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回声?木讷的转身,却看到……
唐韦昱站在她身后五米远的距离,正微微笑的看着她,在她愣怔的当口,他已经跑到她的身边,执起她的手,自顾自的带着她在雨中奔跑了起来。
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时间,雨彤和他就这样在空旷寂寥的大街上狂奔起来,直到跑得气喘吁吁,直到跑得筋疲力尽,直到仿佛跑到世界的尽头……
“哇,是大海耶!”停下来的雨彤,陡然发现眼前一阵开阔,大海波澜壮阔的气势和此起彼伏的阵阵涛声深深将她给震撼了。
唐韦昱没有言语,静静的立在她身后,看着迎风而立,长发飘飘的她,有那么一点飘逸,有那么一点忧愁,有那么一点欣喜,有那么一点让人离不开视线……好一幅美女大海图!
“是大海耶,真的是海耶!”雨彤兴奋的回头向他嚷嚷着,孩子般的手舞足蹈,这是她第一次看海呢!
“嗯,是海。”唐韦昱突然觉得有一丝好笑,有一抹心疼,她是一个多么容易满足的小女人呵,看一次海就能让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那个给她伤痛的人难道不知道,只要稍稍付出一点点真心,就能换回她最动人的笑容,就能赢得她的原谅么?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伤心,让她落泪?她怎么舍得如此待她?!
唐韦昱走到雨彤的身边,捧起她的小脸,乌黑晶亮的眸子对上她不解的倩瞳,定定的对她说道“你知不知道还是这样的笑容比较适合你?”她,不应该属于悲伤的!
“如果你还想哭呢,可以站得离海近一点,那样大海的涛声会将你的哭声给淹没了,你就不会因为被人听见你哭而感觉到丢脸了。”唐韦昱体贴的建议道。
“扑哧”雨彤忍不住笑了出来,娇嗔道“傻瓜,我才不会哭呢!现在啊,我要打水仗!”说完,眸子狡黠的一闪,捧起一掬海浪,毫不客气的朝唐韦昱昂贵的西装上泼洒而去。
“好哇!竟敢偷袭我?看我如何收拾你!”唐韦昱佯怒道,将袖子、裤腿挽起,弯身,进行作战准备。
“咯咯,咯咯……”唐韦昱还没有开始行动,雨彤已经带着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跑远了,边跑还边嚣张的说道“唐大少爷,我大学的时候可是跑步健将哦,我打赌你追不上我!”
“呵!小丫头口气还挺大的!那,咱们就比比看吧!”说着,两人就在沙滩上光着脚丫你追我赶着,玩得好不乐乎,爽朗的笑声响彻天际。
不消一会,唐韦昱身上已经湿透了,可雨彤还不放过他,常常偷偷折回来偷袭他,偷袭成功了然后又带着“咯咯咯”的笑声跑远了,气得唐韦昱那叫一个牙痒痒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滩上处处都留下了二人的大、小脚丫。累了,疲了,倦了,两人仰躺在沙滩上,看日出。
看来,带她来海边是正确的。通过李特助得来的消息,她没有看过大海。联系到自己的亲身感受,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到广阔无垠的海边,心就变得豁然开朗,在浩瀚的大海面前,个人是显得那么渺小,而烦恼也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特别是当潮水退去,大海表面一阵平静的时候,连带着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了。大海,也许真的有一种净化烦恼的特殊功能吧。
侧身,看见雨彤正闭着眼,享受着徐徐海风的抚摸,她脸上荡漾着的浅浅幸福,让唐韦昱的心里不禁燃起一股成就感。虽然,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但能让他有机会守护她的幸福,他也很开心。
“看,日出!”雨彤突然的欢呼声,将唐韦昱的视线终于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前方冉冉升起的火红太阳上。
“好美啊!”雨彤禁不住憧憬的喟叹着,双手交合,十指紧握在胸前,脸上挂着一副神往的表情。
“风景再美,也不及某人。”唐韦昱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低喃着。
在太阳金灿灿光芒的照射下,雨彤白皙的脸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红晕,配上那清澈、纯真的眸子,让他一时看傻了眼。
“快看啊!日出,真美!”雨彤突然回头,对唐韦昱扬起甜甜的笑容,那娇俏的模样,让唐韦昱的心一阵紧致。突然,有一股想一亲香泽的冲动。
唐韦昱被自己的大胆的想法给吓到了,心突然不规则的跳动起来,心虚的缓缓的朝雨彤的方向挪动着身体。
还好,她正在全神贯注的观看美景,没注意到自己的异常,调整了一下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微微颤抖着将头凑了过去……
“不是说祝我生日快乐吗?生日礼物呢,拿来--”雨彤陡然转身,小手往唐韦昱面前一伸,吓得正准备偷吻的他,条件反射的往后一退,整个人仰倒在沙滩上,心几乎就此从嗓子眼跳了出来。
原来,做贼心虚就是这种感觉啊!看来,小人还是做不得。自我嘲讽一番后,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盒子,用双手托着,做出一副沉甸甸状,一本正经的开口“诺,这是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可贵重了,拿好咯!”
听了唐韦昱这话,雨彤的眸子立刻变得晶亮晶亮,仿佛看到猎物般,眼眶里燃起熊熊大火。嘿嘿,是的,她承认,她很贪财!
双手接过唐韦昱手中的纸盒,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狐疑的望着唐韦昱,在他鼓舞的眼神下,雨彤将盒子打开,却发现里面还躺着一个稍小的盒子,再次打开,又一个小盒子,一层又一层,一个又一个,拆得雨彤耐心都差点没有了……
直到里面静悄悄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小不点盒子,雨彤不禁沮丧起来,什么嘛,说是很贵重的礼物,结果拆到最后,用那么小一点点盒子装着,无论多贵重,那么点点子小,能换多少钱啊?
“拆啊,拆啊!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保证再没有了!”唐韦昱在一旁鼓舞着。
带着万分期待,用纤细的手指将盒盖挑开,却发现--
“什么啊?竟然是空的!什么都没有?!”雨彤将盒子抱在怀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翻转过来看……几乎都要将眼珠子掉进去寻找了,还是连礼物的影子都没有找着!
直到看到唐韦昱脸上诡异的笑容,雨彤这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嘟着小嘴,负气的将盒子放在一边,双手环胸,不满的嘟嚷道“什么嘛?你那么有钱,还这么小气!”
雨彤此刻委屈的表情,像极了没有找到糖吃的小孩子,惹得唐韦昱一阵哈哈大笑,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将盒子拾到自己手中,郑重的说道“这个生日礼物可是我费了好大心思准备的哦!”
“哼。”嘟嘴,赌气。
“小钱罐子!你听我说,这些盒子叫幸福盒,虽然现在它们是空的,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用幸福将它们装得满满的。”唐韦昱此刻的乌瞳里,褪去了嬉笑,写满了认真。
“你的意思是说,你送给我的是一份等待我去填满的幸福?”雨彤重新小心翼翼的接过盒子,脸上写满了兴奋的光彩,这个创意,她喜欢!
“嗯哼。”唐韦昱耸耸肩,应道。
其实,他想说,这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他二十八年来从不为任何女人而动的真心。
*
“孩子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皓然一声吆喝,孩子们齐齐在他面前站定。
“嗯!准备好了,皓然哥你就放心吧!”他们老大彤姐姐过生日,怎么敢怠慢呢?
“要不要再排演一遍呢?”为了雨彤,心语上上下下的人都准备了自己的拿手节目哦。
“皓然哥,你真啰嗦啦!现在万事OK,只欠彤姐姐这个东风啦!”豆豆刚从书本上学了两个新词语,又开始卖弄了。
“臭小子!”皓然宠溺的摸摸豆豆光溜溜的头,笑着对孩子们说道“你们先去玩吧,彤姐姐说了会早点回来的,再等一会儿就好。”
“那个啥,儿子喂,你费这么大心思为你那假老婆过生日,有没有想过捞点好处回来?”高老头踱步到皓然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
“臭老头,你又打啥鬼主意呢?”皓然警惕性的盯着面前这个充满‘危险性’的不正经老头。
“混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高老头踮起脚在皓然头上狠敲一个爆栗,然后突然笑得奸奸的,邪邪的,用低沉的声音凑到皓然的耳边嘀咕道“你和雨彤那丫头同房都这么久了,你们有没有……有没有……有没有XXOO啊?”
听了高老头的话,皓然的俊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心狂跳不止,不自在的将头拉离了与高老头的距离。
“哟,傻小子,还会脸红呢?”高老头不识相的踱到皓然的面前,根据皓然脸上的表情,大胆的猜测到“那就是没有咯!那舌吻呢?”
“咳、咳……”皓然咳得满面通红,死老头!干嘛总戳他痛处?
“也没有?!”高老头将他那小眯眯眼瞪得咕噜咕噜的圆,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最后暴跳如雷的跳起来,用拐杖追打在皓然身上,“臭小子,真没用!以你这龟速啥时候能追上咱家雨彤闺女?我何年何月才能抱上孙孙?我真命苦哦……”
“呀!呀!别打了,我这不是没机会吗?”拜托,到底是谁命苦啊?摆脱了雨彤的‘暴力淫威’,又来了一个‘暴力老头’!
“蠢小子,你过来!老爹我给你传授经验,可千万不能被唐韦昱那小子给抢了先!”高老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首先,你要营造氛围!比方说:夜黑、风高……”高老头侃侃而谈。
“夜黑?风高?你要行窃吗?”皓然很无辜的问道。
“臭小子!你听我说完行不行?!”可恶,竟然质疑他的爱情理论!高老头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一旦时机成熟,你就把她给XXOO,……要知道,只有先得到女人的身,才更容易获得她的心……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你懂不懂?”
“煮饭!煮饭饭!”阿毛那小小的身躯,不知啥时候挤到了两个密不透风低头耳语的人中间,仰着头,眨着他晶亮晶亮的小眼睛,似懂非懂的嚷嚷道“毛毛懂,皓然哥把彤姐姐煮饭饭吃!”
“阿毛,别乱说!”两个人急忙蹲下来,捂住阿毛的小嘴,左看右瞧,还好没人看见!
“老头!收起你那破理论吧,我不学!”什么破老头?满脑子H,这不是成心教坏小孩子吗?说完,牵着阿毛的小手赶紧离开了。
“喂!小子!要是这个对你来说实在是太困难的话,可以先来个吻嘛,先从--吻--开始,咱--慢--慢--来--!”高老头扯着嗓子对已经走远的皓然嚷道。
六点了。也许雨彤要和妈妈一起吃晚饭吧,再多等一等……
七点了。吃完饭还要喝喝茶,嗯嗯……
八点了。喝完茶,她们也许还有许多话要说……
九点了……
十点了……
蜡烛吹了,蛋糕吃了。孩子们困了,睡了。灯熄了,人来人往的街上空了,皓然的心慌了。
打电话,关机;再打,依然关机。寂静的大街上,一个焦急的身影在大街小巷里急窜着,搜寻着,张望着……没有、没有、没有!四处都寻遍了,还是没有她的身影,这种满世界都找不到她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最后,皓然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来到心语的门前。她说过,会来的!那他,就在大门口等着。
衣服被雨水浸湿了,不想管。撑着一把伞,蹲坐在门坎上,等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重的眼皮悄悄合上,皓然就那样抱着一把伞坐在门口睡着了。
“皓然,皓然……你醒醒啊……”雨彤着急的呼唤声仿佛从遥远的梦中而来,但身体被人摇得晃晃荡荡的,却提醒着他,她是真的回来了。
想要睁开眼,瞧瞧她是不是好好的。无奈,头太重,身体太沉,挣扎许久,眼才慢慢打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只呢喃的叫了一句“你回来了。”便直直的倒了下去,昏迷的前夕,眼角的余光好像瞟到了唐韦昱的身影。
“皓然,皓然……你怎么啦?……皓然,你头怎么这么烫,身体怎么这么冰凉?”雨彤摇晃着皓然的身体,却没办法再次将他唤醒,着急的朝门内大喊道“夏院长,高伯伯……你们快出来呀……,皓然发高烧昏倒了……”
*
医院。
皓然缓缓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雨彤那张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小脸。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乏力,口干舌燥,想说话,喉咙却像火烧一般。
“你终于醒啦?”雨彤一张关切的小脸凑过来,心疼的责怪道“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睡两天了?!”
“有这么久?”皓然疑惑的问道,对此期间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雨彤使劲点点头,进而眼神转为责备“你这傻瓜!为什么要蹲在门口睡?你知不知道你浑身都湿透了?!因为着凉,都烧到快四十度呢!要不是送医及时,说不定会烧成大傻瓜呢!”
一想到刚送医院那会,皓然的脸因高烧红得跟虾子似的,她的心就一阵拧痛。
“为什么没回来?”看到雨彤为自己着急、担心,皓然心里闪过一丝甜蜜,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她没有来。”说到这儿,雨彤的眸子有过一闪而逝的落寞。
“那然后呢?”她不会一直在那傻等吧?
“然后……然后……碰到了唐韦昱……后来跟他一起去看了海……”说到这儿,雨彤的声音越来越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无措的放在胸前绞啊绞。
“唐韦昱?你跟他去看海?!”皓然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也顾不上嗓子不舒服了,近乎咆哮道“我、不、是、叫、你、早、点、回、来、吗?!”
雨彤缩着脖子躲到一边,他果然反应很大!硬着头皮,雨彤心虚的老实答道“我忘了。”
“你忘了?!”皓然将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他简直要气得吐血了!
“嗯。”雨彤乖宝宝般的垂下头。
“你,出去!”皓然忍住怒气,尽量平静的说道,如果不将她赶出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掐死她!他提醒了她近乎一千遍呢,她竟然给忘了?!
待雨彤出去以后,皓然一溜烟从床上滚了下来,一把将针管从手腕上拔掉,一个人在病房内暴走。因为愤怒,此刻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唐韦昱,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看海?两个人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留他一个人,在那傻傻的等,傻傻的担心!啊!他简直要气疯了!两个可恶的家伙!
“雨彤--,我头疼!”皓然扯着嗓子喊道。
“好,我马上过来给你揉揉!”雨彤忙不迭的跑过来,给他轻柔太阳穴。
“呀!医院好脏啊?都能住得下小强了!”皓然又一声大叫。
“好,你稍等一下,我马上来打扫卫生。”谁让他是个有洁癖的病人呢?就顺着他吧。
“雨彤--,我口渴!”皓然躺在床上哇哇大叫。
“好,给你水!”五秒钟以后,连雨彤都自我佩服:速度真快,服务真到位!
“我有说要喝水吗?”挑眉,故意找茬。
“那给你绿茶。”心平,气和,我忍。
“不喜欢。”环胸,扭头,撅嘴。
“喏,你最爱的咖啡。”脸笑得都要僵硬了,真想敲晕那个整人的恶魔!
“我是病人,伤胃!还有,你笑得真的很假,很丑。”皱眉,嫌弃的将脸转向另一边。
“那你到底要喝什么?”忍无可忍,彤氏河东狮吼!
“我--要--喝--奶!”
“你--去--死--吧!”
“皓然,这是我给你熬的皮蛋瘦肉粥,你尝尝看吧。”雨彤讨好的抱着保温杯,将一勺盛好的粥送到皓然的嘴边。
“没胃口!”说着,却狠狠啃一口手中的干瘪面包,仿佛啃的是某人的脑袋。
“皓然,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成天待在医院多闷啊。”雨彤厚脸皮的继续道。
“没力气。”翻身,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呃?皓然,我听嘟嘟豆豆他们都说了,那天你特地为我准备了很精彩很丰富的生日晚宴,真的很谢谢你哦!”雨彤讪笑着谄媚的说道。
“没意思。”晚会主角没来,害他们自导自演自我观看了一场,真是无趣!
“皓然,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吗?在哪呢?我真的好期待哦!”雨彤撒娇的语调,听得她自己都要酥麻了,就不信他不会心软!
“没心情。”心血都被这没良心的女人给糟蹋了,生日礼物就不给她,憋死她!
“呀!特地费那么大心血,给人家准备了礼物,现在咋这扭捏不拿出来呢?”雨彤用身体撞一撞皓然的,继续撒娇道。
雨彤非要逼他和自己多说几句话不可,前两天皓然拼命折腾她,后来觉得没意思了,这两天开始对她不理不睬的。哎,谁让自己心虚呢!得罪了这么一个小人。
“我送的生日礼物,你真的很期待?”皓然一反常态的,对雨彤说了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语。
“嗯!嗯!”雨彤点头如捣蒜。
“我送的生日礼物,你真的会喜欢?”眼角闪过狡黠的笑容。
“嗯!嗯!”配合上讨好的笑容。
“我送的生日礼物,你真的会接受?”继续诱惑道,嘴角扬起邪邪的坏笑。
“嗯!嗯!”头都点的麻木了,他究竟要问到什么时候?
“那好,如果你接受我的生日礼物,我就原谅你了,这次的事咱们一笔勾销。”皓然大方的一摆手,说道。
“嗯!嗯!”继续拼命点头,现在,服从就是硬道理。
“好。我送的生日礼物--就是--一个--吻!”皓然咽了咽口水,眼睛直直的瞅着雨彤的丁香小唇,那模样就像只饥渴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