“不要再叫我!你不配叫我!灵儿?彦汐尘挥手打我的时候你可知道我是灵儿?你把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真情踩在脚下的时候可知道我是灵儿!看到这张脸了吗?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那是因为我掉落悬崖的时候容颜尽毁,连我自自己都会下一跳!看到我胸前的血迹觉得惊心了?那是拜你师父卜算子所赐,拜他的利剑精准的射入我心脏所赐!最初的日子,我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我不敢闭眼,闭上眼全是张一铭的样子,全是卜知留着鲜血的眼睛,可是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下来,活下来看你怎么悔不当初,活下来让伤害我的人受到惩罚!”
“不要说了,灵儿,不要说了!你告诉我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不要让你难过,怎么做才可以治好你的难过!”
“怎么做?杀了卜算子,亲手杀了卜算子啊!杀了他就可以平息我的怒火,杀了他我就可以不再难过!”
“我,灵儿,我,”左沉之泪眼朦胧的看着我,“我不能!”
“不能,”我冷哼,心里也彻底冰凉,“你不能!所以再也不要装做深情的样子来找我,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找我,可是你不配!”
“淳于冥暗,”我转过头看着龙椅上斜坐的妖媚男子,“放他们走,即便你留下左沉之也没有什么用处,天下,我帮你夺!”
“哼,孤的天下孤自己会打,用不着你!至于他们两个,蝼蚁两只,孤才懒得管!”淳于冥暗声音清丽,看都不看我,自斟自酌起来。
“灵儿!”左沉之声音凄楚,“和我走,让我补偿你,让我照顾你!”
“左沉之,”我轻轻舒出一口气,“你不是想知道我生日那天许的什么愿吗?我告诉你,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你是我第一个爱过得男子,第一个进入我心里得男子,我以为我们可以走到最后,我努力想和你走到最后,可是现在,什么都过去了!今日后,我不在欠你什么,我不在亏欠自己的爱!”
我毅然转身,不再有半丝留恋,不再有半丝期许。
“灵儿,”左沉之紧紧拽住我的衣袖,“别走,求你别走!”
我没有回头,硬生生掰开他的手,决然离去。
左沉之,如果我之前对你还有一丝情义,那么从这一刻起,什么都没了,我们从此,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