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多事的女人。
没了这个多事的女人,男人的变化显而易见。
配错的领带,忘扣的领结,一半翻出一半褶皱的衬衫领子,小小的细节就能让有过往的人察觉到。
皇爵饭店社长公子的婚姻状况岌岌可危了。
员工茶余饭后的八卦传不到那太高的社长办公室,只在小姐妹的圈子里流传。
有人说,社长夫人受不了寂寞红杏出墙了,被社长怒而休之。
有人说,本来就是没感情的豪门联姻,现在只是利益分赃完毕,结束一些法律手续。
也有人说,社长前女友从国外杀回来横刀夺爱,社长夫人斗不过小三,哭着逃回娘家去。
各式样的版本都在姚钱树的耳朵里滚过,听多了以后,她现在也能瞪大眼睛拍拍八卦人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好精彩哦!”
“你在人家家里当女仆,你都不知道的嘛?还想从你这搞小道消息哩!”
“哎呀,你们不懂的,豪门嘛,规矩很多的,我们和少爷平时根本讲不到话,少奶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啦。”
她讲得不完全是假话,至少她和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是真的。
他最近比刚结婚那阵回来得更加晚了,只是她现在连微酸的资格都没有了。
几天前接近四点的时候,她早起走出房间竟发现他侧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领带被丢在脚边,衬衫大开到小腹,眉头紧皱,薄唇绷紧,颓丧得让她心口抽痛。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
她却从来没看过少爷抽烟。
随手抱来一层毛毯,她尽奴才的职责,替他盖上。
他长睫微动,迷糊的眼眸缓缓睁开,里面有她的身影,抬手抚上她的脸,薄唇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在呢喃些什么,只觉得他几乎快要贴近亲到她,却又在最近的距离抽身绕开她,迈步上楼。
她呆坐在沙发上想起他拿走的那份离婚协议,少爷从没告诉她那份协议什么时候生效,也没知会她,他什么时候在上面签字。
大概觉得根本不重要,她不需要知道吧。
反正什么时候要离,什么时候生效,少爷说了算就好。
不过,她现在到底是谁呢?是老婆还是前妻?
“小树,你去跟你家少爷反应一下我们民间疾苦啦。不要为了追女人就欺负我们这些可怜的民工嘛。饭店马上要办海外食品的展销会是那个王莹家的公司弄的吧?逼我们做什么培训,那么多食品要记,脑细胞都死光了。”
“他不是给我们八卦来纾解压力了嘛?少爷已经很厚道了。”
“哇靠,小树,你真不亏是社长家的奴才喂,这么帮他说话!哪有用八卦来换劳力哪有这么好的事嘛!”
“哈哈哈哈!”
“啊,电梯终于来了。下班下班,回家回家!”
“周末下班时候的电梯肯定好挤,让我先哦,我约了人的!”
正在等电梯下班的一行人正雀跃地等着电梯大门打开。
叮声响,扇门拉开。
和预料的相反,电梯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里面,他西装革履,低眉敛眸,见电梯门打开,稍稍抬了一下眼瞳,又瞬间垂下眼帘。
“社……社长?”一众女侍瞪大眼,八卦男主角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在他们的普通员工电梯里?
“嗯。”他低声应道。
社长怎么会坐普通员工的电梯呐?他的商务专用电梯坏掉了吗?
怪不得电梯里空空的,谁敢和社长同坐一班电梯啊?女侍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走进电梯。
“你们不走吗?”社长抬手拦上扇门。
“呃……怎么办啊?”女侍们转头嘀咕。
“走啦,有什么关系,社长也不会吃人,周末电梯难等死了,我才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小树你说呢?”
“嗯……啊。”
“你笑得那么淡定干吗?像个呆子一样!”
“我没有啊。我怕你们赶时间嘛!”
“那……就走咯。社长看起来人蛮好的,还在等我们哩。”
一队伍女人拥入了电梯内,毕竟人还是太多,有些拥挤。社长绅士得退到角落里,总算让所有人都挤进了电梯。
她感到少爷就在她身后,她的背脊贴近他温热的胸膛,头顶传来少爷平缓沉稳不带任何情绪波澜的呼吸声……
电梯里的沉默跟女人们的气场不符,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死气沉沉的氛围张口讲话。
“话说,小树,今天周末你去哪里玩啊?”
“我?回家啊。”
“哎呀,在社长面前装好员工了,不要骗我们哦,舒总监有约你对不对?”
“那不算约啦。”她只是按照约定,把这个月的工资还给舒总监而已。
“哎哟,那要怎样才算约嘛!”
叮铃铃……
她的手机不合适宜地响起来,她接起舒总监的那只手机,“喂。嗯,停车场,我在电梯里,马上就到了。”
背后的呼吸忽而变得粗重急促,抽痛克制……
“情侣款的手机,一起过周末,八字有一撇了哦,小树!大方点承认嘛!社长从国外回来,这么开通民主,他也不会反对办公室恋情的啦!”
“……我不喜欢。”一直在角落里沉默的男人傲慢地启唇,硬邦邦地插进这场女人的唧喳。
“欸?”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我不开通民主,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他不留情面地重申瞬间让缓和的气氛降到冰点。
电梯叮声响起,一众女人从冰冷空气的电梯奔逃出来。
“妈呀,你看到没,社长的眼神好可怕。”
“看到了看到了!一直死盯着小树那只手机,好像想把人家给一掰两半一样。”
“是啊!还说什么不准小树和舒总监谈办公室恋情,看来他和舒总监不和是真的哦?完全听不得我们讨论舒总监呢!”
“那小树不是惨了?还在他家当女仆呢……欸……话说……小树人呢?她没下电梯吗?”回头,身后少了只小尾巴。
“电梯……已经上去了。社长也没有下来吗?”
姚钱树在随人流走下电梯的最后一瞬被人拽住手肘,重新拉回了电梯,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被他一手搂住,手里的手机被摔在电梯角落里。
一只大手拍上关门键,直接按到最高层。
她正要从他怀里钻出来,却被翻身压在电梯壁上,男人的手指撩开她额前的发,男人的舌尖顶开她的牙齿,强悍地喂入,卷带着浓郁烟草味洗刷着她的嘴唇,摩擦她敏感的舌根。
吮吸,啃噬,舔吻的卖力律动。
黏稠,纠缠,藕断丝连的亲昵。
他近乎野蛮地吃她的嘴唇,就好像太久没有进食过的蛮族。
她无法呼吸,被吻得吃痛,而那圈在她的腰侧的手也跟着越收越紧,紧到她难受地轻吟出声,他也不肯放松力道,嘴唇沿着脖子下滑,一路留下舔咬的痕迹。
她肺叶里的氧气被他极用力地吸尽,大口地贴俯在他身上喘气。
他断断续续地浅浅舔吻。
没人开口说话,任由烧热蔓延淹没。
明明每天都有见到,为什么却想好久没见过面一样满足于此刻放纵的热度?
明明是在生气,是在冷战,为什么最后却这样没头没脑,没情没理地搂抱亲吻在一起?
明明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这样,为什么却还想再胡来一次。
她的嘴唇轻轻张开,带着点邀约的味道。
喉头微微翻动,男人的黑眸只容得下这两片唇,闭眸间,他扣住她的后脑,唇舌再次叼住她,毫不客气地再次进占她的嘴巴抽空她的肺叶。
粗嘎的喘息声在她耳边环绕,她被拥进他怀里,脸颊挤进他黑西装的衣襟间磨蹭,全身依附着紧贴着他,就好像没有他,她会像散了骨架般瞬间软倒。
她踮脚伸手溜进他的颈脖间,亲密地帮他整理没有翻整好的衬衫领子,系好松垮的领带,抹去他领口边擦上她淡淡唇蜜的印记。
西装笔挺,衣着完好,高贵迷人得不容侵犯,丝毫不像曾放纵得在电梯里和女职工亲热过的社长公子。
顶楼快要到了。
她的背后却传来少爷沙哑灌铅般的声音。
“你告诉我,你没有……”
她不敢回头。
“你告诉我,你还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被他碰。” “你说,我就相信你。”
电梯叮声响。
她紧闭嘴巴不回头,迈步走出去,听见背后扇门关闭的声音,也听到自己抽噎得很难听的声音。
现在发现喜欢少爷已经太晚了。
她没有资格站在少爷身边了。
她拒绝了少爷最后妥协的底线,然后,她理所当然地渐渐被少爷从生活里抹去。
少爷的生活起居交给别人打理,她不在意。她需要打理的是她多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