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云山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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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建立统一战线(1)

局面终于重新打开了。上级指示,尽快将大云山地区建立成巩固的敌后抗日根据地,首先要争取将大云山地区的抗日武装在我党的领导下统一起来,建立最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和日伪军进行斗争。

接到上级指示后,独立营迅速召开连级以上干部会议。江河认真分析了大云山地区的形势,指出大云山地区有四股较大的抗日力量。新四军及其地方民兵组织是抗日的中坚力量;易峰领导的保安团虽不足五百人也不容忽视,他们曾经是正规军,和日军进行过不少战斗,战斗经验丰富,正在不断成长壮大中;还有一股力量就是一直盘踞在大云山西麓鬼见愁的以恒通为首的土匪武装。

恒通的部下大约有四五百人,靠打家劫舍为生。日本人来之前,他们仗着地势险要,地形熟悉,既不买出卖民族利益家民革命党的账,也不买共产党新四军的帐,有一次他们抢了省城一家富商的货物,这富商可不是一般的人,妹夫在省府做官,姨父更是在中央任职,官府马上组织军队去清剿,不料反中了恒通他们的埋伏,死伤了好几十号人,派更多的军队去,恒通早带着队伍潜进了深山老林,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恒通自此更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了,于是大张旗鼓招兵买马,不惜重金弄来一批枪械,势力越来越大。官府拿他没办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后来,我党也派人去找他联络,他的师爷在省城读过书,接触过我党,对我党颇有好感,向他介绍我党的种种作为和主张,认为只有加入共产党的军队才是出路。在师爷的劝说下,他答应接受我军的改编。

我军派了二位政工干部帮助他整顿队伍,开始还合作得好好的,后来不知为什么惹怒了他,他一气之下竟将那二位同志杀害了,与我党分道扬镳了。为此双方还打过几仗,互有伤亡,谁也没占便宜。

如果能将这二股力量收编,新四军在大云山地区就真的是如鱼得水了,但他们能响应我党的号召,服从我党的领导么?还有一股势力就是国民党的军队,他们自诩正统,是不可能也不会服从我党领导的,我们只能尽力和他们协调关系,少产生些摩擦就不错了。

“情况就是这样的,同志们有什么好的意见,不要有什么顾虑,可以畅所欲言。”江河说。

“大家都谈谈吧。营长说的对,有什么都可以讲,不必拘束。”方小梅见大家都不愿意先讲,就说,“罗副营长,你先说说吧。”

罗浩天站了起来,说:“我也没有太好的方案,说得不好的,营长,教导员批评指正吧。其实我认为收编这二股武装的想法肯定是好的,但实施起来难度很大,你们想想,一个是和我们斗争了那么久的、深受国民党正统思想的毒害的反动军官,会心甘情愿接受我们党的领导么?是的,我们是有恩于他,但那能抹除我们之间的阴影、消除彼此的隔阂么?恒通的工作更不好做,他土匪出身,独霸一方,称王称霸惯了,能再一次和我们合作、服从我党的领导么?他杀害过我们二位同志,大家不是不知道,土匪的疑心一向是挺重的,就算我们可以原谅他,他还是会担心我们和他算旧账的。”

“是的,副营长说得对,收编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没必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宋丕胜说。

“我认为建立统一战线是党中央的决定,我们必须坚决执行,还是先做做他们的工作,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吴义勤说。

“有什么工作好做的,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就会乖乖听话的。”有的同志想的倒是简单。

“对,这些人就是牛马性子,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有人附和。

“不行,现在正是国共合作时期,保安团现在也在抗日,我们找不出攻打他们的理由呀,不过,对恒通那帮土匪倒是不能便宜了。”有人这样说。

“是的,他们什么人都抢,还****妇女,早就该杀了。”

“他们也抢日本人的东西呀,前一段日子还杀了十几个日本人呢。”有人这样说,“只要他们抗日,我们就要争取他们、团结他们,教育他们,和他们结成民族统一战线,营长、教导员,你们说是吗?”

大家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气氛热烈起来。

方小梅对江河小声说着什么,江河点了点头。方小梅站了起来,说:“同志们提了很好的意见,说明都开动了脑筋,虽然意见表面上看起来不统一,甚至有很大的分歧,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如何壮大自己的力量,彻底消灭日本侵略者。目标统一了,其他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的。刚才我和营长商量了一下,还是先解决恒通的问题,因为他们在那里经营时间久,地方偏僻,地势险要,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上去,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般人是不敢轻易到那里的,如果收编他们,那里就可以成为我们的大后方,真打起仗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而且国民党正在做他们的工作,我们不能落在后面。”

“好是好,不过听说那伙家伙是软硬不吃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宋丕胜挠了挠脑袋,说。

“办法总是有的,活人还会被尿憋死吗?”江河想了想,说,“我有一位师叔,是恒通的大伯,恒通自幼丧父,母亲体弱多病,实际上是大伯养大的,他那一身武艺也是大伯传授的。恒通十分敬重伯父,将他当父亲看,只是后来恒通赌气杀了人,上山当了土匪,大伯一气之下,才宣布和他断绝关系,恒通经常派人给伯父送一些钱财食物,都被大伯退回了。他常对人说:要是谁能劝说大伯原谅自己,他愿意献出一半的身价来感谢。可见大伯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蛮重要的,我想明天就去找我的这位师叔,他老人家深明大义,恨死了日本鬼子,一定会帮助我们的。”大家纷纷举手表示同意。

江河的师叔叫恒一天,是个老武师,为人十分开明,对日本人特别的仇恨,常对人说:“咱中国一向待日本人不错,什么都教给了他们,是他们师傅呢,他们凭什么恩将仇报,欺负咱们?要不是我已经七十了,没有人会要我这身老骨头,否则真想扛起枪去打小日本!”

江河说明来意后,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拍着胸哺说:“师侄放心。这家伙虽混,我的话他还是会听一点的。他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赖在他那里,不回来了。”

江河劝道:“师叔,不要急,慢慢来,总有机会的。”老人家是个急性子,送走江河后,马上带了二个徒孙出发了,一路风餐露宿,紧赶慢赶来到了鬼见愁。

恒通见到大伯到来,喜出望外,亲自为大伯倒茶递烟。

恒一天示意他坐下,他连忙搬了一把椅子傍着大伯坐着。恒一天说:“通娃呀,你父亲去得早,大伯一直当你是亲生儿子,不管你高不高兴,大伯有些话还是要说。”

“您尽管吩咐。”恒通恭恭敬敬地说,“我认真听就是了。”

“你知道大伯这些年来为什么不愿意理睬你么?”

“大伯是怪我当了土匪,玷污了祖宗的清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大伯误会我了。这些年我只抢贪官污吏,从不祸害百姓,还杀过日本鬼子呢。”恒通振振有词道。

“这样说来你倒成了杀富济贫的好汉了?那我问你,为什么妇女见了你们就躲,为什么老百姓背后指着你们的脊梁骨骂?”

“这……”恒通无言以对。

“没话说了吧,你仔细想一想,你们这些年祸害了多少妇女,做了多少伤害百姓的事,通娃呀,做人要凭良心呀,咱老恒家历来都是行得端走得正的,可不能再干那些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事情呀。”

“您教训的是,我们确实做过一些对不住百姓的事,我知道我手下的一些兄弟不太守规矩,为此我亲手处决了一个民愤极大的家伙,但我总不能……山寨的日子太清苦了,兄弟们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把他们逼急了也不行,他们会反了的,有时我也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呀。”恒通显得很无奈。

“你又不是只能占山为王,为什么不另外寻找一条出路呢?”恒一天提醒他。

“我也想过,可我们这种人,除了打打杀杀,还能干什么呢?有人建议我去投国民党的军队,说他们毕竟是政府的,名正言顺,可以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国民党也派了几批人来招安老子,许我以高官厚禄。可******国民政府算什么玩意儿,吃老百姓的肉,喝老百姓的血,见到咱中国老百姓就耀武扬威,见到日本人就摇尾乞怜,比我还像土匪,简直就是一群禽兽,您说我能投靠他们么?”

“中国不只他们这支军队呀,还有八路军新四军……”

“您快莫说了,八路军新四军的队伍好是好,就是******规规矩矩太多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行,连向老百姓征点粮食占下住房也说是犯了纪律,兄弟们偶尔去逛逛窑子还要关禁闭,我那班兄弟自在惯了,能受得了这些吗?还不时进行什么狗屁思想教育……烦都烦死了。”

“可他们是真心为老百姓办事呀,再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人约束也好呀。通娃,你小时候不是最想当清官大侠么?八路军新四军才是真正的清官大侠呀!他们不图名不图利,一心为了国家民族,为了穷苦百姓,你跟着这样的人干才有出息。”恒一天语重心长地说。

“大伯,我……”

“我什么我的?现在国难当头,只要是有良心的中国人,就应该拿起武器和日本鬼子干,人家八路军新四军浴血奋战,杀了多少鬼子,救了多少老百姓,你却躲在这里舒舒服服过日子,你还是咱老恒家的后代么?你配做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么?”

“我也消灭日本鬼子,还不止一次。”

“你那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有本事就跟他们新四军学,把队伍拉出去,和鬼子真刀真枪地干,多杀一些鬼子,为咱中国人多出一份力。”

“凭什么呀!抗日是政府的事,我们没拿政府一点粮饷,凭什么为他们卖命?我一贯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张,只要日本人不进攻我山寨,凭什么放着这舒坦的日子不过,去和他们拚命,而且我就几百号人,能是鬼子的对手吗?还不是立马让他们吃了,我又不糊涂,才不干这费力不讨好的傻事。”

“通娃呀,你真混呀。你说这话还算中国人么?真的气死我了,国家都要亡了,你这小小的山寨还能保得住么?”恒一天气得直哆嗦。

“这……到那时再说吧。”恒通满不在乎的说。

“你这个孽子……”恒一天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真想调头就走,想到临来时师侄江河的殷殷祝托和自己夸下的海口,终于将怒火压了下去,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通娃呀,大伯已是半截入了土的人,早该去陪你的父母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死也难以瞑目呀!”可能是想起了早死的弟弟和刚死不久的弟媳,看着眼前唯一的侄儿,老人百感交集,禁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恒通慌了,知道自己言语不当,伤了伯父的心,自母亲去世后,伯父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虽然对自己是严厉了点,但他对自己的感情是那样的真诚,不掺任何私心杂念,甚至远远超过了一般父母对儿女的爱,不由心软了,半蹲在伯父面前,扶着伯父的膝头,说:“大伯,我知道错了,可我真不知如何才好,您给我时间,让我想想好吗?”

恒一天知道确实不能逼得太急了,反正自己下定决心不说服他决不下山,就答应让他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