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先生,这边。”李书华不知哪个角落里跑出来,招手让他们过去。
赵芒挂上号终于赶到汇合,被人群摧残的赵大助一脸菜色,不敢得罪远远过来的那两个祖宗,逮着李书华就喷,“你去哪了,这么多人你还乱跑。”
这话说的,李书华不耐烦的拨开挡路的赵大助,对着后面来人说道,“先生,我跟这里的严医生认识,他今天在住院部当值,现在已经去了办公室等我们。”
对羽柔来说,随便来个人,只要能让景皓然放掉那口气,离开这里,谁都成。二话不说拉上书华就走。
“小姐,严医生是我在国外留学时的师兄,毕业后就跟着菲尔教授呆在研究院,今年才刚回的国,医术应该……”
“书华,”羽柔知道她的意思,有些听不下去了,“就我这样的,估计找个护士过来都能打发,你们就不要跟着瞎紧张了,咱们快点看完,快点回去。”
李书华撇头笑了下,回头就劝,“那是先生紧张你。”
“有这样的吗,这要是我真出了点事,他是不是要把自己给折腾死。”羽柔想的深了,牙齿都开始闹腾。
书华稍稍拉开后面两人的距离,跟着羽柔拐上楼梯,才敢开口劝,“我觉得是,所以你可不能出一点错。”
羽柔禁不住冷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以前他也不这样。”
李书华对此只能苦笑。
到如今也就小姐依旧能保持状况外了,须不知最近发生的事哪件不是糟心的令人发指。
那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景复生,上窜下跳,一门心思挖陷阱使绊子,还要装出一副都是你们的错,谁让不主动合作的恶心嘴脸。
景父,那位在京城深藏不露,早两年就说退休了,却在幕后盯着老板的钱,比盯景家产业还要热心的老头,钻着空子,捅老板心窝,连老常这种怪物都给派到了S市,说要带小姐进京去让他瞅瞅。前头连眼皮都没往下翻过,现在说要见见人,使得什么坏心,路边乞丐都知道。
还有那个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的景皓天,老板事情已经够多了,还要天天来哭自己的日子有多难过,非要老板管管他的事。
至于那些像苍蝇一样闻到什么味围上来的跳梁小丑们……
这日子难过至极,把皓宇所有的人都给折腾的精疲力竭。
就说跟随老板时间最长的老齐,满世界追着许观跑,一不小心着了道让他回了国,还闹了那么一出,老板没说,他自己把自己给整出一口心头血来。
刘助,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元老,现在吃喝拉撒全在总部,天天揣着护心药丸过日子。连他都这样了,总部的那些个人能不全拼上命去,据说已经好久没说过安心觉了,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幻听。
至于他们跟着老板的这批人,表面上是风光霁月的很,咖啡喝着,小风吹着,一日三餐都没跑,在老板以及小姐的眼皮底下活的人模人样,可谁能想到,人总部的还有挨上床的机会,他们闭个眼就算睡过了,精神不好,化妆品来凑,女的也就算了,大老爷们也不得不用上这一招,这才是真摧残好吗。
那些总部的孙子送文件到老板这里,看着他们还敢哭,说他们过的才是人过的,地狱天堂,寒冬暖春什么的,拉着他们这些人的裤腿就想着换换,操蛋的东西,要不是他们这里的配置不是说换就能换的,老子还会看着你哭,强塞都把你给塞进来替补了。
世道已经艰难成这样了,小姐的安危差不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要她没事,老板就没事,老板没事,皓宇就没大事,那么他们这群人的努力就会有出头之日,论功行赏什么的,就是沙漠尽头的那一洼真实存在水潭,只待闯过难关后的疯狂庆祝。
这种话没办法说,连隐晦都不敢提,书华他们只能配合着老板的有时崩溃,而让小姐的生活过的如老板设想的那样平静无波。
为了掩饰一时的漏嘴,书华只能打马虎眼笑道,“最近有些忙,相信过了这段时间会好。”
先前都是她的揣测,这还是第一个有人跟她主动说破,羽柔未免带上几分认真之色,“有多忙?为了什么事,不能跟我说。”
被她这么一问,书华冷飕飕的打了个寒噤,听着后头不远不近跟着的脚步声,闭目祈求对方没听见。
“嗨,严师兄这边。”李书华扯着夸张笑容跟对面斜靠在门边的青年医生打着招呼。
本就空旷的值班室被她这么扯着嗓子一喊,都能听到回声荡漾。
在场的人都感觉异样,就别提饱受李书华冷心冷脸快三年的严志华被她超乎寻常的热情模样生生给吓没了心跳。
“这是我的老板,给点面子。”李书华上前抱住严志华的手臂,满面笑容低声威胁。
可怜严医生,不自然的呵呵笑的艰难,直到景皓然上前一步跟他有礼节的握手招呼,才算是稳定下来,带头进了室内。
景皓然带着羽柔先进了去,李书华落后一步还没喘匀气就听后面的赵助理冷冰冰的揭破,“别装了,该听的都听到了。”
李书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人艰不拆啊同志,没点同情心以后还怎么愉快的合作了。
西医要不就是上仪器,验血验尿,要不就是扯淡几句,开点药,没事走人。像羽柔这种情况,连问都不必,严医生连手都没动,勉强说几句,最近注意饮食,清淡点,多休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景皓然不满意,要是换成钟医生好歹还把个脉,说点体质啊,气候啊,这里弱那里燥什么的,最后留点清心汤的方子,随你心意喝。这边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重视程度严重不足,这让他感觉不适应。
这都是让钟医生给惯出的毛病,老人家实在是受了景皓然很多好处,逮着机会想对你好来着,每次叫他,哪次不是把开家本领给用上了。
一个不知道还该说什么,一个非要逼人说出点子丑寅卯,一时‘脉脉含情’相对无言。
“大哥……”
紧闭的门被人敲开,进来一对姐妹,姐姐抱着妹妹,妹妹正靠在她怀里抹眼泪,哀哀凄凄的看着严医生。
“咦,志华,你这里有人?”姐姐把房内的人都扫描了一遍,带着明显诧异。
羽柔抬头,发觉进来的就是刚才那对姐妹,姐姐叫的这么亲热莫不是两人就是一对,那还这么看她男人干嘛。
严医生显然也给景皓然看的头疼,当下站起问道,“凝儿,怎么了?这么快就打完了?”
“没有,”叫凝儿的小姑娘被他一说,眼泪又开始爬下来了,抽抽噎噎抱怨着,“你们医院是怎么招的护士,连扎两下都没扎准,还说我血管细,快疼死我了。”
严医生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周围,特别是看向书华时,解释的话就出来了,“我妹妹,严凝儿,跟你说过的。”
李书华力持镇定的微笑,转而看向那个叫他志华的姐姐,不咸不淡的问道,“那这位就是杨小姐。”
就这么一句话,别人都没听懂,严医生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这是有奸情,别说赵芒关注的很,羽柔也是兴致勃勃的摸样,说实话,李书华在他们那边绝对的铁娘子,一人顶一团,占了个先天条件得以近身跟了小姐,但就凭她平日展现出来的工作能力,作为同僚的他们没有一个敢就此多说一句废话。整日里混迹男人堆里,竟然没有一个男人把她当女人看,起旖旎之念什么的,打不过她,谁敢上啊。对,打是真打,有传闻说她是某个武术世家出身,至今没人有这个狗胆敢去证明真伪。
平时一本正经的小摸样,在这个小白脸医生面前竟然显示出了难得女性一面,这回去怎么着也是振奋士气,能当兴奋剂用的好事。
“严医生,你有事,那我们先走了。”可惜有人不捧场,站起来就准备走。
结果有人比他们更着急,“志华,你有事先忙,凝儿有我呢。”杨俪拦着门善解人意的开口。
“已经好了,”严志华被杨俪的态度迷惑的摸不着头脑。
其他人也觉得这女人未免对他们过于客套了些,只有李书华在一边笑的开怀,“杨小姐,作为皓宇分公司部长级别的职员,老板都不认识了,不合适吧。”
赵芒恍然,开始回忆在哪个场合见过这位杨小姐。
羽柔顿悟,原来如此啊,这是真没认出来,还是认出来故意当不认识啊,可这殷殷切切的眼神她可真不喜欢。
杨俪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虚弱的浮了浮笑意,半天没说出一句有底气的话。谁能想到最大老板半夜三更出现在普通的医院大厅,深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第一时间没抓住,后头想改,结果却冒出个李书华,根本不给她机会,直到现在被人一语道破,到显得她蓄谋已久。
只有景皓然压根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他始终在生气,这个医生不靠谱,脑子里转的是怎样合理的把钟医生接到京城,而又不会引起羽柔反弹。
作为一个大公司的老板,记住每个职员是不可能的,只要她对公司有用,他也不在乎那些虚头巴脑的事,当下点点头,就拉着羽柔出去了,也不打算跟人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