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皓然,我的儿呀,找得我好苦啊……”今天皓然一出现在心语的大门,高老头就扔掉拐杖,一蹦三跳的来到他的面前,搂着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嚎啕大哭一场。
哭得皓然莫名其妙,想要将他拉开,可他却抱得更紧了,皓然几乎都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的儿?自己有父有母的,又怎么会是他的儿?
待高老头哭够以后,皓然挣脱他的怀抱,摸摸他的额头,皱眉,问道“高爷爷,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混小子!你才发烧了呢?”高老头老泪纵横的脸,又喜又悲道“你母亲是不是叫耿秋萍?”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这可怪了,他跟这老头才第二次见面,他怎么连自己母亲姓啥名谁都清楚?况且他母亲十年前就死了啊。
“小子,我是高海涛,你母亲曾经差点要嫁的人!她可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高老头一脸期盼的望着皓然,这么些年,他的心里从来没放下过秋萍,不知道她嫁人以后,心里可曾还记挂着他?
“你就是高海涛?”皓然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眼前的老人,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母亲临终前除却放不下年幼的他,另一个一直搁在她心里的人,就是她深爱的初恋情人。
有好多次,母亲的病床前,昏迷失去意识的她,嘴里还低喃的叫着“海涛、海涛……”,虽然病痛折磨得她不成人形,但每当喊道他的名字的时候,母亲的嘴角竟然会带有甜蜜的微笑。他,曾经是母亲多么想嫁的人啊!
望着这个经过岁月洗礼,两鬓斑白的老人,皓然的眼角也开始湿润了,因为他令他想起了他可怜的母亲。
原来,当年高老头因为穷困,曾当过一段时间的小偷,每次被人捉住都被打得半死。有一次,他偷了耿秋萍给她卧病的父亲买药的钱,但生性善良的耿秋萍看到饿得面黄肌瘦的高海涛,非但没有责骂他、将他送到警察局,反倒将那笔钱赠给了他,还劝导他要走正路。
在高海涛备受鄙视、嘲讽的人生里,出现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可人儿,真诚的对他好,毫不吝啬的投给他微笑,这无疑给他好似黑暗的人生里,注入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春风。
从那日起,耿秋萍跟他告辞前的回眸一笑,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发誓绝不辜负一个好心人对他的期望,开始了洗心革面的生活。要是没有出现一个她,高海涛的人生恐怕早毁了吧。
开始认认真真讨生活的高海涛,虽然做得都是些苦力活,但终于可以堂堂正正抬起头来了。每次一得空,他就到袁宅门口晃悠,希望能见一面出来替父亲买药的耿秋萍。……
春去秋来,爱情在两个年轻火热的心中开始渐渐萌芽。
不是没见过耿秋萍陪同袁家少爷、少奶奶出行,那样奢华壮观的场面,使得高海涛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也要让她过上那样的生活,绝不能让她跟着他吃苦!
爱情收获的季节,高海涛拼死拼活干活,终于攒到钱为耿秋萍定做了一枚钻戒,两颗回旋的心型里,分别刻有“涛”、“萍”二字,是他倾其所有,为她打造的独一无二的爱之戒。
黄昏柳树下,苍天见证了他们的订婚仪式。还记得,夕阳照耀下的他们,是那样的甜蜜、幸福。
因为耿父的病重连带去世,花了袁宅不少钱。念旧感恩的耿秋萍,和高海涛约定,等她还完债务,她就离开那个她早就不想待了的大宅,和他远走高飞。而在此期间,他要负责为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工作。
当高海涛终于攒够钱,确定准备和耿秋萍远走他乡的那天黑夜,天下着狂风暴雨,闪着雷电,他整整等了一整晚,都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你这个傻瓜!你这个蠢货!你怎么不早带她走呢?”听了高老头的叙述,皓然知道,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正是他母亲被袁天琦强暴的晚上。他疯了一般的摇着高老头的双肩,泪流满面,如果他肯早点带他母亲走,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是她不愿意走,我又有什么办法?她后来不是嫁得很好吗?”对于耿秋萍当年的失约,高老头至今还没有释怀。
“嫁得好?她要是真嫁得好,就好了!”皓然泣不成声的跌坐在地上,该死的巧合!该死的误会!该死的恶魔!毁了这么一段纯洁美丽的爱情,夺了他母亲一生的幸福!这一切,本该可以避免的啊,真是天意弄人!
耿秋萍被袁天琦强暴以后,被袁宅的人关在府内三个月,因为害怕她会报警。虽然说以袁家的势力,可能袁天琦还不至于吃上官司,但为了避免丑闻,他们还是选择残忍的囚禁她。
高海涛那三个月天天问袁宅里要人,还被府里的人痛打扔出来好几次,他们给他的说法是,耿秋萍回老家相亲去了,至于她老家在哪,他们也不知道。
而耿秋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多次冲进府内的高海涛都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爱人,一对苦命鸳鸯,近在咫尺,却生生错过了。
生性刚烈的耿秋萍,遭受了袁天琦那样的玷污,曾多次寻死,但都被救了回来,真真叫生不如死!
三个月后,被查出怀有身孕的耿秋萍再也没有寻死过,她不哭不闹不语不笑,因为她已心如死灰。待孩子顺利产下后,她给高海涛去了一封信,说她已在老家和人成了婚,孩子也有了,让他彻底忘了她。
接到耿秋萍亲笔信的高海涛,伤心欲绝,大病一场后,远渡重洋去了美国,一走就是二十五年,并且,终身未娶。
有了孩子后的耿秋萍安静得如没有生命的空气,袁家人见她如此老实,就再没有恶劣的将她囚禁起来,准许她在袁宅内活动。之后的十五年,她一步都没有踏出过袁宅,直至去世。
听了皓然的叙述,高老头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将袁天琦大卸八块,也恨自己当初没有更坚持的找到秋萍。
十年前,得到秋萍去世的消息,高老头消沉了好久。听说,她的丧事是袁家包办的,他那时还纳闷,难道秋萍最终嫁的人,是袁家的佣人?
去年,高老头中风了一次,身体好后,对公司的事就心灰意懒了,如今回国,就是想见一见秋萍的儿子。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就找到了,更没想到,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长吁短叹一场,好在,二人都是积极乐观向上的人,不会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毕竟人要向前看,日子还是得照过。
“高伯,我有点纳闷呐,您为啥一直称呼我为你儿?”虽然他母亲爱的人是他不错,但他也总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成为他的儿子吧。
“嘿嘿,虽然我没能娶到你母亲,但我孤家寡人一个,听说她育有一子,我就对自己说了,如果能找到你,就让你做我儿子!”高老头嬉笑着说道,那神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简直跟他臭屁起来一模一样。
皓然无奈的翻个白眼,高老头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嘿?小子!是不是你嫌我穷,怕做我儿子会被我拖累啊?”
“高伯,您想哪去了?既然您是我母亲放不下的人,侍奉你当然没话说。我只是无奈,世上竟有比我脸皮更厚的人,嘻嘻……”说实话,能够和高伯相认,也算是了了他母亲的一桩心事。虽然有一个父亲,但从未感受过父爱,现在多一个,正好体验体验,也无妨啊。
“混小子!”高老头佯怒道。
“高伯,我还是先这么叫着吧。很抱歉,可能没办法将你接回那个家去住了。但是,你可以放心的在心语住着,爱住多久就住多久,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力满足您的。而且,我每个月还可以给你派零花钱哦!”皓然真诚的对高老头说道。
“嘿嘿,你说的?要说话算数哦!”高老头笑得眉毛都弯了,狡黠的眼里又开始打着鬼主意。
“那当然,没问题!”皓然豪气万丈的一拍胸脯保证道。
“呵呵,那好,我现在缺一个老伴,你给我置一个吧。”高老头眨着那小小的眸子,拼命在皓然面前扮可爱。
“那当然,没--,什么?老伴?”皓然瞪大眼睛,怒道“臭老头,你不是对我母亲痴心一片吗?原来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
“‘也是’?难道,你也是?”高老头咬文嚼字,笑得一脸奸诈。
“胡说!我可是模范好老公!”才不是雨彤说得花心萝卜呢!
“那我可是为你母亲守身如玉几十年呢!比你更模范!”高老头笑呵呵道。
“切!流氓老头一个!瞧你这贼样,不知道玩弄多少纯情老太太呢?”皓然怎么觉得他说话这调调越来越像雨彤了?难道做‘夫妻’,二人的习性会越来越相似?
“呜呜,你瞧,偶孤苦伶仃,多可怜呀!难道你真要让我孤独终老啊?有你这样的儿,真是我滴悲哀呀!”高老头又开始哭天抢地,扮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行了,行了,别装了!你说,撮合你和夏院长如何?”皓然实在是受不了了,装可怜?他在雨彤面前装得还少么?这点小把戏,骗得了他?骗骗那傻丫头还差不多!
“嗯!嗯!”老顽童点头如捣蒜。
“唉,真是流氓老头一个!窝边草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