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黑暗炽耀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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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年,我见到了骑士砍开了序幕

晨曦,寒冷的空气灌进苏图的肺中。

他抬起头,看见拉莫斯伏在洞中角落呼呼大睡。尖刺随着呼吸缓缓律动,尾巴甩啊甩。蜷缩的身子伏在一旁就如同块石头。

他一脚踹石头上,脚痛。

“走了,开始我们的希安城副本吧。”

假若你要逃脱一个人的追踪,应该如何?

首先,不留下任何痕迹;第二,在前者的前提下尽量流动在各地,以概率换取安全,第三,保持前两点绝不松懈。

这是个看似极为简单实则极为笼统的原则。你能否做到不留下任何痕迹?痕迹在科技日新月异的今天包含的事物极为广泛,留给旁人的印象,存在摄像中的影像,甚至只是一个瞬间的抚摸留下的指纹。好,就是这样,保持这种态度不断逃离追击者。当你面对更多的人,更严密的组织,更凶残的敌人追杀时,你还能保持不间断逃窜并保持谨小慎微直到死亡吗?

苏图借着微微的晨光潜入了希安城。他早在半年前自己还未惹事前便已经预定好了安全屋,在里面存好了换装的衣物和西北三国五城的详细交通地图。

取走衣物,带走地图搭上客车离开这片熟悉而陌生的荒原。他奔跑在晨曦中,动作如同一只矫健的野兽,手脚并用在小巷中跳跃奔跑。身后跟随圈成一团不断加速的球体,拉莫斯。道路被急行的拉莫斯的甲壳压碎留下一片狼藉,它是在昨日夜晚突然出现在苏图身边的召唤兽,只要适当保持两者的距离,它便能起吸引火力的作用,为苏图的潜逃而提供掩护。

安全屋并非指他在之前租借的房间,而是…废弃区半毁的房子。周边有个废弃工厂,现在用作仓库里面有两只巡院的恶狗以及一名老人看守。

七点五分,希安城南区废弃地带。

“危险吗?”

“你怕狗吗?”

拉莫斯很淡定得点点头。

“但你怕啥狗啊。”

“原因很多。”

苏图无奈,一人一兽进入了“安全屋”。说是安全屋,实际上外面残破不堪砖瓦破碎,里面干燥阴暗,摆放着居住者搬走前留下的陈旧家具,布满了蛛网灰尘。苏图挪开屋子角落的一块大石头,露出地洞。

“穿衣服吗?”苏图从里面掏出塑料袋封存的衣服,脱衣换装同时不忘问拉莫斯句废话。

“废话。”身披铠甲的拉莫斯瞪他一眼。

“那么走吧,我的大乌龟。”

他带上牛仔帽_压低帽沿,把一块来路不明的怀表揣在裤袋中,上面的时针指着七点六分。

深秋的清晨,希安城尚且还未从酣睡中苏醒,西北东南方向的主干道上开过一辆运菜的货车,辛勤而刻苦的年轻人将会驾驶货车跨越三个街区,从进货市场购买新鲜的从南方城市运输来的蔬菜水果,他很年轻但脸上已经有了岁月划过的搓伤划痕。他自公立高中毕业后因成绩与政策问题而不能继续进修,但他有女朋友,一个有点呆呆的女孩。这个年轻而质朴的大男孩努力工作,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而日夜操劳。

虽然生活的风霜雨雪给他带来的疲惫远远胜于想象,但他还是依然踏实向前。寒冷的清晨,他离开了温暖的床塌掀开被子开动了有些锈蚀的货车。道路旁边,身着蓝色棉衣戴着牛仔帽拖着行李箱的男人,向反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男人的身影是如此的仿惶。

他想快点回去,店面还需要他去布置,蔬菜需要他更换,那个心里总想着赖床的女孩还需要他去叫醒。

艾德森阿尔弗雷德依然走在自己平静的生活轨迹里,他手机上的时钟写着七点二十分。

希安城南区,七点五十分,通往西北荒原五城的第一辆班车准备开动,黄色醒目的客运车停在候车厅前,宽大的车胎上沾着少许尘沙。时间尚早,司机兼职检票员的车控终端主脑与车站主脑交换着数据,维护用机器人忙碌工作,更换车用能源瓶清理车中垃圾。

大胡子司机挺着啤酒肚姗姗来迟,尽管科技和信息水平已经足以控制车辆进行长途旅行,但必要的人工是绝不能省去的,老练的司机终究优于优秀的编程。

老兄!

大胡子要刷卡上班急步跑向大厅,刚走到大厅门前有人搭话。他回头看去是个带着牛仔帽看上去很轻佻的男人,他楞了楞走过去。

“我们好像没见过…”他拍了拍啤酒肚,早上喝了点混烈酒的浓汤现在感觉肚子涨涨的。

“酒吧见过啊,我是苏,一面之缘。”年轻人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嗯…你的飞镖扔的很准,我印象很深。”大胡子回答,他把面前的人和另一位酒吧常客混在了一起。

“嘿,老兄,今天我得搭你班车走了。”年轻人伸出手,大胡子有些犹豫得伸手,握紧。大胡子眉毛微微跳动,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年轻人微笑站在一旁。

“箱子里…”大胡子伸手就要开箱子,开了半边缝微微一瞄点点头。他把手踹裤袋里,揽住年轻人的肩膀。

“陆行龟没啥大事,我帮你。”大胡子吸下鼻子低声说。

七点五十三分,苏图安然无恙通过了安检装置坐上了客车,他把行李箱塞到货架中上了车。车厢里只有大胡子司机和他自己,除此之外便再无乘客。

“嘿,你这货可不便宜。”大胡子晃晃手里那一小袋蓝色结晶。

“货好价优,你要不要再来点。”苏图掏出了六十四开的小书。

“黑市走一趟就行,我买你的倒手多可就惹火上身了,我可不是那些黄牙客。”司机拍了拍啤酒肚。

苏图笑笑,翻开代表拉莫斯的书页,拉莫斯的脸浮现出来。它说的话直接通过书传达到苏图脑海里。

“结晶?”

“上瘾药物,能倒手出不少钱。”

“好。”拉莫斯一句好似乎饱含深意。苏图看着开车的大胡子心中揣揣,你能冲出货箱吗?苏图问。昏黄的书页上浮现的脸露出了不屑,这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也是自信的表现。

“外面不过是钢板。”

大胡子往嘴里塞了块口香糖大嚼特嚼,他早上喝的浓汤里混着烈酒,没有点刺激恐怕直接倒座椅上呼呼大睡。大胡子嗜酒如命的毛病广为人知,饱受同事垢病。苏图了解,所以他找大胡子来带他出城远行。

八点整。

又一对夫妇带着孩子搭上了客车,孩子的细语好歹让空旷的客车增添了一分生气。客车开动,宽大的车轮上粗深的纹路转动,驶过车站走出街道。进入一眼望去荒凉浩瀚的的野外,三个小时后,他将会到达终点,在那里暂时歇息。车道旁即是埋藏浅表的列车通行隧道,西北三国五城联盟一体,交通运输所依靠的便是遍布地下地表的高速列车,相比起道路得不到妥善维护只能称之为土石破路的陆路,待遇可谓完全不同。

“感觉还是沙土适合我。”拉莫斯表示苏图的解释屁都不是。一贯毒舌的契约主未有回答。

他撩开窗帘回望依稀醒来的希安城。

苏图回望希安城,这短暂的生活时光对于他,一个异邦人而言算的了什么呢?他来自异世界面对荒唐的新世界,当所有的认知被深红的天空摧毁时,苏图的心中只余野兽的咆哮,在矿井的厮混只是让他洞悉了夜色的危险。

人嘛?

伊洛卡斯…奇怪的人,心中欲壑难平。

迪罗…单纯的人贩子而已。

德而威斯…标准的腐败官僚,手握权利人脉无所顾忌。

巴尔格达内,一个拙劣的伪装者,凶煞暴戾。

这一切都不值一提,我要离开这个闭塞而危险的城市。

“你将来准备?”书页上拉莫斯问他未来的规划。

“刷怪打boss开挂买装备,纵横这片未曾见识的新世界。”苏图真心实意,心里浮现出那两个孩子脆弱的身影。

大胡子转动方向盘,顺感觉不断加速减速控制客车在荒原的土路上奔驰,偶尔有个小石头没看见,车子就会一阵颠簸。烈日高悬,荒原上孤零零的烟尘驶向远方。

“叔叔…”正和拉莫斯交流扯淡的苏图裤腿被拽了下,他回头看去,是夫妇的孩子巴巴地凑了过来。

“我讨厌小屁孩。”拉莫斯通过书看到了小孩,书页上的脸型纹路顿时扭成一团。苏图很诧异的问你这凶蛮无比的外形还有小屁孩子愿意和你玩?拉莫斯语气悲凉回答说当初一小破女孩见天折腾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苏某很配合地摆出了哀伤的表情。

“叔叔好!”小女孩元气四溢,高声打着招呼。书页上拉莫斯的脸面色发冷似乎触及到伤心事,而苏图毫无任何不适感点点头:小妹妹好啊。小女孩的父母微笑地看着自己家孩子和苏图交谈。

“”我的孩子玛丽,很可爱吧!”小女孩父亲坐到了他身旁,抱住自己家孩子高高举起。孩子很显然不喜欢自己父亲的举动,两脚丫踹父亲头上。孩子母亲也凑过来坐在后座-空荡荡的车厢里随意坐。小女孩挣脱父亲瘦弱的胳膊跳到母亲怀里,对着苏图吐舌头。

“吐对了。”拉莫斯毒舌无比的语言传入苏图脑海,苏图心里回应她对错人你妹的吐什么槽。

“苏,请叫我苏。”苏图介绍自己,下意识压低帽沿。前面开车的大胡子唯恐自己被拉下,大喊我叫某某某!五人开始闲聊,漫长无聊的旅程正式开始。年轻小夫妇二人,丈夫维克多妻子哈瑞,加上孩子玛丽_小名_三人家庭,定居于西北海岸苦寒之地港口城市比尼,。他们已经连续转车坐了三天,除了大大咧咧熊孩子体力的玛丽都面带倦容。客车上的夫妇这次急匆匆出行,是为了参加妻子妹妹的婚礼。

“我和妹妹在南方长大,我出嫁后她总是念叨结婚有什么好。”尽管代表疲倦的黑眼圈浮现,但谈及妹妹的婚礼,她的语气非常愉悦。

“当时她可是非常看不上我丈夫。”哈瑞话锋一转,年轻的丈夫君脸色发苦。维克多身体瘦弱身高平庸,脸倒颇为俊俏,哈瑞身材高挑瓜子脸茶色披肩长发,站起反而压自己丈夫一头。

“难怪看不上。”拉莫斯多嘴多舌,苏图深表赞同。苏图生前年轻时,熟识高挑的妹子挑男朋友时都是眼高于顶完全不顾现实情况。反观瘦弱的维克多,哈瑞妹妹的鄙视心理可以理解。

“爸爸很俗的…鄙视。”小女孩对着维克多做鬼脸。哈瑞听见这话大笑,维克多平日里做的是洲际运输的联络工作,负责和各种客户沟通,因为一身世俗气而被信仰教派文艺女青年调戏,结果被自己女儿学去。妻子在外人面前鼓动女儿欺负自己玩儿,维克多感觉有些崩溃。

“好吧好吧,我认输,我是个俗人!唉…”他从自己胸口衣袋中拿出一小瓶银白金属壳烈酒。闷头一口却发觉瓶中已空,大胡子司机回过头来,眼神中透着兴奋。

“嘿嘿嘿,我自己带了些酒,来一杯?”两个酒鬼暴露了本质,一拍即合。客车的驾驶直接交给了车载主脑,大胡子兴冲冲地从第二排椅子下面搂出一大桶酒和酒器_擦得剔透的大玻璃杯子。大胡子给维克多倒了一杯满满的酒,俩个酒鬼碰杯。

“乒!”

闲来无事饮长生,一扫胸中污浊气,苏图感觉维克多一郁闷就借酒消愁的本质暴露了。哈瑞看见自己丈夫和司机又开始喝上酒,无奈地怂了怂肩也抓起一酒杯倒满。看的苏图一愣,“我们还坐在车上呢…司机喝上酒你不劝好歹也别一块嗨啊!”苏图感觉他自己原本保持的高度紧张状态完全被这三个无厘头的货色破坏了。小女孩玛丽看着车外飞转的景色很感兴趣,跳出妈妈怀抱站在车后窗眺望。她一头茶色卷发披在身上,娇小的身躯斜斜依在座椅上,抬起小手遮住嘴,她打了个哈欠_看来即使是精力充沛的孩子也有疲倦的时候。

她看见远处一匹红色的马在疾驰。玛丽远远看去看不清,模糊地看到似乎上面有个人。

“维克多,你要注意饮酒过量,明天就是苏珊婚礼,一身酒气扣印象分额。”她举起酒杯和自己丈夫以及不负责任的司机碰杯。目测半升杯子里盛满烈酒,三人一饮而尽。旁边苏图看见这司机如此不靠谱冷汗直流,他想自己是否应该直接了当跳车召唤甲壳虫走人,毕竟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选择搭车出逃而不是乘黑科技满满的甲壳虫离开,是为了让人能察觉自己最初动向,并装出自己没有交通工具的伪像,中途下车自己开甲壳虫跑路。进而让可能的追击者走上错误的追击路线。

“我同意现在跳车。”拉莫斯似乎是颠簸狠了,想直接撞出货厢了事。

“嘿,老兄,你是外地人吗?”苏图刚想下指令,哈瑞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他。维克多和大胡子交谈甚欢,时不时还碰杯痛饮完全不管酒场唯一女性哈瑞。哈瑞伸出手,纤细白净的手心里蓝色结晶闪耀着妖异的光。此时她背对自己的丈夫,妖艳的笑容爬上白中泛红的脸庞。

“蓝莓,很棒的蓝莓,你还有吗?”

“啥啊?”

“你是独行侠吧,遮遮掩掩不男人。”她低声说,手指轻点苏图胸口。

“我不是啥电影人物。”苏图摇头轻轻拨开哈瑞的手。可哈瑞却反手摸到苏图大腿上。

“独行的人都紧张,我懂。毕竟毒贩子不比奴隶商人,警察追帮派堵,平日里压力很大吧。”

“别惹火烧身。”苏图笑笑,攥住哈瑞纤细皓白的手腕。哈瑞的笑容妖艳妩媚,不动声色收手又掂起酒杯。她站起来又凑到两个酒鬼旁,插入他们关于国内民族战争内乱的话题。苏图从兜里摸出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旅馆名。大胡子藏毒真靠谱,直接就让后来的哈瑞看到还顺到手里。

“看来得跑了。”拉莫斯嘟囔。苏图毕竟来自异世界,在人群中气质格格不入,被哈瑞看出是出手结晶的贩子。“坐个车都像个不法分子…”他一声长叹打开车窗就要跳车跑路。

那一刹那,他忽然有所触动。

回头,是玛丽。

玛丽似乎很困,揉着眼睛躺在客车最后一排座椅上,柔软透亮的茶色长发乱蓬蓬的堆在身旁。一道红光闪过_那是殷红的长刀舞动时艳丽的魅影。

一瞬间而已,她年轻的父母正和司机拼酒,司机喝的眼蒙并没有注意车周遭。那一瞬间,唯有苏图清晰完整地看到玛丽的肩膀被利刃劈开,锋芒顺肩膀极速斩下,血喷溅射出白色的骨头显露。一个铁块飞旋拍在苏图脸上,那是孩子生前母亲亲手为她戴上的黑色十字架。

苏图看见,客车后出现了深红的骑士,一刀切开了车外壁杀死了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