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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鬼子来了(十五)

贾贵听见勾大志的哭嚎,赶紧招呼台下的鬼子兵,把他连拉带扯的拽上了戏台,拖到野尻雄二的面前。

勾大志下了决心打定了主意,心里反而不再那么害怕,只是嘴里还是不听使唤的哆嗦着:“军、军爷、军爷…。。”

“叫太君!”

“啊?啊!太、太君、太君,俺知道是谁杀的土地庙的太君,今儿下半晌儿……”勾大志哆里哆嗦、磕磕巴巴的说了一袋烟功夫,幸亏有贾贵给引导着,这才好不容易把土地庙的事情说囫囵了。

“纳尼?”野尻雄二听了贾贵的翻译,瞪大了双眼,一挺身站了起来。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自己一个侦察班的战斗力就是四五十个土八路也不是对手。东张寨的十几个农民?还干的这么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紧紧盯着勾大志,绕着他走了两圈,勾大志吓得趴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忽然,野尻雄二扭头问贾贵:“贾君,十几个支那农民是不可能击杀我大日本皇军的勇士们的。这个家伙在撒谎!他为了逃避大日本皇军的惩罚,故意编造了谎言来欺骗我们?嗯?”

贾贵赶忙把勾大志拽起来:“你说的都是真话?没有欺骗皇军?十几个庄稼汉子怎么能打得过皇军?你说是怎么回事?”

勾大志被刚才野尻雄二阴森森的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毛,还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惹得太君生气了呢。现在听贾贵这么一问才知道太君是不相信东张寨的好汉们能打得过皇军,连忙把人人皆知的东张寨的习武传统,张恩庆等人的武艺高强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

“中队长阁下,据此人讲,东张寨不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村民都是前清义和团的后代,中国武术练得非常精到,精通各种冷兵器,格斗搏杀能力非常强,有几个人的武艺号称打遍蒙城无敌手,周围的土匪经常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今天伏击皇军侦察分队的就是他们的大刀会。中队长阁下,皇军的勇士们勇猛无比,但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们偷袭得手这也、也许是有可能的。”贾贵简略的翻译了勾大志的描述,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自己的看法。

野尻雄二一边听着贾贵的翻译,一边认真地思考,义和团和中国武术他是有所耳闻的,他的一个赌徒帮同伴就是在喜峰口被宋哲元的二十九军大刀队砍掉了一只胳膊,曾经心有余悸的跟他谈起过中国人用冷兵器的格斗技巧和强大威力。如果这十几个农民精通武术并且又是发起突然的袭击,那么这个结果确实是有可能的。趴在地上的这个家伙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造出情节这么细致、逻辑上这么严密的故事。

野尻雄二渐渐地相信了这一切都是事实,而这事实却更加让他感到耻辱,堂堂大日本皇军的精锐部队,竟然让十几个只有冷兵器的中国农民全歼了全副武装的侦察分队。

这要是被同僚们知道,他野尻雄二的脸该往哪儿搁呀?作为帝国军人,这种耻辱是不能接受的,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一定要为死去的勇士们报仇,一定要找到那个可恶的村庄,找到那些可恶的支那猪,砍掉他们的脑袋祭奠我大日本皇军死去的勇士们的英灵!

恼羞成怒的野尻雄二狞笑着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八格牙路!可恶的支那猪!”一招手把执行官黒木叫过来,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黑木君,通知部队,今天晚上就在这个村庄宿营,明天一早儿出发进攻东张寨。底下的支那猪嘛,统统就地解决!不要开枪,要用刀!明白?”

“嗨”黒木二十一转身跳下戏台,把几个小队长叫到身边,按照野尻雄二的命令给他们布置任务。

“中队长阁下,这、这、这……”贾贵听见野尻雄二要屠杀了全部村民,吓得心里突突直跳,赶紧张口却又不敢说话,吞吞吐吐的磕巴了好几个“这”。

“哈哈哈,贾君,你害怕了?心软了?想给这群支那猪求情?嗯?!”野尻雄二仰天狂笑,转身拍着贾贵的肩头,“倏”地收敛了笑容,脸一沉阴阴地说:“贾君,军事行动要保证机密,这是保证机密的最好办法,你的明白?嗯?!”贾贵听着从野尻雄二鼻子里哼出的最后一个字,竟不由的浑身打了个寒战。“是、是、是,要保证机密,保证机密……中队长阁下,我不懂军事,我不懂军事……”

戏台子下面的空地上已经乱了套,听到刺杀口令的鬼子兵挺着刺刀呐喊着向村民冲杀过去,最外圈的村民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倒下一排。人群顿时炸了营,人们纷纷躲避着刺过来的刺刀夺路而逃,可是面对包围了好几层的鬼子兵,哪里又逃得出去呢?

外层受到刺刀威胁的村民拼命往里挤,里面的村民在强烈的逃生欲望驱使下又拼命向外挤,一时间乱成一团。几个有血性的爷们儿冲上去赤手空拳的与鬼子搏斗,没几个回合就被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凶狠地捅翻在地。

一个从刚被刺刀捅倒在地的娘们儿怀里爬起来的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叫着张着两只胳膊四处环顾,茫然的在纷乱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爹。突然背后一把刺刀深深刺穿了他的身体,从胸前透出长长一截,孩子的哭叫立时变成了哑调,身后的鬼子兵双手一扬,小男孩被刺刀高高举起,又画了一个弧线飞了出去,砸在戏台子前的火堆上,瞬间被熊熊的火焰淹没了。

寒冷的冬夜中,绝望的哭喊声、瘆人的惨叫声、愤怒的叫骂声,痛苦的呻吟声搅杂在一起,响彻了这个不大的村庄。

野尻雄二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屠杀的场面,看着手无寸铁、惊慌失措的支那猪在他的勇士们凶猛勇敢的刺杀下纷纷倒下去,痛苦的在地上扭曲、挣扎,他感到无比的痛快。哼哼,这个低等的种族,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让他们卑微的生命在天照大神英勇的子孙们的手中消失吧。

戏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几个鬼子兵还在拿着刺刀一刀一刀地捅着躺在地上的每一个尸体,逐一检查是否还有没死的生命。

野尻雄二似乎是刚刚欣赏完一台精彩的舞台剧,满意的站起身来,望着趴在地上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勾大志对贾贵说:“贾君,把地图拿过来,你问问这个家伙到东张寨的行军路线。明天就让这个家伙做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