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温柔的血腥——剖解帝制时代的十一位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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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周宣帝——好乐与怪异的太上皇(1)

我们可以评价宇文赟的一生是无耻的一生,他没有给自己的王朝带来任何有益的东西,相反,他把一个好端端的王朝折腾到了别人手上。

“太上皇”在他身上突然显得那么温柔了,在这个人身上,我们的确看到了“太上皇”不但要比“皇上”有权威,而且是想做就能做的。

其实,他让出皇帝之位与坐在皇帝位上没有一点区别。首先,他依旧掌握着皇权,其次,他的那个皇帝儿子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他之所以让出皇帝位,就是出于与天比高的玩乐心理。

可以说,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上皇,真正意义上的太上皇都是在地狱般的历程与记述其成为太上皇的血腥文字中走过来的。而看他的生平,俨然就是天堂。

但又不得不把他作为一位太上皇来写,我是是想告诉世人,天下任何事物都没有必须的规律,都有变数。如果你非要用一种规律来套同一事物的话,那你除了愚蠢,还很无知。

老子英雄儿混蛋

其实世上有许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无论人力多么强大都无法改变。南北朝时期的北周王朝的命运就是如此,北周第三任皇帝武帝宇文邕神武过人,沉毅有智,堪称是南北朝时期不可多得的英明君主之一。他节俭成癖,平时身穿布袍,寝布被,全身上下没有金银宝玉装饰,对于那些雕文刻镂的宫室,锦锈衣物,一概禁止。前朝西魏的宫殿装饰恢弘,他叫人拆毁,改为土阶数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简朴之风。

武帝在位十九年,先是韬光养晦,族灭权臣宇文护。而后亲掌乾坤,平灭早已腐化成灰的北齐高氏,从而奠定了北周王朝的政治基础。优秀的帝王有许多相同点,周武帝的特点就是:劳谦接下,自强不息。作为以武功建国的南北朝,作战勇敢是一个帝王是否优秀的标志。据说周武帝打仗时步行山谷危涧,履涉勤苦,一般人不能忍受的,他自己甘之如饴。行军时见有兵士光脚走路,他就脱下自己的靴子给小兵穿上。与敌对阵,皆亲冒矢石,一马当先,有许多次险些就死在乱军中。

付出就有回报,这是天之正理。在他的努力下,北齐被他灭掉,突厥被他降服。平定北方后,他又把目光移向了南朝。无论从哪一角度来看,北周王朝都有实力与气势灭掉南朝。天下完全可以在宇文家族的手掌下得到一统。但是,他忘记了世间还有“天妒英才”这句话,在一次北伐路上,宇文邕忽遇暴疾,死在兵车之上,终年三十六岁。

临死前,他要太子宇文赟袭统大宝。他做梦都想不到,就是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儿子把他的一切宏伟计划搁置,不但这样,这个儿子还把他辛辛苦苦维系的如铁桶般的北周王朝送进了地狱。

这是否是历史注定了的?老子是英雄,儿子必定是混蛋。那么,既然老子是英雄,就应该用英雄的方法来教育儿子。周武帝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在他活得的时候,对几个儿子约束非常严格,特别是对太子宇文赟,偶有小过,动不动就用大棍子伺候。在一面伺候宇文赟时一面说:“自古至今被废的太子数目不少,难道我别的儿子就不堪继任大统吗。”

宇文赟初时还很担心,后来被伺候的次数多了,见父亲只是随便一说,他也就随便地去做了。周武帝对这个的品行十分了解,在自己面前装得很像人,可转过身去就变成了一条狗。为此,他采取了一系列严厉措施,想促使这个瘪三儿子改邪归正。他先严令太子东宫官属每月写一份详细报告,细细禀明太子一个月的所作所为。

除了这些严格要求外,宇文赟朝见周武帝时,与其他群臣没有什么差别。无论是寒冷的冬季还是炎炎的盛暑,宇文赟都不能休息。

即使是这样严格的管理,宇文赟最终也没有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而周武帝所做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空虚无着落了。

其实,周武帝在临死前将帝位传给宇文赟,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因为他知道这个儿子难担大任,不但是他这个父亲,就是外人也觉察到宇文赟难为社稷之主。

在宇文赟被立为太子的第二年,也就是建德五年(576年)二月,周武帝派他巡抚西土,并带领军队讨伐吐谷浑,戎事节度,随机专决。这次北伐,北周军队获得了不少胜利。但宇文赟和他的亲信郑译、王端等在军中却做了不少坏事。许多人都亲眼看见这两个人在太子的指使或是默许下对士兵与百姓进行丝毫没有必要的盘剥与殴打,但这些人并没有上达天听的权力,所以,他们做的坏事在没有回长安前并不被周武帝所知。可是当回到长安后,将领王轨万无反顾地将他们的所为告诉了周武帝。周武帝大怒不已,先用大棒料理了宇文赟,然后将那两个畜牲除名,并且把他们的屁股打得稀巴烂。

可过不久,宇文赟又将二人招回东宫。他太喜欢这两个人无耻的小人了。郑译面对宇文赟的喜欢,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就献上谄媚之词说,“殿下何时能够据有天下?我都等不及了!”

宇文赟大喜过望,他想得不是自己是否有资格据有天下,而是自己能有如此忠诚下人为自己着想未来,苍天为证,自己是多么幸运啊!

但是,他还有不顺心的一件事。那就是王轨这个人的“胡说八道”。

王轨曾私下对小内史贺若弼说:“太子必定不能继承大业!”贺点头称是,并劝王轨把两人的看法面陈周武帝。试想,一个小内史就能看出宇文赟不能继承大业,其他大臣印象中的宇文赟是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王轨找了个机会对周武帝说:“大概是我耳朵有问题吧,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太子有仁义孝悌之行为呢?这样一个人恐怕难以了却陛下家事吧。我愚昧无知,妄言之,您妄听之。陛下常夸贺若弼文武兼备,他也时常对陛下继嗣问题担忧。”

周武帝就找到贺若弼问他,贺却回答,“皇太子在东宫修身养德,臣不曾听到有什么过失。”

王轨弄了个里外不是人,他找到贺若弼,气愤地问道:“你平生耿直,知无不言,皇帝问你,你怎么胡说啊?”

贺若弼淡淡一笑:“这是你的过错,怪不得我啊。太子是国之储君,岂能轻易妄加评论,一旦事有差池,便会招来灭门之祸。我原以为你会只是随便一说,想不到你还真找皇帝说了。”

王轨冷冷地看着贺若弼,道:“我一心为国,没有顾及私计。你倒很会做人!”

王轨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不久,周武帝举行内宴,王轨趁着酒劲给武帝祝寿,借机摸着武帝的胡子说,“老爹确实可爱,只是儿子太混帐了。”

周武帝沉思良久,但终于没有下定决心废黜宇文赟。王轨似乎是吃了秤砣坚决要让周武帝认为宇文赟不能继承大位,他经常用各种言语向周武帝表达自己的意思和对北周王朝未来的担心。周武帝略有所动,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选出另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儿子来。次子宇文赞比宇文赟好不到哪里去,其他儿子又还是儿童。他的弟弟宇文宪倒是文武双全,可惜,周武帝不愿意将帝位传给弟弟,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宇文赟。建德七年(578年)六月,他死掉,宇文赟终于登上了皇帝宝座,史称周宣帝。在这个皇帝面前展开了一条通向地狱之路,这个皇帝也兴奋异常地走向了这条路。这一切似乎都是注定的,任凭周武帝多么才智过人,英勇盖世。

怪异的宇文赟

世界上有一种怪人就像是弹簧。你压制他的时候,他会很老实地顺从着你的力量。而当你一旦放开他的时候,他就会弹起来,弹起来的高度要比他原来本质的高度还要高。

当周武帝的棺材还摆放于宫中,未及入敛时,宇文赟就开始了他的“弹起”。死了父亲,他不但没有一丝愁容,还摸着受杖伤痕,大声对着父亲的棺材叫骂:“老东西,你怎么才死啊!死得太晚了!”

这话说得真是让天下父母伤透了心。如果不是周武帝的棺材已经合封,他大概要朝尸体上吐上两口唾沫。不能侮辱父亲的尸体,那就让父亲留下的后宫佳丽代替吧。他派人把武帝的嫔妃宫女叫到面前,排队阅视,略有姿色的都一一纳为自己的后宫。

这样的行径在今天开放的我们看来都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在特别重视封建伦理纲常的一千多年前。就在他刚居丧刚满一年后,对女人的喜好变本加利。他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女人早被玩腻了。他开始广泛搜求天下美女,以充实后宫。宇文赟一入后宫就有半个月不见他人影。大臣们不知道他在后宫都干些什么,国家大事只好通过宦官转奏。

他不但在品德上怪异绝伦,在行为上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位怪异的皇帝特别喜欢喝酒,一家到酒比见到自己的父亲还亲。如果在皇宫里见到他,他肯定是在喝酒,即使不是在喝酒,也是刚喝完和正准备喝。

有位担任宿卫的官员想用自己的一腔热诚劝说皇上不要天天把脑袋插在酒缸里,在一次酒席上,他对着皇帝很深沉地唱道:“朝也醉,暮也醉,日日恒常醉,政事日无序。”

宇文赟听了这歌声,又品了歌词,立即大怒,命人将唱歌的人拖了出去,用重杖活活将其打死了。他当上皇帝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就是破格提升那个给了他希望与光明的郑译,任命他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此人除了不善理朝政外,其他可恶之事都做的得心应手。

怪异的事情还有好多,仅在他当皇帝的一年内,就做出了让天下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先是,他对父亲周武帝制订的《刑书要制》很不满意。他对奸诈小人说,“这老头子也太狠毒了吧。制订这么多严酷的刑罚,我想以仁义治国。我要废除它。”

奸诈小人的优点就是,对主子的愚昧与无知都表示出极大的赞赏。于是,《刑书要制》被废除了。宇文赟为本以为天下人会感谢他的柔情似水,想不到,天下盗贼越发多起来。

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做到更好,又开始了大赦囚犯,一时间盗贼们纷纷从牢里跑出来,乡里为患。见到国家量刑过轻,周围人也纷纷“以身试法”,社会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