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今的民工兄弟们可不像以前那么好打发了,他们有了政策和舆论撑腰,要起钱来可是比得上旧社会的黄世仁了。我心想,妈的,这肯定是那个朱胖子搞的鬼,这会儿那个朱胖子说不定正在哪个地方偷笑呢,以后老子再慢慢收拾你。
还是刘小刚有见识,他说:"除非唐经理能给我们写下一个保证书,不然我们是不会走的。"我心头怒极,这******不是逼我么?不过干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对甲方你得赔小心,对民工也得赔笑脸。谁说如今欠钱的是大爷?那绝对不是指我们。看看民工们来势汹汹,弄不好真会出什么问题,只好同意说:"好的,我这就写保证书。"
其实这种保证书我们以前也写过,不过不兑现的时候仍然居多。工地曾经发生过最激烈的对抗惊起过警方出警。但是最终的解决方法还是要建设方付钱。如果弄到政府出面那当然不是我们想见到的结果。
打发走民工,我就打电话给朱胖子,果然他不在服务区。我看着围墙外天宝集团那幢由我们施工刚刚装修完毕气派的售楼部,恨恨地想,天宝集团,你再不付钱,可别怪我也翻脸不认人了,反正老子已经被你们玩过一次了。
三十
兵法有云:腹背受敌为兵家大忌。我如今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天宝集团是彻底得罪了,而民工们同样只认钱不认人。眼看我保证的三天时间即到,我几乎可以预感到到时感觉受了骗的民工们会怎样的义愤填膺。我打电话给周红兵汇报此事,我几乎可以预料他的态度,果然他说:"这是你工地上的事情,你们可是独立核算的,分公司也资金紧张,不可能从别的地方给你钱。你还是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干净吧。"
我不急不躁地笑着说:"周总你别急,我不是要你拿钱,你现在只要把倪不迟派到我工地上来就行了。"
周红兵疑惑地说:"你要倪不迟来能干什么?"但是周红兵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一定等着看我的笑话呢。如今在江州分公司,能与之一争地位的就只有我这个老资格了,如果把我整下去,他的位置当然地高枕无忧是也。
我定定神之后,决定还是亲自去民工宿舍一趟,如今我只能团结这些民工们了。与其几面受敌,不如团结可以团结的一切力量。
我主动在工棚现身,所有在等待工钱的民工们都呼地站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径直走进刘小刚的工棚,他正在读《南方周末》。这也是他与一些民工的区别,民工们甚少看书读报,即使读报也多读街头小报,唯有刘小刚每周一次在工地对面的报摊上买来《南方周末》这号称是办给中国精英阶层看的报纸。一大帮民工拥着我走进工棚,刘小刚抬起头看我。
我向其报以讨好的微笑。他皱着眉头说:"唐经理是送钱到工棚来了吗?"
我笑着说:"我哪有钱?"
刘小刚冷笑着说:"三天期限马上到了,我们都不想这事闹大的。"
我笑着说:"不,这事要闹大,否则你们这钱很难要到手的。"
站在刘小刚旁边的是民工老李,他因为年纪在民工中算老的,因此也颇得大伙尊重,他很冲地说:"那你来干鸟?"
这个老李与朱胖子混了多年,曾经与我合作过几个工地,以前看到我老远就笑眯眯地一口一声"唐总好、唐总好",如今******看我落难立马就翻脸,确实是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土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