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发诡异,静寂。
然就在这僵持中,柳冰烨忽而轻轻一笑,双眸定定的注视着沐滢,悠悠然唤道:“嫂嫂……”声音平淡若水,温和满面。虽在笑,但那双璀璨明眸里满是冰寒冷意。
沐滢屏住呼吸望着柳冰烨,只是那双星眸中的冷意太过浓烈,瞬间,沐滢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只是……
双眸不自觉的闪过屈辱,痛苦,惊慌,同时又伴着浓浓的冷意及愤恨……面色却是越加的泛白……
而这一切,柳冰烨尽收眼底,璀璨晶莹的凤眸中闪动的光亮越发的冷凝了。缓缓的,他的嘴角勾起狩猎般的弧度,只是……眸中的冷意渐浓,忽含一道凌厉的阴郁以及隐隐间若有既无的杀意……
他竟对她起了杀心?
沐滢心中一震,明眸中慢慢沉淀出不解与惊疑。他为何对她如此敌视?
杀意忽闪……
时光若水,在这微妙的气氛中消融……
两人的神色,柳秦枫尽收眼底,眉宇间染上一丝疑惑,眉头紧缩,只是那双金眸之中闪动的幽光无人看懂。
最后,柳秦枫的视线淡淡的落在了柳冰烨的身上,眉头微挑,有着淡淡的询问。
但柳冰烨飞快的回首望了柳秦枫一眼,只是那双眼里的复杂不言而喻,也不做回应,便移开了视线,重新定格在沐滢的身上。
只是那双看似温文云淡风轻的眼眸之中,收敛一切冰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警告。
心中一滞,莫名愤慨,沐滢紧紧的咬住自己的贝齿才不至于自己控制不住冷笑出声,凭什么他在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后,还可以这样云淡风轻的嘲讽与讥诮?还可以一如既往的从容淡定,只有自己夜夜生活在他的噩梦之下?
他又凭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配不上柳秦枫?而就是他这么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配不上柳秦枫,他便可以对自己做出那种事?
思及此,心中怒气高涨,惊慌尽数消散,痛苦退去,唯剩下满腔的愤恨。
蓦然……
沐滢抬首,双眸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柳冰烨,唇角勾起一抹如清风柳絮般的笑意,道:“六弟!不曾想六弟会在这里,倒是嫂嫂来叨扰啦。”眼眸睥睨着他,傲然之色毕露。
她不要这么卑贱的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以后的路怕是更加难走,若是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被他人击垮,那她就别想救出娘亲(穆盈的娘,她占为己有了。默……)。
柳冰烨面色一变,周身肃杀之气毕露。浩眸中的冷意更是剐向沐滢,那神情似在说,“你知道便好。”忽而嘴角扯出淡笑,道:“无妨。”
只是那双凤眸中的冷凝有增无减,甚至还多出了一丝厌恶。
而沐滢却只是定定的回望着柳冰烨,并不答话。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柳秦枫看在眼里,虽然心中疑云深深,但却始终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面部平淡如水,看不出喜怒。
只是,金色凤眸更加深邃。
时光若水,慢慢在沉默中流逝……
须臾,沐滢回身看向柳秦枫,展颜道:“相公既然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话落,沐滢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别有深意的望了柳冰烨一眼,随即瞥开。
若要重回柳府,自己第一个要应付的便是他。
既然注定无法抛开,既是避无可避,那就该坦然面对。她做鸵鸟也够久了,她也不能事事让人占了上风不是?
思及此,心情仿似刹那间敞开一样,不再压抑,不再憋屈,面上仿似有着无限的斗志,神光内敛,双眸越发的闪亮,熠熠生辉。
果来,想通了,心情自是愉悦与轻松。
“回哪?”柳秦枫微微挑眉,淡淡的语气却有着冷意。
沐滢一笑,他还是关心她的。接而抬首指指庭院右边的阁楼,便是刚刚沐滢出来的房间,笑曰:“自是回那。”缓缓吐语间,那双秋眸中掩饰不住的灵动,笑意深深。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恩。”柳秦枫轻轻应声,表示同意。
见此,沐滢便准备离去,只是在与柳秦枫差身而过时,沐滢的脚步徒然顿下。
“嫂嫂不多坐会?若是嫂嫂此时离开,倒是六弟的不是了。”面上温文淡笑,眸内冷意颇深。
闻言,沐滢顷刻间回身,双眸含火的瞪着柳冰烨,冷笑一声,很好,今日她本不想与柳冰烨直接对上,但此刻却是他死死盯着自己不放手,那便不要怪她不客气。
虽然不能拿他如何,但她也要他装不了这么虚伪的温淡表情。思及此,盈盈笑意染面,但声音却是淡淡的:“六弟莫不是说笑吧?既然你与夫君有事商讨,我自是不方便打扰的。”
柳冰烨微笑,视线悠然的扫过柳秦枫,“是谁告诉嫂嫂我们有事商讨的?只是今夜风萧萧,月色迷蒙,又是十五月圆之夜,我和二哥这才来此饮酒赏月。只是不知嫂嫂如何看出我们有事相商?”温润如水的语调,却处处带着冰寒。
“是吗?”沐滢冷笑,“那便是我搞错了。”
柳秦枫沉默的望着面前两人之间的互动,虽然沐滢没有回身,但她也能感觉到柳秦枫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集中在她的身上。
沐滢身躯莫名一怔,她能感觉到柳秦枫忽隐忽现的怒气。
只是,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这个性情变化无常的人,她也是看不透的。只是,柳家的人,她何曾看透过?自嘲一笑,一个个一脸的精明,个个均不简单。想再他们眼皮底下耍手段,以后的路怕很是艰难吧?
但柳冰烨却未留时间给沐滢深思。“搞错也无妨,只是,嫂嫂莫要怪我打扰了嫂嫂与二哥的良宵才好。”良宵两字虽被柳冰烨说的平淡,但沐滢还是听出了,他将这两字咬得颇重。
柳眉一蹙,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自己那一夜的事情吗?
他是故意挖她的伤疤?他怎能如此?
为何外表淡雅绝尘的柳冰烨会有如此可恨的一面,不仅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后,却又要将她的伤疤赤luoluo的挖开?再划上更深的一刀?
沐滢望着柳冰烨,此刻他的全身仿似溢满了冰霜,不若平常的淡雅温和,虽在笑,却让自己感到彻心彻骨的凉意。
他就这么静漠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冰寒无情的仿似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心中怒意高涨,沐滢开口,声音冷如寒冰。
“若是六弟想要留下来叨扰,做嫂嫂的当然欢迎。”言下之意,便是,若是你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那么她也无可奈何。
若是让她委屈自己,对他好言相待,她确实做不到。既然做不到,那就干脆放弃。况且,从今后,让她再默默忍受一切屈辱,那是断不可能的。
沐滢抬眸,看到柳冰烨的脸乍然间突变,面上的温和笑意收起,瞬间凝结起来,全身的凌厉仿佛是与生俱来般,弥漫在这狭窄的房间内。
“好啦,冰烨,今日便到此,你先回去吧。”这时,柳秦枫淡淡启口,听不出喜怒,但他眉目紧缩,随即无比冷漠的扫了两人一眼,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闻言,柳冰烨望向柳秦枫,面上有着犹豫及忧愁,随即瞥开视线扫向沐滢,只是在片刻间,忧愁变为凌厉,犹豫变成冰寒,直冻得沐滢不自觉的打了个抖。
但沐滢还是强迫自己坦然无惧的迎上他的视线,澄清的眼眸亦清楚的叙述着主人的信息,她亦对他不喜。
“既然如此,今夜我便不打扰嫂嫂与二哥的良宵。”柳冰烨淡笑,继而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状似调侃,但沐滢知道这里面包含着无限的讽意。
身躯一怔,心中疑惑重重……
柳冰烨为何一直提及那夜?是想让自己无颜站在柳秦枫面前吗?
只是,他就问心无愧?
凭什么他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她就要彷徨内疚而无颜面对柳秦枫?
对她做出那种事,他就不该心虚?不该无颜面对柳秦枫?
再这么说,她名义上都是他的嫂嫂,他为何还能如此云淡风轻,一副淡然的样子站在柳秦枫面前?又凭什么做出一副圣人的模样来对她做出一系列的警告伤害?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一想到此处,疑惑渐浓,望着柳冰烨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探究。
柳眉轻皱,却依旧无法给她答案。她一直看不透柳冰烨,时而飘渺绝尘,时而阴郁冷漠,时而狠历无情。在他温和淡笑的双眸中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心思?他是隐藏的太深,还是他对他这个所谓的二哥别有居心,并不像表面上的如此关心?
思及此,沐滢的面色不禁一白,他无法想象有天他伤害柳秦枫的情景……
虽然她在柳家待得时间不多,但她却知道,柳秦枫与柳冰烨最是要好,而柳府也并不像表面般的那么平静无波。柳家兄弟时不时的争锋她还是略有留意到了的,虽然不知这其中有何深意,但若是柳冰烨真的别有用心,那……
思及此,沐滢回首,略带伤痛及怜悯的望了柳秦枫一眼,随即对上柳冰烨的视线,眼底神光不明。
她只希望这一切均是她多想了。毕竟柳冰烨平常的忧郁的眸光并不像装的。不过若是能被人看出,那就无需假装了。
仿佛对视了很久,却又似只是那一瞬间。
柳冰烨便抬步朝玄关处走去,只是在经过沐滢的身边时,顿了一下。嘴角无声的动了动,但沐滢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若是被我发现你欲对二哥不利,那到时便别怪我心狠。”
而沐滢盘旋在头上的发髻刚好遮住了身后柳秦枫投向这边的视线,所以他并不知道柳冰烨对沐滢说了些什么,只是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暗暗拢起。
闻言,沐滢对上柳冰烨的视线,挑衅一笑,亦用唇语交流。只是她说出来的意思让柳冰烨乍然间变色,寒霜布满面,杀气突现。
只因她说了句:“我就是带着目的来接近柳秦枫的,那有怎样?”
一瞬间,目光一凛,柳冰烨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杀意。
“冰烨……”柳秦枫低沉的嗓音响起,却带着一丝忧郁。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冰烨身上浓烈的杀机,但他知道,冰烨只有在面对自己的事情时,才会有这么一面嗜血的冷酷。
柳冰烨漠然的望了柳秦枫一眼,眸中讶异几许,剩下的便是愧疚。只是此刻周身方才还气势如虹的杀气无意识的收敛了。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他的声音字字清冷,望着沐滢的双眸没有一点温度,却是透着无边地寒意,“但若二哥有什么损伤,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冰烨望着沐滢,亦不管柳秦枫是否在场,做出最后的警告。任何对二哥不利的事或人,他一点都不介意在他们造成威胁前,尽早除去。
绝对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任何潜在危险存在的那种。
闻言,柳秦枫沉默的望着柳冰烨,金眸中满是复杂。冰烨一直都说他背负的太多,但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帮自己承受,苦楚亦是他替自己抗下。
他做的一切也都为了自己,但有时候,他也替他心疼,他可知道?
沉默蔓延……
然就在柳冰烨跨出房门之时,“冰烨,无论如何,她都是你的嫂嫂,这点,你可记住了?”
柳秦枫的声音若清泉般响起,缓缓流动于我们三人之间。
但……
这句话,使沐滢瞬间回身,眼神慌乱无措的望着柳秦枫。面色泛白,他可是知道了些什么?
但……这又怎么可能……
同时,柳冰烨闲散的脚步一顿,身子亦是莫名一僵,二哥是在警告自己别动她吗?可是,二哥,这样的女人,何曾会带给你幸福?
世上最伤人的便是情字,这种滋味他懂,心伤了,便再难愈合。
所以,他并不希望二哥重蹈他的覆辙。而且,她身份尴尬,目的不纯,居心叵测。这样的人,果真能留在你的身边吗?
良久,柳冰烨出声,声音淡淡:“我知道,二哥!”只要她安分守己,只要她配得上……他便不会再动她。
声音低沉飘渺,而他却早已离去,只留下一句云淡风轻却莫名坚定的话。
“但……二哥,亦请你记住,这一切的一切均是以你的幸福为前提。”他最希望看到的便是二哥幸福,不再背负种种责任。
闻言,柳秦枫心上一颤,身躯明显一怔。虽然他一直知晓冰烨为了保护他,会不计后果,甚至会不折手段,但今日却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说出口。
而他如此做是由于她吗?
思及此,柳秦枫灼热的视线落在了沐滢的身上,金眸流动异彩,满是复杂。
到底为何,冰烨会如此忌惮她?
只因在他的印象中,冰烨从未如此弹劾某个人。
仔细一想,自从他北上回来后,冰烨对她的态度前后反差甚大,是不是他不在之时,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一动,那封书信?但是,若单单凭借这么一张毫无说服力的薄纸,冰烨断不会如此轻易的下结论,从而针对穆盈。
他对冰烨太了解,那也就是说这其中必是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会是什么?
柳秦枫慢慢打量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那目光里的审视探究意味颇重,淡淡的目光,却仿似带着毁天灭地的冷漠,却又似一闪而逝。潋滟凤眸,光华流动,那双带着点点冷意审视目光的眼睛皎如明月,亦有如月光般的淡远疏离。
那是饱含探究,饱含疑惑的目光,甚至是不信任的目光……这让沐滢的心狠狠一抽。
他是知道了吗?
知道自己的不堪?沐滢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怅然,顿感无力,沐滢撇开了与柳秦枫对视的目光。
而沐滢眼中一瞬间的伤痛,却毫无意外的被柳秦枫捕捉到了,而这更加坚定了他自己心中所想。
一时间,两人无话,心思各异,流淌在两人之间的,便只剩下沉默。
夜幕深深,明月挥洒,笼罩满园寂寥,庭院深深,清风如柳絮般轻柔的吹飞。
“走吧。”蓦然,柳秦枫毫无情绪的声音飘进了沐滢的耳里,声音平淡的仿似面前站在的不过是个陌生人。
“相公……”沐滢抬眸望着柳秦枫,心中酸涩,却又无力开口。
而柳秦枫的身形早已跨出了房门,沐滢望着头也不回离去的人,站在原地,身子无法移动一步,此时的柳秦枫太过冷漠,一如初见时骨子里透露着的冷意。
“你想留在这里过夜?”柳秦枫站在房外,轻描淡写莫名问了一句。
闻言,沐滢瞬间抬眸直视着柳秦枫高大的俊影,心上一喜,他这是叫她跟上,是不是?他并不是要将她一人抛下。
沐滢一笑,很快收起惆怅,快步跑向柳秦枫。伸手,将自己的柔荑放入柳秦枫那宽厚的大掌内,眼角的余光瞥向柳秦枫的面色,并无不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相公,我们去那?”
“睡觉。”淡然而简洁的两个字,却着实让沐滢楞了一下。
她跟不上他的思维,而且他这是什么答案?
倏然,柳秦枫停下脚步,悠悠然的目光打量着沐滢,挑眉问道:“你有意见?”
闻言,沐滢下意识的摇头,“没,没……”
幽深的金眸中笑意一闪,“既然没有,那便跟着走。”
什么人嘛,沐滢努努嘴,颇为不满,但她的身子已被柳秦枫带出了冰枫居。本来以为他是要回柳府去,不曾想,柳秦枫直接将她带到了原先那个房间。
馨香满室,一如方才,只是他是要在这里过夜吗?
思及此,沐滢不禁脱口问了出来:“相公,我们今晚不回柳府吗?”
“恩。”柳秦枫轻轻应了一句,给了沐滢肯定的答案。
“可是……”
“今日天色已晚,便住这里。”平淡的叙述。沐滢看看外面的天色,撇了撇嘴,明明才过戌时,那里晚了?
但沐滢的小动作还是被柳秦枫捕捉到了,“住这你似乎有意见?”
“没有。”沐滢想也不想的回道。她能有什么意见?反正有意见也得保留。
“呵!”看着沐滢隐忍憋屈的样子,柳秦枫不自觉轻笑出声,接而轻轻咳了一声,瞬间收敛了笑意,对着沐滢冷声道,“既然没有,那就睡觉。”
“哦!”沐滢点点头,随即移步朝床榻走去,一脸委屈。
“过来!”但,柳秦枫却出声叫住了沐滢。
不是你叫我去睡觉的嘛?现在又要干嘛?虽疑惑,但沐滢还是朝柳秦枫走去。
不过……
待到沐滢在他身前站定,柳秦枫便伸手去解沐滢的腰带。沐滢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却,一双明眸满是慌张。
只是,腰间一紧,她的身子瞬速的被带入一个温热的胸膛,抬眸对上了柳秦枫妖异魅惑的金眸,那里面邪光闪闪,却依旧冷着声道,“跑什么?”
“我……”沐滢一愣,这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而已。“相公不是叫我去睡觉吗?我这就去。”说话间,身子微微一挣,但腰间的力道却是更紧一分。
邪魅的眸中笑意忽闪,“娘子不用梳洗?”
咳,尴尬一笑,沐滢道:“我方才洗过了。”
金眸幽深,邪气妖异。
“可是我还未梳洗,娘子陪着我正好。”说话间,柳秦枫已然抽掉了沐滢发鬓上的珠簪,一瞬间,满头黑发便顺直披散了下来。拢了拢沐滢耳边的发丝,随即他的手再次游离到了沐滢的腰带。
趁沐滢恍惚之时,便脱下了她的衣物,只余下一件单薄的里衣。
眼眸有着惊慌,沐滢望着柳秦枫不知所措。
“娘子,现在可以去睡觉了。”沐滢一愣,他这是唱那出?待看见他那双潋滟凤眸中的笑意时,沐滢才知,他方才一直在逗弄她而已。
“相公,你又欺负我。”沐滢愤愤的指责,怎么听都有着撒娇的意味。
话落,便不再看他,急急跑向床榻。身后,是柳秦枫满含肆意邪佞的目光。
不久……便响起了水声,沐滢躺在床上,百般寂寥,思绪不禁飘忽。
若要自由,她首先便得卸下属于穆盈的胆子及责任;若要卸下这些,那她必需先想办法救出穆盈的娘;若要一切顺利,她第一步要做的便是了解柳府诡异争锋的缘由,只是,这个应该很难吧?
只是她该如何着手?若是让她自己慢慢去发掘,那得等到何年马月?难不成她还得在柳府待上几年,才能探寻其中之秘?
这么一想,沐滢的眉目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懊恼。虽然当初犹豫过,徘徊过,但现在那份想要离去的心却是越加的坚定了,柳府有太过秘密,而一连带的穆府也不是什么简单之地,是是非非,她一个外人无权插手,更何况去踏足,这一趟浑水她并不想趟,也没能力。
也许当初她不舍离开柳府的原因便是她不想舍弃那一丝属于家的味道,纵然浑身伤痕,但是内心深处,她是渴望亲情的吧?
以后的日子若是有个温柔慈爱的娘亲陪伴也是不错,虽然这温和笑意是对穆盈的。但那双眼眸中流露出的溺爱,母亲温柔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只要这么一想,沐滢便觉得自己所受的一切都不是这么重要了。她只要母亲便好。
思及此,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颜,纯净的仿似不沾有一丝凡尘俗气,笑意渐浓,就连带着眉眼也染上了几许笑意,仿似那云淡风轻,闲云野鹤的日子触手可及。
这样的生活,她最是向往。寻寻觅觅,她要的不就是那看似容易,唾手可得的亲情?山野小村,只要合家欢乐,她便足矣。
有一个全心为她着想的娘亲,她期盼已久。她有亲情便满足了,至于爱情,她从不奢望。没有以前的迷茫,想通后,顿感心情宁和,轻松不少,一切的尘事,一切的噩梦仿似一瞬间皆理她远去。
但愉悦的心情顿时消散,眉宇间闪过一丝轻愁及懊恼,想要脱身,并且带走娘亲,谈何容易?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好似早已设计好了般,将她卷进了一个很久以前便挖好的深潭泥沼之中,无形中,她好像已经越陷越深了。
如果不能避免麻烦,那她就该勇敢的直面,迎接以后每一次的挑战。
心情仿似刹那间敞开一样,不再压抑,不再憋屈,面上仿似有着无限的斗志,神光内敛,双眸越发的闪亮,熠熠生辉。
果来,想通了,心情自是愉悦与轻松。不觉间,眼皮渐重……
正惺忪中,她感到有人上了塌,轻轻的将她拥进了怀。呼吸间是他独有的清香,沐滢满足的展颜,面上的表情腼腆,身子向他靠了靠,沐滢呢喃:“相公……”她知道是他。
“还没睡?”柳秦枫的声音淡淡却带着若有既无的柔情。
闻言,沐滢睁开了懵懂的双眸,笑道:“我在等相公。”
眉头一挑,“有事?”
沐滢张了张口,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将头靠近柳秦枫的胸膛,沐滢闷声道:“相公不问我这半月去哪了吗?”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问了出来,他不问,是不在乎吗?
可是……她想让他在乎,哪怕一点点。
柳秦枫一愣,放在沐滢腰间的手紧了紧,霸道却不适温柔。
就在沐滢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听到柳秦枫轻声反问:“娘子这半月不是都待在别院吗?”
身躯一颤,沐滢喃喃,“别院?”原来他都知道?
只见柳秦枫继续轻声道:“柳府少爷在外均有自己独立的别居,娘子半月不在柳府,自是在别院。”
心中一颤,他这是在替她找托词吗?他是怕她回到柳府会难堪吗?
原来,他终是什么都为她考虑到了。
本来回柳府,心中自有一些忐忑,但昨日她都能坦然面对柳冰烨了,还有何事不能面对?大不了就是被奚落几句。这么想,她也并未在意。
只是……
“相公,你为何对我如此好?”沐滢启口,声音压抑哽咽。
泪终究滑下,再坚强也还是抵不住他的温柔,她真的好想将一切都告诉他,这样她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可是……终是不能。
胸前温热,是她的泪,她知道她在哭。
“可是在柳府受委屈了?”柳秦枫轻声问着,手沿着她的背脊来回摩挲,此刻的她让他怜惜。
沐滢摇摇头,不想再说,伸手抱住柳秦枫,将自己更加依偎进他的怀抱。
他知道她在颤抖,金眸不自觉闪过一丝复杂。
良久……沐滢似是哭累了,安静的睡去。
月影西移,晨曦点点,床帏随着入室清风而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