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两人就开始过上了在两扇窗前眉来眼去的生活,偶尔在小区内走动的时候,景皓然的车就会慢悠悠的从她面前经过,隔着玻璃,羽柔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景皓然却能清楚的看遍她的每一处,这让她分外紧张,无意识的扯住自家衣角,抿着唇连头都不敢抬。
羽柔知道现在的这一切全看她自己的意思,若是她愿意,他必然会站在她一边,到她父母面前直接争取,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他也就只能在若近若远之地悄悄的看着她。
两个月后,石膏拆除,清俊的医生替她详详细细做了个检查后表示恢复良好,可以试着在家里走动几步,不过也不建议长时间站立。
羽柔回家后,走动几步变成了她饭余睡后的全部内容,她心里不无焦灼的想着,只要她能站起来自由行走,也许主动权就能向她这边倾斜。
羽柔妈闹不清这是怎么了,看着她倚着墙走的满头大汗,心疼的直嚷嚷,“这是干什么,啊,医生说你可以练练,可不是这种练法”
羽柔擦了擦汗水,跟她妈笑了笑,拒绝了阿姨要来搀扶的手。
她妈规劝无望,肖父最近又被新得到承包项目给转去了泰半精力,所以等到钟医生忽然出现在家门口时,羽柔妈打心眼里无法拒绝。
羽柔妈像防贼一样防着他,钟先生到是一脸的平静,满面的笑容,哪怕是亲自上门还不受家属欢迎,也一点不坠名医风范。
在留下两张增补汤剂药方之外,特意叮嘱了其后在饮食上要注意的几点,什么多吃什么尽量不要沾都说的清清楚楚且颇有耐心。
羽柔妈为了女儿的身体不得不降下脸面搭着话问了几句关键的,钟医生抓紧机会还帮她也诊了个脉,操劳太过,多注意休息,陈年旧疾也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名医一出手,羽柔妈直接沉浸在探讨中,一下子就忘了此人来历并不讨人喜欢。
等到钟医生要走,羽柔妈直接就开口留饭了,可惜人家婉言谢绝,走的那个叫潇洒。
羽柔围观了整个见面过程,对于她妈最后还追出去真诚的让人下次再来时,这匪夷所思的感慨到达了顶点。
沉下心来想到这位名医是因谁而来的时候,心中的躁动更是难以平息。
忍耐着吃完饭,一刻不停留的回了房,等到屋内的人都走没了之后,急急就往窗台处去,可惜对面窗帘紧闭,并没有见到那个迫切想见的人。
失望之余不免有些出神,趴在窗台之上一动不动,思绪早就飘远了。
景皓然不眠不休把S市的事情办完后乘了三个小时的车回到祁县,进屋就上了二楼,第一时间打开了窗台处的厚窗帘。
看到的就是对面薄纱飘窗下若隐若现小脑袋,在阳光照射之下,开始泛彩光的肌肤,黑泽长发飘散垂坠在窗台处,随风轻扬,忽而挡住了白皙额头,汗水粘连之下,就有几束飘散不开。
景皓然几度狂躁的想把对方拥入怀中,悠远的记忆打个来回,手碰到滑嫩肌理的感觉早就所剩无几,手握拳,强迫自己千万冷静,好不容易布局到这步,功亏一篑岂不是对不起自己长久的忍耐。
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到万无一失,可看了今天的她,他觉得自己已经没那么好性了。
“七溪度假山庄五月一日开业?”景皓然连头都没回就对着刚踏进门的刘助说道。
“是……是啊。”刘助只是进门给老板端杯茶,差点就接不住话。
“想办法,安排……”
真正是言简意赅啊,可怜的刘助脑子转的飞快,抓重点抓的好不辛苦,等到视线瞄到窗外,前面的景致一晃而过,才了悟过来,道,“是。”
最近他们对肖家的祖宗十八代,研究的底透,能用的上的亲戚也有所接触,想要把人带出来,到也不太难。
于是,过了几天后,羽柔家又来人了,来的是小姑一家。
肖父发迹后,不可能一家发财亲戚全都讨饭,刚好小姑父那时也辞了公职下海找工作,肖父就说了不怕苦就跟着他干,小姑夫也是个有眼光的,二话不说就下了工地,读书人肯做脑子又活,反而比肖父更早开了公司,到后头祁县都装不下他了,直接就发展到了N市,要说N市先进企业家他才是名至实归的。
三年前,小姑夫买下了七溪的土地朝酒店业进军,一出手就是旅游度假村,胆子破略不可谓不大,方向是对的,可惜时候不对,刚好碰上了国内经济低潮,房地产业波动尤其大,一时之间资金链就出现了问题。虽不明说,但就凭刻意放缓的工程进度,肖父不问也揣测出小姑父他们是碰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期,当时肖父甚至于主动上门看有什么可以帮的上的,可惜工程耗费巨大,不是肖父手头上这点钱能解决问题的,帮着跑了几个关键人物,收效甚微后,肖父只能感慨力所不及啊。
到前年,小姑父否极泰来,不知从哪里钻营了一笔庞大的资金,项目就此盘活。肖父高兴之余还开玩笑说,等到酒店落成非要去办个长住房不可,小姑夫自然喜闻乐见。
这次他们来,也很明确,五一酒店正式开业,请他们一家去赏光,羽柔爷爷奶奶也叫了,其他亲戚也有人去,他们家亲自来邀请,也算是诚意满满了。
对于这事,肖父没法推拒,可介于他新承包的项目,最后决定就让羽柔妈带着羽柔一起去,他确定是去不了了。
都是个意思,这次去不了,下次有的是机会,小姑父也没勉强。
大人们在一边讨论着路线以及到时的安排,羽柔则是和比她只大上三年,已经快要大学毕业的表姐叶小安说话。
“羽柔,你太不够意思了啊,我可一直在N市呢,你养伤在家,都不用给我打个电话的,好歹休息****也有个去处。”表姐叶小安就在本市的大学,每个星期都被她妈勒令回家,她不像羽柔是自愿在家呆着的,要不是为了每个星期发放的生活费,她才不回呢。
羽柔把小姑夫刚送来的草莓递了一个给表姐,小声道,“我妈不让说。”
叶小安一口咬下半个,点点头道,“也是,估计去年你住院那回,亲戚来来去去,烦着了吧。”
由于一开始的时候,小姑父跟着肖父一起干过,两家人自然走的进,再加上年龄相差不大,两人倒还谈的来,叶小安说话也就不遮掩。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更大的原因是那个,羽柔只能默默的点头。
“那你走几步应该没问题吧?七溪后山有个湖,风景不错,而且你要是不在,我可要被人折腾死。”叶小安话里暗指的是小叔家的龙凤胎,肖珊和肖鸣,三叔安分守己坐了块半辈子的办公室,三婶又是个嘴碎的,两夫妻对老肖家唯一的贡献可能就是这对孩子,当然也是她们自以为的,从小就是溺爱,要什么有什么。
两人比羽柔大上五岁,职高毕业后就成了社会闲人,亲戚家的单位早就给轮了一遍,心大能力不足,每一个呆不住三月。后来又借钱做买卖,最后都不了了之了。现在几乎就是肖奶奶和三叔那点可怜的工资养着,其实说穿了就是亲戚接济着。三叔三婶护短,肖奶奶又听不得不好,大家只能忍着让着,到是惯出他们一身自大性子。
“没事。”羽柔明白得很,安慰道,“你到是也忙的,让他们自己玩去呗。”
作为小辈她们也只能暗地里吐槽,表面还是不想让大家亲戚难看,叶小安做个鬼脸也就扯过这个话题。
周末一大早,肖父就找了司机来送母女俩以及照顾羽柔的刘姨去七溪,这次是他妹妹家做东,他这个做老大的到是只要管好自己家就成,轻省。
开了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才到七溪,羽柔在路上惆怅了不知多少回了,想着自己其实可以不来,要是不来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诶,这总归只是想像,她妈第一个不会同意的。
这个度假酒店绝对名副其实,小姑父要说把整个身家都押了下去,到也是说的通的,超一流的设计,绝对豪华的室内装潢,在祁县乃至于N市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仆一开业客人也是不少。
就羽柔所知,早一年前这酒店广告已经打到省城,开业期间他又有心请了好些当地名流,反正举目一看来往的都是些上档次的精英人士,而特别邀请的一群艺术家来开什么年会,生生拔高了酒店的品味。
肖奶奶穿着一身大红唐装,梳着一丝不乱的白发在脑后挽了个髻,一副富贵老太太的模样,比的她身边的大姑,生生成了伺候她的阿姨。
大姑穿着一向朴素,把钱都准备留给自家儿子使,看见羽柔她们,站起来就挥手打招呼。
羽柔妈向来跟她大姑处的来,看见了也是满脸含笑,又见刘姨推着轮椅也稳当,就快步上前招呼去了。
“小肖,景先生已经到了,就在湖边一号别墅。”从来都是沉默是金的刘姨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