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柳冰烨便有点后悔了,不知道为何对着沐滢,他就是生气,虽然清楚她腹中的孩子未必不是二哥的,但他刚刚就这么的说了出来。
“贱种?”闻言,沐滢气极,反唇相讽,“还不知是谁贱。今时今日,我所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哼,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腹中孩子是我的?”柳冰烨眼眸冷睇,语气冰冷。
“你以为呢?像你这样敢做不敢认的男人就是个孬种。”
“你……你自己不知廉耻勾引男人,不要把责任推给我。”俊逸非凡的面庞仿似笼罩着一层冰霜,面上满是讶异的怒气。
若不是他这次前来是想让他帮忙救柳家上下,他不敢保证刚刚他一气之下不会一巴掌拍死她。这个女人总是让他特别容易生气。
“柳冰烨……”沐滢咬牙切齿,“若不是你那晚的无耻行为,我又怎会只有六个月的身孕,按照时间推算,明明是你那晚所为。现在你却不承认,做男人如此没有担当,我从心底鄙视你。”
“少自作聪明。那晚我做过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指手划脚,倒是你,那晚的事,你可记得起来?可记得我对你做过什么?”
那晚的事她隔天起来确实是一点印象都没,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起来时她全身酸痛,像散了骨架似的。
而且柳冰烨自己也是默认了的。
思及此,沐滢道:“不管怎样,无论我记不记得,重要的是你确实做过。”并不是她妄自菲薄。
闻言,柳冰烨淡淡一笑,自是那笑容中却包含着无尽的讽意。
他漆黑如墨玉般的眼眸中的怒意慢慢沉淀,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兴,寂静如水。璀璨如黑曜石般的黑色眸子,映照在日光之下,越发的晶莹夺目。阵阵微风拂过,漆黑如墨的发丝随风飞杨,带着点点梅兰馨香,一张性感薄唇淡淡抿着,似笑非笑。
柳冰烨轻轻启唇:“那天,我说过什么?”
“柳冰烨,你还是不想认账?”那天她醒后,柳冰烨明明是已经默认了的。
虽然那天的事,只要一想到,心中还是很难受,但是,那天的情节确是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脑中,想忘却忘不了。
“呵,小丫头。如此良辰,如此美景,你说我干什么?”
“销魂夜,你说我做了什么?”
“永远离开二哥。”
“你不配待在二哥的身边。”
那天的情节历历在目,沐滢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中如海浪起伏的心湖,甩去脑中所想,想要忘记。
“销魂夜,你说我做了什么?”
“销魂夜,你说我做了什么?”
等等……似是想通了什么,沐滢蓦然抬眸,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开门见山的说清楚?不要磨磨蹭蹭像个女人似的。”
柳冰烨注视着沐滢良久,嘴角紧紧的抿着,片刻后淡声道:“那晚,我什么都没做。”毕竟,他今日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与她一逞口舌之争。
“什么?”沐滢听闻,呆愣当场。
“那晚,我点了你的穴道后,你只是被我喂了药睡了一觉,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不要将你心中所想的任何责任推到我的身上。”
听闻,沐滢并不相信。“你要我如何相信你?难道你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才这么说的吗?若是这样,我腹中孩儿怎会只有六个月?”厉声逼问。
听闻柳冰烨这么讲之时,她分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喜是忧。更准确的来讲,应该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烦恼将会释然,但是,悲哀的是,柳秦枫终究不愿相信她,为了这事,将她逐出了柳家。
“六个月?呵,这个是不是该是我问你呢?你到底与谁有染,你腹中子又是何人的?你心中是不是应该比我清楚呢?”见沐滢双眸狠瞪着自己,柳冰烨淡笑接道,“你与龙昊月关系暧昧不明,是不是早已珠胎暗结也未可知啊,不然你又怎会千方百计的欲将责任推卸给我?”
“我沐滢发誓,若不是你,我沐滢至今为止没有做过对不起柳秦枫之事,如若不然,甘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气氛在沐滢掷地有声的发誓中沉默,柳冰烨紧紧抿着唇,眸光晦暗,注视着沐滢久久,方才启口:“对不起。”若是以前,他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她,那么他道歉。
沐滢眼中并无半点虚假,有的只剩下执着与倔强。
这一刻,他选择相信她。
为此,他对她以前所做,向她道歉。
柳冰烨突如其来的道歉,使得沐滢身躯一怔,惊愣片刻,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道歉又有什么用呢。”沐滢启唇,声音难掩落寞苦涩。柳秦枫抛弃了她,娘亲又枉死,她现在唯一的生活依托就是腹中的孩子。
只是,他的父亲却不承认他。
“真的不是你吗?”沐滢喃喃开口,心底茫然。
“不是。”柳冰烨知晓她的意思,接道。
“那为何只有六个月呢?”若是让她相信是由于那什么紫竹草的作用,那是断不可能。“一个大夫可以诊错,但是全程的大夫全部诊断出错,那就决不可能。”那天,当得知自己有身孕之时,柳秦枫可是请了全城的大夫回来替她诊脉的,这样还出错的几率,几乎为零,也难怪柳秦枫并不相信她。
“全城的大夫自是不会同犯一个错误,但是有一个方法,可以。”柳冰烨想了想,还是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加上一些自己查到的事情。
“那就是全城的大夫一致说谎。”
沐滢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意:“这又怎么可能呢?况且,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我?”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事只要是无冤无仇,他们就不会说谎。这个世界上有一样东西叫权势。强权压迫下,什么都有可能。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谎言。”
抬首看了柳冰烨一眼,沐滢仔细分析他所说的话,讶异道:“你是说是有人拿权势去压迫他们。只是有谁会如此费尽心思的这么做,他又有何目的,有何好处呢?”
“如若没有闲言碎语,府中人会这么对你吗?难不成你不觉的大娘对你的态度很怪?二哥又为何休你?你想想,又是谁会如此费尽心思的对付你,不让你好过?而且有如此能力的。”
仔细想想,柳冰烨的话也并无道理。
这个人会是穆召吗?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他的亲身女儿,想当初一心送她去柳家,也是为了密室之事,实则是为了报复母亲。会是他暗自做的吗?
但穆召没有这样的权势,能逼全城太夫都说谎的,除了能有足够的金钱买通,还要有相当大的权势。毕竟,人人都为金钱而折腰的几率太低。
这样的话,穆召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那个人有钱有权,答案很快呼之欲出。
“龙昊月?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龙昊月干的?”想到那次他所说的三份大礼,到现在,他才明白,他的第三份大礼早已送出。
待柳冰烨肯定点头,沐滢震惊,没想到龙昊月为了自己所要的,竟能如此不折手段。
“而且这次柳家遭难,完全是拜龙昊月所赐,他为了自己一己私欲,竟欲将柳家众人置于死地。柳家上百人性命在他眼中犹如蝼蚁。”
听到这里,柳冰烨今日前来的目的,沐滢心中大致有了数。对于他刚刚突如其来的道歉也并不显得太过奇怪了。
“所以……”沐滢收复了心情后,重新坐在软塌之上,身体微微向后靠去,斜躺在榻上享受着午后的暖日,姿态悠然闲适。
对于柳家遭难,这里着急的并不该是她,而是那位方才突然间低声致歉,与之前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一切的祸端是由于你的缘故。那么,我只是希望龙昊月能够秉公办理此事,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了一世英名,置本朝法纪于不顾。”
“你是希望我去找龙昊月?”在柳冰烨一副‘明知故问,本来就应当如此’的表情下,沐滢淡笑而言,“可是又凭什么呢?我现在又是柳家的谁,有何资格站出来指手划脚?”不管龙昊月的目的是何,有无私心,但与她无关。
她现在再也跟柳家没有一丝关系。
“难道无关吗?你腹中的孩子姓柳,不管如何都是二哥的孩子,柳家的后人。”柳冰烨眼眸一眯,似想通了什么,道,“你是怪二哥休弃你,才这么说不想帮柳家脱离困境?”
被道中心事,沐滢脸上的笑意一僵。
“若是如此,你就错怪二哥了。当初二哥决定休你,是因为他知道柳家不久后便会遭此一劫,所以才会那样做,让你脱离柳家。那天,二哥也将我赶出了柳家,不准我回府中半步,所以准确的讲,你离开柳家多久,我也离开了多久。如果你为了此事记恨二哥,大可不必。”
柳冰烨的解释,沐滢置若罔闻,面上波澜不惊,冷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找龙昊月。”咸淡的语气中难掩压抑的怒气。
听见柳冰烨的解释,沐滢的心中怒气更甚。
“你到底是怎样的女人,没心没肺吗?”见此,柳冰烨也冷了脸色。方才低声下气已是超出了他的极限,现在沐滢又这么冥顽不灵,脸色自是相当不好看的。
“哼。”本来孕妇的脾气就比较暴躁,沐滢气怒,“我找不找龙昊月是我的自由,我救不救柳家也是我的自由。再说,当柳秦枫决定休我时,她有没有尊重过我,问过我的意见?说的好听是为我着想,事实上,他尊重过我吗?凭什么他要一人决定所有?难不成他认为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女人?我与他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吗?”怒声质问。
一席话说的柳冰烨哑口无言,当初他们这么做,都是自认为的是为了她好,事实上,他们都没有尊重过她,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如今看来,她并不领情,他们反而落了个诸多不是。
“听闻当今三皇子也在江南,他一向秉公执法,在世人眼中口碑甚好,也许他能帮柳家。而且,你与他也相识。”据可靠的消息,龙宸逸这次下江南也是为了柳府密谋造反一事,调查其中缘由。
柳家出事,他第一时间就去找过三皇子龙宸逸,但是……
他却说要沐滢亲自去见他。
若如不然,他会听从二哥的吩咐,一切都瞒着她。
“你怎么知道……你调查我?”沐滢怒目,不然他怎知自己与三皇子相识?
柳冰烨直视着沐滢,明亮温润的眼眸之中难掩担忧,叹道:“其实,你的身边从来不缺人保护。自你上次被黑衣人袭击受伤之后,二哥便一直叫人保护你的安全。自然上次你离府,二哥也安排了人护你。你与龙宸逸相识,甚至待在他的别苑一月有余,我们自然知道。”
“很好……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沐滢冷笑。
“不管如何,二哥做事从来都将你放在第一位,凡事以你为先。该怎么做,你自己考虑,我自不会逼你。”话落,柳冰烨重新带上纱笠,纵身一跃,衣袂划过璀璨的弧度,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