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紫藤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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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年,初夏微蓝(3)

我笑笑,放回自己的自行车,然后,轻轻坐上他的车后座。一路的铃声,清脆响起,在亮亮的阳光下,洒下一路快乐,引来一路女孩的眼光。

这时,我会很文静地靠在毛小乐身后,文静如一片水,一片叮咚的泉水。

曾细细提醒我:“皮珊珊,你的自行车最近怎么老跑气呢?”

我其时在写作业,抬起头,笑了笑,回答道:“真的,怎么会跑气呢?”

她跑过来,靠近我,悄悄告诉我,不会中间有猫腻吧。

我问什么猫腻,她告诉我:“不会是毛小乐爱上了你吧?”

我不理解,睁大眼望着她。

曾细细见了,很得意,给我分析起来,她觉得,很有可能毛小乐爱上了我,想办法接近我。

“那和我自行车跑气有啥关系呢?”我傻傻地问。

“很有关系,这样,才能让你坐他的自行车,才能接近你啊。”曾细细伸出细长的手指,一根一根掰着,给我分析着。

我点点头,承认她讲得有道理。

为了证实自己判断的正确性,她约定,和我一块儿去抓毛小乐一个现场。到时,揭穿他的画皮,看他还有什么说的。

那天,放学后,我们趁管车库的师傅打开库门,首先冲了进去,藏在一个角落里。过了许久,毛小乐吹着口哨来了,推了自行车,走出车库,东张西望,显然,在寻找我。

我和曾细细很沮丧,去推自行车,我的自行车又跑气了。

我们睁大了眼睛,无言以对。

无法,那次,我仍然坐上了毛小乐的自行车,把一路车铃声,撒在十七岁的天空下。曾细细眼睛圆圆望着我,噘起了嘴巴。

那天,是个很晴好的天气,晴好得如阳春的露珠,亮亮的。

坐在毛小乐的车后,我一脸阳光,轻轻地唱:“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毛小乐也摇头晃脑,跟着哼着,他的歌声并不美,张牙舞爪的,在午后的晴空下飞舞。

车子,在马路上奔驰,一路轻快如飞,我告诉他:“毛小乐,再快一点儿好吗?”我喜欢如飞的感觉,喜欢风儿把我的长发吹起来,飘啊飘的。

毛小乐没有说话,车子加快了,一边向前面望去。原来,曾细细就在前面,她是步行,向学校走去。她和毛小乐在一个小区,过去,毛小乐经常带她。可是,自从我的车子跑气后,毛小乐的后车座,就成了我的根据地。

车子这时刚好经过一个下坡。

就在这时,一辆车子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着自行车了,毛小乐曾自夸骑技天下第一,可是,这会儿,双手直抖,车子一歪,倒在地上。我也身子一侧,栽了下去,伤得不重,额头上破了一块儿皮。

严重的,要算毛小乐,摔在路边的一个沟里,哇哇乱叫,就是爬不上来。

曾细细见了,忙跑过来,和我一块儿拉上他。可是,毛小乐上来后,捧着胳膊,“哎哟,哎哟”地叫,头上汗下如雨。

我们急了,忙将他送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毛小乐的手臂脱臼了。

事后,检查起事故原因,大家目瞪口呆。

自行车是撞在路上的一个坑洼里。本来,撞一个小坑中,也不至于让溜车高手毛小乐马失前蹄的。可是,小坑里,明显地撒着几颗三角钉,自行车一撞上,就被三角钉扎穿了,没了气,不摔倒才怪呢。

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地过去了。

我额角的伤,逐渐好了。毛小乐呢,用绷带挂着手臂来上课了。好在是左臂,不影响写字,但是,不能骑自行车了。

这样一来,我的车反而好了,没办法,只有带上他。

曾细细,此时真正成了孤家寡人。

原来,毛小乐翻车事件发生后,不久,学校就有传言,说那小坑是曾细细弄的,那小钉也是她插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她看不惯毛小乐带着我,放学回家,上学到校。更厉害的说法是,曾细细这叫啥?这叫吃醋。

曾细细听了,红了眼圈,坐在位上,很无辜,也很孤单。

我急了,忙解释道:“胡说,曾细细和我是好朋友,绝不会这样。”可是,我的解释适得其反,大家说,曾细细连皮珊珊这样毫无心机的人都下手,哼,心狠手辣,辣手摧花。

接着,不知哪位好打抱不平的侠士,把这件事写成纸条,传给了老班,纸条上大意是说,毛小乐和皮珊珊翻车,是有人做了手脚。而且,在纸条中,字里行间,直接暗示,那个做手脚的人,就是他的得意门生-曾细细。

老班看了,气得鼻尖发红。

在本班,老班有两个得意弟子:我和曾细细。我和曾细细不分高下,每次考试,不是她高出我一两分,就是我高出她一两分。

我们一样喜欢吹拉弹唱,一样爱跳舞,也一样爱好演讲。老班见了我们,很高兴,总是夸“两朵姐妹花”,说得同学们都投来羡慕的眼光。我们心中,也充满了欢喜。

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高三时,要选一个三好学生,全校的。最后,学校拍板定案,在我们两个中间选一个。可是,由于学校也定不下来我俩谁更优秀,所以,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老班。

老班挠挠头,把我俩叫去,将学校的决定说了,然后鼓励我们:“好好学习,到时,可只能选一个哟。”我们互相望望,走出了老班办公室。

可是,下午放学时,我发现曾细细没走。本来,我想喊她的,可看她鬼鬼祟祟地溜出教室,喊到嘴边的话,又溜了回去。

我悄悄地跟上去,想看她究竟做什么。

她左望望,右望望,见没人,快步去了老班办公室,报告一声,推开门进去。我的心“咚”一声响,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是为了三好学生的事去的。

果然,我贴身老班窗下,听老班说:“好的。三好学生的事,你说的,我记下了,至于给谁,我再考虑。”

然后,曾细细走了出来,看见我,脸红了。

哼,卑鄙!竟然私下去要三好学生。我心想,你还知道脸红。

车祸事故发生后,曾细细一个人坐一个位:别人都不愿和她坐。这家伙,太黑了,大家说。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除了看书,就是望着外面的蓝天,一片阳光贴在她的睫毛上,亮晶晶的,间或,她会红了眼圈。

我想,孤寂的人大概都多愁善感吧。

不知是心事太重,还是心情不畅快,她的成绩,稍稍有些下降,我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期间,三好学生准备上报了,老班仍叫来我们俩,告诉我们,本来,是想选曾细细的,可是,那天,她来当面要求过,把三好学生让给皮珊珊。再加上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观察,最后决定,还是把三好学生给皮珊珊。

曾细细没说什么,仍望着我,红着脸笑了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阳光。

我站在那儿,呆了,过了一会儿问:“曾细细,为什么啊?”

曾细细没说话,还是老班告诉我,原来,校级三好学生,学校会奖给一笔钱,曾细细告诉老班,我爸爸下岗了,比较缺钱,高考了,又需要钱,所以就把三好学生让给了我。

我的眼圈红了,低下头,给老班鞠躬,然后,又庄重地给曾细细鞠了个躬。

要高考了,那天下午,同学们都收拾好各自的东西走了,准备明天的考试。

高一和高二的同学也放了,整个校园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抱着书,在夕阳下一个人走着,想到几天后,就要离开学校,离开同学们,心里沉沉的。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喊我,是曾细细。

她也抱着书,走到我跟前。要分手了,显然,她很难过,眼圈红了,对我说:“皮珊珊,记住,无论到哪儿,我们都是好朋友,记得给我写信啊!”

我点头,泪也落了下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泪,她扭过头,良久,回过头道:“你要相信我,真的,那次翻车,不是我弄的。”

我点头,想告诉她,我知道不是她,可是她已经流着泪跑了,风吹着她的长发,飘啊飘啊,一直消失在我的视野。我的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曾细细,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我喃喃道。

其实,我的车胎跑气,是我自己放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毛小乐捎我,然后,制造一个翻车的借口,好嫁祸给曾细细。

毛小乐翻车时,提前,我就把他的车胎扎破了,然后,趁车倒下后,又把几个三角钉扔在小坑里。

至于谣言,第一个散布的人,也是我,我知道她和毛小乐仅仅是朋友关系,我只是为了中伤她。给老班写匿名信,不是别人,也是我干的。

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要那个三好学生。

“阿童木”与“白雪公主”

浅浅来这儿,被分在高一(11)班,坐在白帆身边。下课后,张楠挤过来,叽叽喳喳的,说浅浅比以前更白了,也更美了。白帆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张楠一吐舌头道:“忘了。”浅浅问什么忘了,张楠说没什么,咯儿咯儿笑,特逗。

一来二去,浅浅和张楠成了好朋友。一天,相约去看小城青石板小巷。两人拉着手,有说有笑,走进了深深的小巷。突然,几个男生拦在面前。浅浅脸上露出惊慌的神情,张楠却笑着道:“是学校的几个问题学生,别理他们。”

一个男生吹了一声口哨,问:“你是叫浅浅吧?好美的美眉啊,认识我们吗?”

浅浅摇头,自己才转来,为什么要认识他们?几个男生相互望望,其中一个说,“走,去喝一杯。”

浅浅仍摇头。

“不给哥儿们脸?”那个男生说,伸手去拉浅浅的手。浅浅一掌甩开,那男生红了脸,准备发火。张楠吓得叫起来,随着叫声,一个人影从侧边小巷扑出来,是白帆。

“你又来管闲事。”那个男生说。一挥手,喊声“上”,几个人蜂拥而上,围住白帆拳打脚踢。浅浅和张楠急了,一边帮忙,一边高呼救命。

有人来了,几个问题学生一哄而散。

白帆鼻子流着血,和张楠望着浅浅,问:“浅浅,你没事吧?”

浅浅摇着头,对白帆说:“谢谢你,白帆!”张楠听了,拍掌大叫:“就是这句话,那次,也是这句话。”那一刻,白帆的眼睛也亮了,有种喜悦。

浅浅很惊讶,问:“什么就是这句话啊?”问得白帆和张楠低了头,无言以对。

到这所学校快两个月了。

浅浅感觉到,小城的雨怪怪的,总像是飘在自己的记忆深处一般,有一种蒙眬的影子。校园的学生也怪怪的,见了她,点头一笑,喊她浅浅。但是更多的,则喊她白雪公主。

浅浅也点头,微笑。白雪公主,是夸人呢。

浅浅当然也喜欢人夸嘛。

但是,浅浅的心里,仍有一袭淡淡的忧伤,如小城的雨一样,扯不断,乱如麻。她的心中,总感觉到,自己和这座小城,还有这所学校,有扯不断的联系。但是,她又说不出来原因。

难道正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自己前世,和这儿也有一段缘?

她笑了,为自己的迷信。

现在,她和白帆的关系渐渐熟了。隐约中,总感到,在哪儿,自己曾见过白帆。不过,那个白帆,隐隐约约又不同于这个白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