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紫藤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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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美的时光(2)

史思雨又咯咯咯一阵大笑,史思雨说话结巴,可是笑却脆,嘎嘣豆一样。突然,她停住了,提出一个条件,自己不是天生结巴,是过去学一个同桌结巴,学着学着就学成了结巴。现在,自己在努力克服,如果哪一天不结巴了,“摩托作家”就取消。“一个美女,叫摩托、作家,很、很不好听的。”史思雨指指自己,皱着翘鼻头说。

孟璐答应了,不过,很疑惑,据她考察,结巴是很难克服的。所以她说:“想不结巴,难。”“一定-能。”史思雨说,很笃定。两人各持己见,毫不相让,最终,双方击掌为誓,谁输了请对方吃饭。

孟璐暗暗得意,看样子,自己这顿饭是剥削定了史思雨。

孟璐选史思雨做同桌,还有一点,就是想考试的时候,语文能达到六十分。达到六十分,是孟璐坚持不懈的努力目标,可惜,一直,她都没有突破这个大关。以至于老班说:“孟璐是个语文盲。”

王琪本来知道意思,故意问:“老班,语文盲是什么啊,是文盲吗?”

老班眼睛一瞪,就你话多。然后,自己又呵呵呵地笑了,摸着下巴,一脸阳光,大概,他认为自己这个创意很高明吧,但却把孟璐害苦了。转身,孟璐就有了第三个绰号:文盲。

当然,这个绰号孟璐不能告诉史思雨:考试不行,那是很丢面子的事情哦。

转眼,语文测试到了,孟璐忙跟史思雨说:“摩托-作家,考语文了,你可一定要英雄救美啊。”史思雨正在写日记,抬起头望着她,傻傻地,半天醒不过神,问:“救-救谁啊?”

“我啊。”孟璐点着自己的鼻尖。

“哇,你、你也美女啊?”史思雨吃惊地问,眼光从眼镜后望出来。孟璐气得红了脸:“你那次说自己是美女,我摇头了吗?”

史思雨想想,自己那次说自己美女时,孟璐果然没摇头。原来,这家伙是在做人情啊。没法,只有点着头道:“你是、是美女。”

孟璐高兴极了,抱着史思雨的肩膀,咕咕哝哝的,请她在考语文时,让自己抄一下。史思雨一听,鼻尖冒汗了,话说得更不利索了:“老班-看见了,咋、咋办?”

孟璐说,不行了,我们就换卷子。

可是,老班特厉害,仿佛有先见之明似的,考试时,把两人分开了,仍让王琪坐在孟璐旁边。王琪这个大块头,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仍像过去一样,把卷子遮得严严的,孟璐什么也没看见。也不是全没看见,看到一个选择题,是A,孟璐忙把自己随意选的一个D擦了,改成A。

卷子发下来,孟璐险些气哭了。

史思雨考了九十多分;王琪也考了七十多分;自己呢,比上次还少,四十一分。本来,那个选择题是对的,可是抄了王琪的,反而错了。气得下课后,孟璐找王琪,让她赔三分,说得王琪一愣一愣的,缺心少肺地问为什么啊。这下子,临到孟璐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了。

孟璐最近最着急的,倒不是语文成绩,反正自己语文一直要死不活的,没药可治。现在,她最惦记的,是史思雨请自己吃饭。她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点红烧肉,不,红烧猪蹄。嗯,再来一盘大盘虾。再来一盘什么?牛肉,也要红烧的。

孟璐想着想着,口水出来了,吞咽了一下,“咕”一响。本来,她计划还要点一盘的,可是,据她观察,这个“摩托作家”是青柿子-啬着呢,别到时把她吓着了,不请自己了。

为了这个宏伟的计划,孟璐暗暗观察起史思雨来,看她是怎么克服结巴的。结果,她目瞪口呆。原来,史思雨每天早早起来,见没有人时,就一个人来到校园,对着校园边一个草坪,大声地背诵课文,有时,也背古诗。没想到,史思雨背古诗时,显得顺畅极了,一点儿也不结巴:“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刚背完,背后也响起了背诵声:“君、君问归期未、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是孟璐的声音,在学着史思雨。

史思雨回过头,忙摇着手道:“孟璐,你别、别打搅,我、我在训-练呢。”

孟璐知道史思雨在训练,故意干扰她,心说,这丫头看样子克服得差不多了,别让我到时输了。那样的话,让她请不成,自己反而还要大受损失,谁知道这丫头到时会怎么狠狠地宰自己。所以,有时,孟璐故意把史思雨向结巴上引,她磕磕绊绊地说:“史、思雨,笔借、借我用用啊。”

史思雨拿过笔,递给她说:“用、用吧。”但迅即,又醒悟过来,一瞪眼,很认真地告诉她,“别-学,一学你、你也传染上了-”史思雨结巴,最怕谁说“结巴”这个词,所以,自己说时,也把这两个字给省略了。

孟璐暗笑,心说,小阿Q,等着瞧吧,我才不会传染上呢。

发现自己成了结巴,是一天早晨起来时,孟璐到处找围巾,找不见,就急了说:“妈,我、我的围-围巾呢?”

孟璐妈望着孟璐,仿佛不认识似的,左右端详道:“璐璐,你再说一遍。”孟璐很奇怪,又说了一遍:“我、我的围、围巾啊。”

孟璐妈急了,道:“你怎么结巴了?”一句话提醒了孟璐,真的,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变成结巴了,说话也像摩托车油门儿不足,吞吞吐吐的。

而史思雨的结巴,明显地已被慢慢克服过来了,不过,话要说得慢,稍微一快,就有点儿显山露水。那天,听到孟璐说话,她不高兴起来:“我不结巴了,你怎么还、还学啊?”其实,她还有那么一点点结巴。

孟璐哭丧着脸,苦兮兮地道:“不、不是学你。”

史思雨脸红了,明显地急了。她一急,话就结巴了:“你明明再、再学我,还、还说。”

孟璐无奈,忙磕磕绊绊地告诉她,自己真不是学她,如果是学她,自己就是这个,说着,还伸伸舌头,做出小狗的样子。史思雨听了一会儿,明白了,接着责备她:“谁让你学,我说传染吧?”这会儿她不急了,话说得慢条斯理,一点儿也不结巴。

孟璐急得快哭了,听别人说,她的“专家”外号已被王琪给修改了,叫“摩托专家”,她才感到,难听死了,女生谁愿意当结巴啊?她终于领会到史思雨当初鼻尖冒汗的滋味,苦苦哀求史思雨:“摩托-不,作、作家,给我也治、治吧,我请你吃、吃红烧肉。”

她也不好意思说“结巴”那两个字,觉得脸红。

史思雨给传染上的,也感到自己义不容辞,于是,就给她传授一个办法:趁刚结巴,赶紧像自己那样矫正。

听了史思雨的建议,没办法,爱睡懒觉的孟璐也只有每天早早地起来。

她妈妈见了,非常骄傲,对孟璐爸爸说:“瞧瞧,我生的女儿多乖,知道学习了。”

听得孟璐哭笑不得,忙忙走了。

其实,每天早晨,孟璐也像史思雨一样,早早起来,对着草坪背唐诗、读文章。当然,史思雨为了巩固自己的成果,也毫不放松,陪着她训练。由于有史思雨的指导,和她的现身说法,经过半年的艰苦训练,慢慢的,孟璐说话也不再像摩托车油门儿不足,吞吞吐吐了,但必须是慢条斯理地说。

作文,也随着时间推移,越写越好了,再不像老班说的那样:“王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最主要的是,无意之中,她的语文成绩上升了,终于考到了六十一分,彻底摆脱了“文盲”的称号。

由于说话不能快,必须慢条斯理,所以大家说,孟璐比过去显得淑女多了。用王琪的话说,班上一下子多了两个淑女:她,还有史思雨。

孟璐听了,浅浅地笑了,既然是淑女,就应当做出更淑女的样子啊。

由于要做淑女,慢慢的,她的嗓门儿也小了,大喇叭的外号也没人喊了。以至于孟璐的妈妈又一次对孟璐爸爸夸口:“怎么样?女儿像妈吧?我斯文,璐璐也学我,变得斯文了。”

“难道我不斯文?”孟璐爸爸很不服气,争道。

“我像爸,也像妈,行了吧。”孟璐一句话,说得她的爸妈都笑了。

傻小子张周

对张周的评价,用朱南方的话说,就是一个笨。而且,她认为,张周的那种笨,简直是天下少有、无可救药的。

一次,年级评语,老班给每一个同学的评语单上,都要狠狠夸上两句。到了张周这儿,说到他学习好后,又补了一句:“该生身体结实,动手能力强。”

张周见了,高兴地嘿嘿笑,满脸阳光。

朱南方见了,却“咯”一声笑了,提醒他,那是批评他呢:说他动手能力强,就是爱打架。张周听后,高兴不起来了。

张周这家伙,对人总是冷冷的。但是,只有朱南方能和他处得来,有时还会叽里呱啦几句。用刘责的话说,“朱南方,张周这小子,大概和你有缘呢。”

朱南方笑笑,不答话。她知道,刘责和张周有矛盾。

张周的“动手能力”,就是针对刘责而言的。当时,他不但动手了,还把刘责鼻子打流血了。老班很生气,问什么原因,张周低着头,不说话。

刘责呢,也擦着鼻血,一言不发。

所以,对于他二人的江湖对垒,大家一直弄不清楚,连“小灵通”朱南方也不知道原因,问了几次,二人都缄口不言。

朱南方知道,张周和自己走得近,是因为他们是难友。

那次,上老班的课,朱南方在看一本课外书。老班见了,很是不爽,眼光朝那个地方一扫道:“看课外书的,站到黑板前面来。”

朱南方一惊,看了一眼老班白光光的眼光,乖乖地站了起来,走到黑板前站下。

全班同学都哈哈地笑了,连老班也笑了。

朱南方弄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回头一看,是张周,跟在自己后面,低着头,也来到黑板前站下。“这小子,不能英雄救美,就来个英雄陪绑啊。”事后,刘责说。

朱南方听了,又急又气,下了课后,厉声质问张周,对本美女是不是心存不轨,蓄意讨好。张周听了,可怜巴巴地告诉她,自己当时也在看一本小说,以为老班说自己呢,就乖乖地上去了。

朱南方眼对着张周眼一白,心说,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如果说,那次傻还不算真正的傻。最傻,也最让人生气的,是后来的一件事。

当时,班上产生一种时髦,大家一人背着一个书包,是背包型的,两个带子,朝背后一背,特酷。尤其是刘责和朱南方的,背包底还有轮子,背累了,拉着“呼噜噜”地还能走,一下子吸引住了大家的眼光。

朱南方和刘责,狠狠地得意了一把。

可是,张周的却没变,依然是一个斜挎式书包。那背包上,已经破了几处,还补了补丁,如叫花子的百衲衣一般。

刘责见了,对朱南方挤着眼睛一笑道:“瞧瞧,张周那寒酸样儿,那书包也不知是从哪儿捡的。”

朱南方没说话,也笑笑。

那天下午上课时,张周来到位子,准备拿书时,发现自己的旧书包不见了。桌子上,放着个新书包,很漂亮,也有背带,底下也有轮子。

张周一见,急了,忙站起来,大声问:“我的书包呢,被谁拿去了?”

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应声。张周急忙找起来,可翻遍桌斗,找遍垃圾桶,也没找见他那个破书包。正在这时,朱南方吹着泡泡糖进来,见了张周,得意地告诉他,别找了,她已经把那个旧书包送给一个卖破烂的了,自己看他背着寒酸,替他买了一个。

朱南方说这话时,眉飞色舞,阳光满面。她想,张周听了,一定会感激万分的,到时,她会一仰头,很大方地道:“不用谢,同学之间嘛,应当的。”

可是,张周却相反,不但不感谢,还冷了脸,跑了出去。朱南方挠着头,傻傻地站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张周又白着脸跑了回来,无精打采的。原来,他出去追那个卖破烂的,却没有追上,空手而归。

“谁让你换我书包的?”张周瞪着朱南方,吼道。

朱南方气得,泪珠子险些滚了出来,也硬着脖子道:“给你个新书包,你占便宜了呢。”

“不稀罕。”张周一点儿也不领情,就要自己的旧书包。

朱南方傻眼了,书包已经送人了,没办法,好在家里有钱,只有咕哝道:“不就是个破书包吗?我给钱,五十元。”她想,五十元,是一个新书包的价钱,该满意了吧。然而,张周仍硬着脖子、冷着脸,要自己的旧书包。

朱南方更生气了,心想,奸商,想狠狠发一笔小财啊。可又无可奈何,道:“给你一百元,怎么样?”

可是,张周仍不愿意。

“你要多少钱啊?”朱南方没办法,只有问。

“一万元我也不换。”张周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朱南方彻底傻眼了,呆在那儿。刘责在旁边,学着《老马家的幸福往事》里面的台词道:“傻啊,脑袋让驴踢了!”

放学后,朱南方装着一肚子闷气,一路打听着,终于问到了那个收废品的人的住处。她心里轻快了一点儿,发誓,把挎包赎回来,交给张周,从此再不做滥好人。

在那儿,她遇见张周,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挎包,正是他的书包。

见到朱南方,张周红了脸,低下头,向她道歉,说自己今天不该那样,谢谢她的好意,并请求她原谅。

朱南方气消了,叽叽嘎嘎的,问张周,为什么要自己的旧书包,却不要新书包呢。

在张周的讲叙中,朱南方才知道这个挎包的来历。

张周的爸爸是一个攀山运动员,每一次,当他登上高山时,总会背着这个背包,背几块儿石头回来。因为,张周喜欢一些奇特的石头。可是,有一次,他的爸爸又一次上了雪山,再也不见了影子。

救护队员后来在雪谷里发现了他的爸爸,他的肩上,还挎着这个书包,里面还有几块儿石头。

他爸爸遇难了。

从此,这个包成为他唯一对爸爸的纪念,所以,他不想丢了它。

上次,之所以他和刘责打架,就是因为,刘责不该说这是叫花子的包。

他很生气,一时忍不住,就动手了。

朱南方听了,低下了头。现在,她知道,张周的“傻”的背后,藏着怎样的一个动人故事啊。她想,她得把这个故事讲给老班听,也讲给刘责听。

她还要告诉他们,张周不傻,真的,很聪明。

清凉的歌开在年轻的心中

要上课了,喇叭里,响起那支老也唱不厌的歌:“小船儿轻轻,漂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这所学校,这首歌就是铃声,一响,大家就得进教室。

方元走进来,低着头,呵欠连天,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老班进来,望了方元一眼,开始发卷子,发到方元面前,狠狠望他一眼。方元心里一惊,明白,自己可能又考砸了。果然,试卷下来,八十四分,他忙收起试卷,借一个哈欠遮住自己的尴尬。

发完卷,老班拍了一下手,走上讲台,咳嗽一声:“这次测试,大家成绩都不错,只有一个人得八十多分,这样的,怎么面对高考?”说完,眼光雪亮地划过空中。

方元的心“咚咚”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