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酒吧,和其他的酒吧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装饰上,现代化的同时也融入了几分古典特色,却不显得异类,反而有种恰到好处之感。
伊尚静没有点酒,本不是爱酒之人,也没必要和酒过不去。点了一杯柳橙汁,到一灯下坐着,虽然酒吧里的灯并不亮,但伊尚静并不介意,随手翻开手里的书,看着图片。
只是伊尚静平时没怎么戴隐形眼镜,今日戴了整天,有些不适应了,想用手去揉揉吧,又觉得不怎么好——拿过杯子,又拿过书,不知手上的细菌有多少呢!算了,还是不看书,也不看酒吧了,回家去吧,这会子应该近七点了吧,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呢!
收了书,把书装在自己的包中——用手抱着,当风吹来时,太冷了。可包似乎小了一些,书放下去后,就不能合上包了。“真的是,早知道就把那个大袋子带来了。都是老妈,说什么大包与今天的衣服不搭调!现在好了,还得用手抱着书回家,讨厌得很!”伊尚静自埋自怨,早上时,老妈说穿时尚型的衣服,当然得配一个时尚的包,把自己的黑色大包给没收了;当时本想着回来时,虽这时尚小包不能装下半本书,但裴尔凡一定会送自己回来,书就放在车里,也不用自己拿,所以才带这小包包的。唉!早知晚上回来时是这样的情况,说什么也要把大包抢了来。
将包挎在手腕上,然后两手抱在怀里,走过柜台。现在还很早,酒吧刚开门不久,来喝酒的人,并不是很多。所以,伊尚静的这种行为,在酒吧里,显得很异类,不少的酒客都盯着伊尚静,同时还带着几分嘲笑的色彩。伊尚静并不理会,反正自己的气息与酒吧也不是很相融,自己也快要走了,管他们看还是不看呢!
但很快,伊尚静的脚步被定格了下来,同时被定格的还有脑子和心跳,眼也直直地看向酒吧门口刚进来的两人:裴尔凡和冯美娴。
他们?!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冯美娴不是在美国吗?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裴尔凡今天消失一天,是不是为了陪冯美娴?还是裴尔凡知道冯美娴回来后,便抛下自己,飞奔她的身边?他今天一整天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他是不想打……还是怕身边的美女埋怨?他们是什么关系?居然可以让裴尔凡将自己丢下?脑子中又闪过冯美娴的话“他最终还是要回到他的归宿里,那才是他心中最为重要的地方!”
眼见着他们往这边走不,伊尚静下意识地急忙转身,埋下头,披在肩上的头发垂了下来,当着了伊尚静的脸。
“尔凡,我们到那边去坐吧,今餐陪我喝个痛快可以吗?”冯美娴娃娃似的声音,此时更是显得娇滴滴了。
“好吧!”裴尔凡虽然过了很久才回答,但,终究还是同意了。
两人从伊尚静的身旁擦身而过很久后,伊尚静的脑子里始终处于一片空白状,只知道,自己想要走,想要走出这个酒吧!但是,此时,脚如同生了根一般,挪不动,只得就近坐在吧台的一张椅子上。
“小姐,您要喝点什么?”服务员上来招呼。
“随……来杯柳橙汁吧!”伊尚静本想回答“随便”的,可话到嘴边时,却改口了,酒吧里的随便,一般都会送酒上来。可今晚,自己不能喝酒,因为即使自己现在喝醉也,也没有人理会!
但也正是服务员的一句话,让伊尚静的脑子再次“活”了过来。接过柳橙汁,一口喝下,再要了一杯,再喝下,再要一杯,拿起,却又放了下来。
“呵!伊尚静,你真TMD的跟传说中的八点档剧情有缘啊!”伊尚静自嘲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书,顺手丢在了吧台上,“十年前遇见一次,十年后,再来一次!活该,谁让你当初没把刺拔干净就去摘玫瑰的?现在,就是该你流血的时候!”
“小姐?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服务员小心地问着,只因伊尚静重重地将书丢,不应该说是砸在了吧台上。
“没有,你们这里很好!布置即有现代美,又不乏典雅。服务态度也很好,酒似乎还不错,不过,我觉得这柳橙汁喝着如同水一样,你们是不是为了节省原料而往里面渗水啊!”伊尚静顺着心情说着,似乎有了几分无理取闹,发觉自己的无理取闹时,又接着说,“对不起,其实你们的柳橙汁很好,只是,我喜欢喝更浓味的。”
“如果小姐想要喝味浓的,我可以特意为小姐重新调一杯。”服务员热心地说着,把顾客至上,践行得很好。
“呃……好,谢谢!”伊尚静终于完全恢复了理智,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头,怎么回事,居然向一陌生人发火?
接过新调配的柳橙汁,伊尚静却没有喝下去的念头了,将柳橙汁放在吧台上,盯着杯子,摆弄着,无意识地摆弄着。“要不要悄悄地溜过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在伊尚静的心里,这个问题一直在脑子里回旋着。
但伊尚静始终没有勇气,只是在那里坐着,将杯中的柳橙汁一滴一滴地滴在桌上,反复地做着,无意识地坐着。
“哇!那边有好激情的KISS!”旁边传来一男客的声音,“而且还带有几分PORNOGRAPY!”接着便是尖叫声,口哨声。顿时,整个场子里的人,都尖叫起来。
伊尚静不是爱热闹的人,但场子里的尖叫声,却让无意识的伊尚静,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众人都聚交的地方。
那是酒吧里的正中方,豪华的坐椅,豪华的摆设。那里有一男一女,吻得正是激情,而且那女的,大有把男的吃干抹净之势。借着酒吧里特意打量的灯光,伊尚静看清了那两人。女的冯美娴,男的却只看得见一个背影,但伊尚静不用看那男的脸,便知那男的是裴尔凡!因为伊尚静对那个背影很熟悉,就算他在一百米外,站在一堆人群里,伊尚静不用戴眼镜也能看到他一样!
伊尚静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冷笑着,且笑容越来越大,几近哭泣而已。那两人终于停了下来,但光仍旧打在冯美娴的脸上,可伊尚静却不想再继续看下去,起身,想到走时,却发现此时旁边的路,早已被看热闹的人给挡着了。
“请让一让,谢谢!”伊尚静礼貌地请旁边的男子让路,可惜男子似乎并没有听见,纹风不动。
“我说,这位先生!”伊尚静一下子将嗓门提高到一百八十度,吼着,“请你让一让,不知道有句话叫好狗不挡道吗?!”
“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旁边的男人终于有反映了,转头,看着伊尚静,回吼着。同时也将酒吧里的目光吸引到了这里。
“哼!礼貌是对人讲的!”伊尚静冷笑着,但声音并没有弱下来,“如果你不想当狗,就给我让开!”姑奶奶现在心情不好,别挡着我的道儿了!
那男人似乎被伊尚静的冷目吓着了,乖乖地闪开。伊尚静借着道,猛地冲了出去。只留下后面传来的一阵叫喊声,伊尚静有注意,是裴尔凡在喊自己的名字。
出了酒吧,伊尚静直接冲过马路,也不管有车无车,直横着走,几步便到了弄巷,穿过巷子,来到城市里的另一闹区。到了闹区,伊尚静的脚步也放慢了,边走,边看着路边繁华的街道,路边上,有很多卖小吃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在热闹地吃着东西。
“不能哭,伊尚静,你不能哭!”伊尚静边走,边对自己说着,可是,那泪水却失控了,横冲直流地从眼框里跑了出来。拿了面纸,自己给自己拭去,但却泪水更是不受控制了,索性任它流着——它总有流干的时候!
走累了,眼泪也流得差不多了,伊尚静的肚子也叫着。随意找了一路边摊坐下,点了一小锅麻辣烫,再要了一瓶冰雪碧,开始大吃起来。
麻辣烫真的很辣,让原本已经流得差不多的泪再次流了下来。可伊尚静并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吃边泪流。
一旁的老板也快看不下去了:“这位美女啊,如果怕辣,我给你端碗白开水来,你可以把菜放在开水里,涮一涮再吃。”
“谢谢了!但是不用了。”伊尚静扯出一个微笑,“我想吃辣的,这辣很有感觉!”
“可是,美女啊,如果你吃不习惯这么辣的硬吃了下去,过一会儿,肚子可能会疼的喔!”老板好心地提醒。
“没关系,我的胃很好,这点小辣根本不算什么!”伊尚静笑着说,然后继续埋头奋斗。
老板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等伊尚静吃完时,嘴唇已经被辣肿了,付了钱,提着那未喝完的雪碧,边走边喝。这时,电话却响了,拿起来看时,是裴尔凡打的,想也没多想,直接挂断,然后关机。
顺着街道走,伊尚静也不知走到哪里了,脑子里有点乱,闪过的全是酒吧里的画面和冯美娴曾经说的话。努力控制好自己想要大声尖叫的冲动,抬脚便走入一商场。商场里的人也不少,似乎是元旦要来了,正在搞活动,全商场的东西都在打折。
伊尚静跟着人群,在里面走着,观看着,看着哪里的人多,便往哪里走,然后从那里面捡两样,抱在手里。而也是在这时,才发现自己竟将裴夫人的两本书忘在酒吧里了!
“唉,算了吧!不想回去拿了!”伊尚静叹了口气,“改天打电话问问裴伯母,那两本书叫什么名字,回头买了来,给她邮寄过去还她吧!”邮寄?!伊尚静忽然记起自己无意识间所用的词语,为什么自己会说是邮寄?她又不是在别的城市,自己可以亲手给她啊!但如果亲手给她,就会到裴家,到裴家就会见到裴尔凡!裴尔凡?!一想到裴尔凡,脑子里闪过的还是酒里看到的那些画面。
“不许再想了!”伊尚静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要自己清醒一些,但没注意下手的轻重,在别人看来,她正在自抽着嘴。
“小姑娘,是不是牙疼了?”旁边一路过的老婆婆关心地问,“牙疼就要快点去医治。俗话说得好,牙疼不是病,痛起来就要命!”
“呃……”刚才自己的样子,就那么像是因牙疼而自打嘴吗?伊尚静有些尴尬,但还是扯了个笑,“谢谢婆婆关心,我会去把这颗坏掉的牙拔去的。”对!如果裴尔凡真的是选择了冯美娴,那就将他从心中拔去!只是,到哪里去找这么一家医院?
当伊尚静抱着一大堆自己也不知为何要买的东西出现在收银台时,才发现自己今天带的现金已经用完了。“小姐,可以刷卡吗?我的现金用完了!”
“可以,无论是工行还是建行还是农行还是邮政还是招商还是民行,都可以!”收银员职业式地微笑着耐心地说着。
“好!给!”从钱包里掏出工行的卡,递给了收银员,付了钱,拿着一大堆东西边走边看帐单,看了看最后的那几个数字:一万三千八!
“这些是什么东西?居然会花一万多块!”伊尚静郁闷地看着自己手里提着的大小袋子,本想着去退货的,但在转身的一瞬间,走出了商场,直接打车回家。
到了自家小区,伊尚静提了大大小小的袋子下了车,对着开车的师傅微笑着说:“谢谢了啊,师傅!”然后看着车离去。
忽然,手上的东西一空,手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不会吧,自己居然会在自家的小区处被抢?要不要大声喊小区的保安来帮自己?但紧跟着传来的声音,打消了伊尚静的所有想法。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为什么打电话给你,你不接?为什么又关机?”裴尔凡微有些怒意的声音从伊尚静的背后传来。
伊尚静转身,冷眼看着一身休闲装的裴尔凡,微微启唇,轻笑:“你没见我手里的大包小包吗?去逛商场了——难道逛个商场还得向裴总裁请示不成?至于没接着电话,那是因为商场太闹了,没有听见罢了!后来关机,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这个解释,裴总裁还算满意吗?如果满意,请裴总裁将从我手里抢去的东西还给我,我累了,想回家休息了!”
说完,向裴尔凡伸出双手,准备接过裴尔凡手中的大包小包。
“尚静,你是不是不生气了?其实,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裴尔凡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伊尚静,急急地解释着,平常的温雅也被抛在了脑后,添上几分憔悴感。
“那应该是哪样?”伊尚静也并不奇怪裴尔凡在酒吧里认出了自己——自己吼的那两声实在是太大声了,冷笑着说,“是不是说我看错人了,那个男的,其实不是你?”
“那个男的是我!不过……”
“这不就结了?”伊尚静在理智上想听裴尔凡把话讲完,但在情感上,真的没办法在今天的此时此刻和他谈论这些,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然后像个泼妇一样质问他,“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吧,我累了!”
“好吧!”裴尔凡看着伊尚静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声音里全是平静,平静得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知道她是真伤心了,而且现在的心情应该不是很好——手里出现的大包小包就是证明,伊尚静并不是一个购物狂,但她今晚却一下子买了这么多东西,其中还有凉拖鞋!如果继续谈下去,只会让她的心情更糟,那就是什么解释也没用了。“我送你上楼吧!”
“好啊!”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伊尚静穿过裴尔凡的身旁,没有一丝犹豫,自顾自地走了。
到了家门口,伊尚静却不急着开门,而是对着三步开外的裴尔凡淡淡地说:“今天太晚了,也不请总裁进去喝茶了。把东西给我吧!”
十点半,并不是很晚。但裴尔凡还是把东西递给了伊尚静:“好吧,你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谈,回家后,要记得把手机的电充上!”然后习惯性地要去捏伊尚静的脸,伊尚静微微一扭头,避开那只手。
手僵在半空中的裴尔凡,愣了愣,然后收了回来。“再见!”伊尚静也没多说什么,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去,当着裴尔凡的面,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裴尔凡愣愣地看着那道门关上了,忽然有一种错觉,似乎伊尚静把自己也拒之心门外了。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然后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