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迷人小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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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翰王只短暂地休息了几个时辰,傍晚时分便与诗诗一起带着三皇子回王府。当他们回到王府时,已然夜幕降临,宫灯袅绕了。

今夜的王府有些不寻常,安静得掉根儿针都能听见响声。从正大门到里间的各个院落小门莫不站满了护卫,而这些护卫都是翰王和诗诗所陌生的。盏盏宫灯明亮,光芒万丈,却难以掩去合府上下透着的浓浓杀气。

四处阴森森的,连空气都似腊月的寒冰冻得让人心里直发慌。

“小龙虾,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你看着三殿下就行。我从偏门进去看个究竟、探探虚实。”诗诗言毕,垫垫脚尖就想飞进去探路。

翰王一把将诗诗拉住:“别逞能。”

随后,翰王“咻”的一声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皇子丢在了大门口,而后又急速折返回来。他的动作向来很快,直到他顺利飞出了危险区,守门的护卫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看清他的真身了。

在门口的守卫看来,三皇子像是突然从地上冒出来似的,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来人啊!来人啊!”三皇子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让死寂的王府正门乱成了一锅粥。

而站在远处的诗诗却气炸了,她使劲儿地拧了拧翰王的胳膊,压低声音恼火地道:“你疯了!你就这样把三殿下扔出去?还以为你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想不到你为求自保连兄弟都可以推入火坑!”

诗诗估摸着,三皇子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坏人视线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翰王一把蒙住诗诗的嘴,轻声在她耳边道:“他若真活不成,坠落悬崖之后早就被何俊钦给一剑刺了。”

诗诗恍然大悟:是啊!如果说当初何俊钦是因为对她有企图才不伤及她的性命,那么三皇子对何俊钦又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为什么何俊钦至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伤害三皇子的念头?如若当初何俊钦真要杀三皇子,那么以她一人之力根本阻止不了,三皇子必死无疑。可何俊钦却没有那样做!难道……

“小龙虾,你的意思是三殿下与何家是一伙儿的?”诗诗相当震惊!可是,可是,三皇子以身为她挡险,这当如何解释?无论怎样,三皇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啊!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嘘!”翰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此时他不便多说,还是静观其变吧!先看看门口守卫的反应再说。若护卫对三皇弟不利,他立即设法救之;若护卫能将三皇弟送回瑞云宫给瑞贵妃照料,也算替他和诗诗减少了一个负担。

两人皆目不转睛地望着门口,等待着门口给他们答案。

“啊!是三殿下!”有人查看清楚之后,不由惊呼出声。

“真的是三殿下!来人啊,备轿!”一名护卫将三皇子扶起,探了探他的鼻息。在确定三皇子还有脉象之后,慌忙扯高嗓子嚷着备轿。

很快,一顶轿子在正大门停下,护卫小心翼翼地将三皇子抱上了轿,轿子随即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本王的地盘,今日倒成了这些人的天下了。”翰王眯眼盯着大门口那些个重新站得笔直的护卫,口中不禁喃喃地道。

诗诗以为翰王是因为坏人鸠占鹊巢而不平,遂安慰道:“小龙虾,他们不过是些小人物,你何必跟他们置气?”

翰王轻笑,掩藏在夜空下的黝黑眸子里两束精光闪了闪。他的小番婆终于懂得安慰他了,即使他心中并未有不快,即使他根本用不着被安慰,但能得到她的一句温言软语还是让他心中趟过一股暖流。

其实,凭他的武功要带着诗诗硬闯进去根本不是难事,但那样会打草惊蛇,并非上上之策。少了三皇弟这个包袱,他和诗诗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王府。

“小番婆,我们该进去了。”说罢,他拉着她在“呼呼”的风声伴奏下直线飞进。

两人手牵着手落在了王府正殿的房顶之上。这里原是被诗诗不小心烧掉的殿宇,后来翰王亲自着手设计施工,现在它的面目又较以往更加华美精致了。而今,这座殿宇已然成了他们的爱巢。回到这里,两人心中都暖融融。不过,殿宇周围那些个把守的护卫对两人回家的喜悦心情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小龙虾,看我的!”诗诗袖口一甩,“咻咻”一阵小飞镖朝那些个侍卫飞去。

“啊!”侍卫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沉短暂的痛呼,接着便像一滩滩稀泥般软软地瘫了下去。

翰王含笑轻声称赞:“你这小飞镖还真有几分用处。”

“那当然!”诗诗骄傲的小尾巴又不由自主地往天上翘了。

两人观察了好一会儿,并未见有人因为刚才中镖护卫的痛呼而前来查看现场。好时机!两人相视一眼,动作利落地一记旋身,嗖地一下跃入房内。

屋内的一切还维持着上一次他们携手来观时的样子,金碧辉煌、华贵典雅,还有着帝王之家少有的温馨。诗诗喜欢这里,喜欢得不得了,无形中她已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地盘儿。回到这里,一种归家的感觉油然而生,幸福的气息悄然而至。

“终于回家了!耶!好舒服,好想泡个花瓣儿澡啊!”诗诗开怀一笑,忘情地朝那张软软绵绵的床榻奔去。“咚”地一声,她重重跌入弹性十足的软榻之上,两手还兴奋地往被褥上拍打,活似八百年没睡过软榻似的。

翰王远远地站在一旁,欣赏着诗诗满脸的开心之色。她的笑容总能感染他,让他的心情也能在瞬间飞扬起来,这就是她的魅力,也是他所希冀的,更是他一直在追寻的东西。而今,他得到了,何其有幸?

特别是诗诗口中那一个“家”字点燃了他心中不曾有过的激情,让他冰封多年的心刹那间融化。家?这座气势恢宏的翰亲王府是他地位的象征,却从未让他感觉到家的温暖。纵然他能在这里呼风唤雨,却不曾感受到片刻的温馨,鳞次栉比的建筑传达给他的只是无尽的冰冷和孤独。然而,现在不同了,有了爱的地方,就有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用心之作,更是她和他相守共度一生的地方。

“喂!小龙虾,你好歹也过来躺躺啊,你身上不酸吗?白天睡那山脚下的硬石板睡得我腰酸背痛。现在回来了,还不多多享受一下这张软绵绵的大床啊?”诗诗边说边玩儿,在软榻上打着滚儿呢。

翰王走进软榻,坐在了榻边儿,双眸中满含柔情,戏谑地对诗诗道:“你这丫头,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玩得不亦乐乎。外面大敌当前,你都不怕?”

“怕什么?有你在,那些个小喽啰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她好久没拍马屁了啊,再不将马屁功拿出来秀秀,指不定功力会减退呢。

他剑眉一挑,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好生高大。

“你就这么相信我?”他厚脸皮地想要更多称赞。

“马马虎虎啦!再说了,你要是没把握,干嘛带我进房里?你带我进来,不就是给我休息的么?要不然,你早就带我进皇宫厮杀了。”她理所当然地道。

喝!翰王心中一惊,没想到小番婆这么精。不错,他确实是有意将她带进这间新房歇息的,目的就是阻止她掺和进皇宫里的厮杀。他还以为她没心机地将身边儿的威胁给抛到九霄云外了,不曾料她还惦记着。

不行,得快点安顿好她,否则等这丫头闹腾过来他想拦就拦不住了。距离他进宫谋事的时间还有些距离,他原想和她多处处的,毕竟现在的二人时光太美好太令他眷恋。可考虑到她安全,他只得忍痛搁下了。

“小番婆,你不是想洗花瓣儿澡么?这里有间秘密的浴室,你找找。”他俨然一个正向心仪之人大献殷勤的憨厚男子,除了讨好,别无心机。表面是这样啦,至于内心?那又另当别论了。

“对哦,上次进来我都没看见这殿内有浴室,当时就觉着奇怪。呵呵呵呵,原来是被你给藏起来了啊!”诗诗“叮咚”一下蹦下软榻,在房内四处查找浴室的所在。

她见门就进,像个陀螺一样旋了大半天,却连浴室的影子都没看见。

翰王见诗诗的好奇心被勾起,觉得时机已然成熟,遂向诗诗勾勾小指头。诗诗将信将疑地靠近翰王,然后被他牵到了屋内的大圆桌旁。

“你再找找。”为她圈定了范围,他又让她仔细查找。

在翰王的眼神指示下,诗诗明白了。这屋内一定有地窖,而且地窖的入口就在这张桌子周围。于是,她睁着眼睛将桌子的前后左右都瞧个遍,还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叩了一通地板,可终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找不到?”翰王见诗诗那样认真地查找都无疾而终,他心里的大石也就落下了。如此一来,证明这里是安全的,把她放在这里,他可高枕无忧了。

诗诗摇摇头,满脸疑惑和不解,静待翰王揭晓谜底。

翰王左脚往桌子的正下方一踢,一块足有四五尺厚的巨石被凭空抬起,一个圆形的洞口赫然呈现眼前。

“啊?这么厚的石头?难怪我刚才往地上叩没有发出空空的响声。”诗诗惊呆了。那块石头足有万斤之重,就是十个莽汉一起抬,估计也抬不起来。而小龙虾他、他居然脚一踢,巨石就自动滚出来了?好神奇啊!

“要不要下去看看,里面可不比这上面逊色。”翰王越发得意了。诗诗那副崇拜得五体投地的样子,大大满足了他的男性自尊啊!

“嗯嗯,要看!要看!”她最喜欢看稀奇了,何况这还不只是普通的稀奇啊!

翰王抱着诗诗,往下一跳,两人做起了自由落体运功。还别说,这洞还真深,足有三四丈吧?

果不其然,里面的一切比外面漂亮多了。里外一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是地窖,其实这里更应该被称为“华美的地下城堡”。在这城堡之中,有大颗大颗的夜明珠镶嵌在四周,就像是夜空下璀璨的星星发着耀眼的光芒。光芒照射到屋内的一应装饰和器皿之上,反射出淡淡的清冷之光,有着月明之夜的惆怅凄冷之美,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喜欢么?”翰王轻轻在诗诗耳边询问道。

“嗯嗯,好喜欢!这里比王府的所有建筑都漂亮,好梦幻,好浪漫啊!”诗诗少女的天真显露无疑,满口赞叹,满心欢喜。

“喜欢就好。”翰王的口气越发地变得轻快了。随后,他亲自掌灯,让红红的烛光照亮整个地下城堡。

烛光下的城堡又是一番全新的景象,四壁之上挂着清新淡雅的水墨画,大小桌子柜子古朴简约却设计新颖,简单中创造中不凡。偌大的城堡中没有一扇门,一间间的屋子以珠帘相隔,处处透着着富贵之气却无半点庸俗铜臭之感。那在微风吹拂下盈盈浮动的芙蓉罗帐,如同给雕饰精美的软榻披上了一件美丽的外纱,那样的轻盈,那样的圣洁。

诗诗被眼前的一切彻底迷住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

“来,过来看看,这边儿便是浴室,浴室之水乃是引自天然温泉,你可尽情享用。还有,柜子里有各种花瓣供你选择,你想泡什么花瓣儿澡都行。”翰王自个儿也扫视了几圈这座地下城堡,到目前为止,他对自己的设计还颇为满意。

翰王的话打断了诗诗陶醉的心绪。回过神来之后,她才想起之前自己觉得怪异的地方,忙奇怪地问道:“小龙虾,地窖里怎么会有风?明明上面那个洞口都被你封住了啊,难不成还有别的出口?”

“当然会有风。若没了风,不就没了空气,那你还不得憋死?”他卸掉了全身的严肃和冷酷,说话也亲切了许多,就像个无害的儒雅书生。

“那另外的出口在什么地方?”诗诗已经完全变成一个好奇宝宝了,谁让翰王给她这么多惊喜?她都快消化不良了。

翰王露齿一笑,笑得很招摇:“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她很不服气呢。

“不为什么,现在不想告诉你。等你哪天表现好,不捣乱,让我心情好了,我指不定一口就告诉你了。”他向来善于抓住时机。虽然利诱她不太道德,但至少能让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她幡然醒悟。她典型的“核桃型”的人,若不敲打敲打她,若不给她些压力教训,怎能让她乖乖听话?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不稀罕呢!”诗诗无趣地睨了翰王一眼,心内甚是不平。

“要不跳下去泡会儿温泉试试?需要我陪你么?”他提议。

他也太小看她了吧?不就洗个澡么,还用得着找个人教?

诗诗断然拒绝了翰王的好意相帮,再三警告他在软榻上静躺不得偷瞄她泡温泉。毕竟是男女有别,虽然两人是合法的夫妻,但因为两人尚无夫妻之实,要让诗诗在翰王的眼皮子底下洗澡?那怎么行!若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暴露在他的视线里,那还不如杀了她来得干脆!

翰王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没有过多地忌讳什么,只吊儿郎当地道:“真不要?这里可没有婢女伺候你,你当真不要我替你搓背?”

“噗嗤!”诗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个不停。

翰王三步并着两步走进诗诗,不停地替他拍打后背顺气,还道:“你看你,平白无故都要被口水呛到?还真不让人省心。”

“还说!谁让你张口胡言!”诗诗满口控诉。

翰王吊儿郎当,痞痞地道:“怕什么?我们是夫妻,就算洗个鸳鸯浴也不为过。”

“鸳鸯浴!亏你想得出来!你可真够损的!出去、出去、出去!你出去,离我远远儿的,别让我看见你这个痞子大野狼!”诗诗猛将翰王往后推。

翰王没有反击,由着诗诗将他推得远远儿的。不久,那一池活水温泉里“啪啪”地传出声响,像是有人开始戏水了。听那戏水声清脆悦耳,真是一种享受啊。翰王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自己想要绕进去一窥究竟的冲动。

诗诗其实还未开始沐浴,只是在用小手拍打水面戏水罢了。同时,她那双骨碌碌的眸子不着边际地打量着四周,想要知道有人会不会在她沐浴之时行不轨之举!等着等着,四周没有动静,她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杏眼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拔腿便冲到与洞口正对的位置。当她看到翰王仍旧站在屋子的正中央时,她高悬的心终于放平。

“先说好!你不准离开,也不准偷看我!”她盛气凌人地与他约法三章。

翰王挣扎片刻,忙委婉地解释道:“偷看是不会的,大不了光明正大地看,是不?”

“你!你找打是不?”说着说着,她便捏起了拳头。

翰王趁诗诗与他争辩沐浴之事时,他纵身一跃,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跃出了洞口!

诗诗急了,立刻就想跟着飞出洞口,却悲哀地发现就在翰飞出的一刹那洞口又被巨石封堵,只留下碗口大小的一个缝缝儿!她根本出不去了!

他已经站在地面上了,正蹲下身,借着故意留下来的那个碗口小缝儿朝着洞口中的诗诗道:“里面什么都有,你若饿了喝了,随便找些东西填饱肚子。”

“喂!小龙虾,你放我出去啦!你把我关这里干嘛,想害我发霉啊?”诗诗气呼呼地道。

“像你这般急躁,我如何能放心将你留下?”翰王不无担忧地道。

“留下?”诗诗一下子便抓住了翰王嘴里的漏洞,赶忙质疑:“你要将我留在这里?”

“外面到处都有危险,我若带你出去还得分心照顾你。”翰王状似无情冷酷地道,但音量不是太大。

什么?敢情他是故意将她骗到这座地下城堡的?

“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诗诗像个掉落井中的小狗狗,眼泪汪汪的。

“你好生休息,事情一完,我会尽快将你放出来。”说完,翰王右脚一踢,洞口处那碗口小的缝缝儿也不见了,地面又恢复了原样,也隔绝了城堡中的一切。

诗诗连吼带哭外加撒泼,却统统都没用!气死她了,气死她了!小龙虾这么处心积虑的设下圈套就为了把她骗进这个“安全”的地方?不要啦!不要啦!她要出去和他一起捉坏人啦!

“小龙虾!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啦!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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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王离开之后,诗诗一刻也不停下地寻找出口,却毫无进展。明明这座地下城堡中有着源源不断的清新空气涌进来,却怪异地找不到透风口。她用沾了水的手测风向,却根本感觉不到风是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那一股股凉爽清晰的空气仿佛是从四面八方的墙壁、天顶上渗进来的一样!真是怪事!

哼哼哼哼!她现在算是明白小龙虾当初为什么会亲自设计正殿的建筑样式了,原来他的目的是设计这么个大机关!这里与世隔绝,却又不让人觉着发闷,里面有温泉,有凉风,有光,有……什么都有!

倘若是平常时候,她相信自己在这里呆上个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嚷嚷着要出去。可现在不同啊,外面闹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有好多人正等着取小龙虾的人头,她怎么能安心在这里避祸?

地窖离地面的距离也就几丈之高,依诗诗的轻功要蹦跶上去根本不是难事。偏偏那块盖在洞口的巨石太沉、太重,她连让那块石头松动一点点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要将石头完全推开?枉她还自视力大,没想到连块石头都推不动!

“哎!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可恶的小龙虾,你最好永远不要放我出去,否则我定叫你好看!”诗诗愤愤不平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气得连连砸了好几个值钱的古董瓷瓶。

看着满地的碎瓷片,她心里稍稍地有了点儿愧疚。毕竟嘛,人家小龙虾也是为她好,怕她出去有危险,所以才千方百计地骗她来这座地下城堡小住。她在这儿拼命砸东西撒气,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人家小龙虾?小龙虾的好心,可不能被她当成驴肝肺啊。

“算了,不砸了。”诗诗拍拍手,撅撅嘴,自个儿跟自个儿承认错误,决定金盆洗手了。

没有了消遣,她一头撞进那张华丽丽地楠木软榻上,目光瞟啊瞟,瞟遍了屋内的各个角落,最后定格在那块用以封堵洞口的巨石之上。

“我就不信了,小龙虾能推得动,我就不行!”她好不甘心,不愿服输。垫垫脚尖,她又往那块大石头飞去。

“嗨!”两只小手拼命地往那石头上顶啊顶,推啊推。

良久之后,她累得全身瘫软、香汗淋漓,而那块石头还是岿然不动!放弃!放弃!只能放弃了!

太累了,体力像是全数耗尽了一样,她感觉自己浑身没力,好困,好困哦!

泡了个温泉澡,舒活舒活筋骨之后,她决定去享受那张软榻了。灭了灯,昏黄的灯光退场,只剩下那镶嵌在屋内各个角落的夜明珠发出一束束美丽的光芒。那束束珠光交错汇集,愈发地显得这座城堡美轮美奂、神秘莫测。

“小龙虾真了不起,他还懂得人造星星啊!嘿嘿嘿嘿,简直就跟真的上山看星星一样,不过这些珠子可比星星亮多了。”睡意袭来,诗诗的话语咕哝不全、含混不清,但嘴角的笑意却实实在在地表现出她对这里的钟爱,更昭示着她对小龙虾的好感加深。

地下城堡里没有昼夜交替,没有公鸡打鸣,没有更夫报时。不管时光如何流逝,这里仍旧一成不变,仍旧星光璀璨。

没有外界的搅扰,诗诗这一觉睡得极沉,毫不客气地睡了一天两夜。

当那块为她挡去外界危险的巨石再次被掀开,当一束偌大的圆柱形光束猛然向地窖射来时,她才终于苏醒了。

看到屋内突然射来大大的一束自然光,她反射性地自榻上翻起,兴奋而焦急地大喊道:“小龙虾!是你吗?”

她知道,除了他,没有人能进来。纵然坏人能找到洞口也没有能力推开巨石!

此时此刻,她的心怦怦地直跳个不停。小龙虾没事,他没事,他好好的,他来接她了……

“小龙虾,你在哪儿?”诗诗心怀忐忑地等了许久,终不见翰王下得城堡来接她。渐渐地,她开始有了担心,头脑中“嗡”地一响,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不要,她不要小龙虾有事!绝对不能!他绝对不能有事!

“小龙虾,你快出来啊!又想耍我是不?我、我才、才不上当……”向来活泼开朗,心直口快的诗诗现在也不禁变得吞吞吐吐,清脆如银铃般的美妙嗓音里全是颤抖。

可四周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

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直到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她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浑身不由得开始颤动,而双脚却移动不了半步。她不敢抬头,怕看见自己预料中的坏景象。

由洞口射来的光线打在地窖的地面上形成一块大大的光斑。她就那么直直地盯着那块光斑,等待着一个熟悉的影子遮挡那块光斑。早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殊不知也会有胆小如鼠的时候。她好怕,好担心,因为她不能接受不好的结果!

“小、小……”断断续续的男音,低低的,柔柔的。

伴随着那细碎的男音响起,地上的光斑边缘处突然呈现出了一小团黑影。那黑影动了动,像是一只手在晃动。

诗诗浑身一僵,迅猛抬头,果然见洞口边缘有一只手在挥舞。不及细想,她屏住呼吸,垫垫脚尖,“咻”的一声飞出了地下城堡。

“小龙虾,你怎么了?”

刚出洞口,她便发现了侧躺在地上的翰王。翰王脸色发青,背上的衣衫也被染成了青紫色。他右手护着胸口,左手正好搁在了洞口的边缘。原来刚才略略挥舞的,真的是他的手!

诗诗呆愣了片刻,马上蹲下去扶翰王,嗓音不禁发颤:“小龙虾,你怎么了,怎么满脸发青?你中毒了?”

他从来都是器宇轩昂、武功卓绝、一身傲骨,何时像现在这般奄奄一息了?

他已经没有力气回应诗诗的呼唤,更不能给她任何答案。他只是、只是将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许是看到她仍旧朝气蓬勃的样子,所以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吧。

“小龙虾!你醒醒!你醒醒!你不准睡!不准睡!”诗诗哭得淅沥哗啦的。层层薄雾在她原本晶亮的乌黑眸子里盘旋,阻碍了她的视线。她越发地看不清翰王的脸,什么也看不清,小手里攥着的大手却传给她沁人的冰凉。

“呜呜呜呜……来人啊,传太医!传太医!”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塌地陷。眼泪如决堤的江水滚滚而下,哭着喊着,心慌了、乱了。

“王爷,王妃,原来你们在这儿呐!”顿时,王府管家的声音急急传来。

“太医!太医!”诗诗心痛地猛喊,几乎要把嗓子都给喊破。

管家赶忙蹲下,欲与诗诗一起将翰王抬起,却被诗诗断然拒绝。

“王妃,老奴帮您抬王爷去躺着,一会儿御医就会来。”管家又伸手过来帮忙。

诗诗一掌挥开管家的手,小手往脸上胡乱一抹,抹掉过多的泪水之后,她吸吸鼻子,带着浓浓地鼻音道:“管家,你快去催催,小龙虾他快不行了。”

“不会的,王妃。您放心,皇上说了,王爷乃继天之人,自有福星高照,他不会有事的。”其实管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之所以振振有词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是因为不忍小王妃这般伤心欲绝。自从小王妃来了王府,她哪一天不是面带笑容、欢天喜地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王爷说过,小王妃的笑能感染人,让人的心情也不由开朗起来;却不料,她的哭声更能感染人,让人的心一揪一揪的拧着痛。

“呜呜呜呜……小龙虾,你快给我醒过来!呜呜呜呜……”诗诗连连抽泣,哭得呼天抢地,任谁见了都会大鞠一把辛酸泪。

接着,她踉跄着将高大的翰王打横抱起,直往软榻而去。

管家看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太、太、太不可思议了!小王妃比王爷矮了许多,也比王爷娇小了许多,她居然、居然能将身材健壮的王爷抱起?更夸张的是,她竟然还抱着王爷步履飞快地走向软榻,直到将王爷稳稳地放躺在榻上!她与王爷,真真是绝配啊!都不是泛泛之辈!只可惜王爷……不,王爷一定不会有事的!

安顿好了翰王,诗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深呼吸了几口气,忙唤人打热水来给翰王净身:“来人!打热水!”

“王妃别急,老奴先前已经吩咐人在烧水了。”管家被诗诗的声音惊回了神智,忙不迭地回道。

诗诗见管家还在场,不悦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去催促太医了吗?”

“回王妃的话,王爷的状况之前在弘德殿已将让太医们看过了。太医们说王爷中的是奇毒,暂时还没有解药,都回太医院翻看医书去了。方才老奴已经命小厮去给皇上和太医院传信过了,相信不久太医便会前来。”管家恭敬地道。

诗诗看了眼四周,平常那些个总在翰王身边晃来荡去的丫鬟奴才居然一个也没有!

“人呢?王府的人呢?”诗诗奇怪地道。

管家细细道出其中原委:“之前皇上本来命人将王爷安顿在了太医院,以便太医们就近问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居然凭空消失,现在整个皇宫都在找他,连王府的人也全数调出去了。”

诗诗听罢,心中酸涩难受。臭小龙虾,他反正都关了她了,多关关又有什么关系?他居然拖着病体冒险前来推开巨石接她出来!他都那么虚弱了,还要费力推那块大石头,难怪会耗尽心力,致使现在全身了无生气了。

“你去忙吧,管家。”诗诗有气无力地道。

“是,王妃。”管家颤巍巍地往门外而去。

“慢着!”诗诗突然回头,叫住了管家。她想,现在小龙虾不省人事,她便是王府的主人。她必须要坚强起来才对,否则王府将会乱成一锅粥,而小龙虾的病也难以治愈。为今之计,她必须替小龙虾担起责任,设法让他快些脱离病痛的折磨才对!再伤心难过也是枉然,只有找到解药救了小龙虾才是治根之本。

“王妃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诗诗想了想,有条不紊地交代事情:“管家,你再派人去太医院催催。这儿没有太医在王爷身边,我着实不放心。还有,立刻召回外面的人,待王爷所中之毒确定之后必定会需要一些稀罕的药材。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医们恐怕没有那些药材,到时还得烦劳大伙儿出去寻药。”

管家不解:“太医院汇集天下好药,网络天下名医。若太医院都没有的草药,恐怕市井也难以寻得。王妃怎会想到让大家去外面找药。”

诗诗肯定地道:“小龙虾曾告诉过我,他不惧天下之毒。我也曾亲眼见他入毒无恙,而这次他浑身发青,又确系中毒所致。可以想象,这毒定然不是一般的毒,我料想太医院应是素手无策。真正的名医不在太医院,而在市井;真正的好药也不是以价格高昂与否来定论,自然也不会在太医院。指不定民间几文钱的草药却胜过太医院千金名药的功效也未可知。”

“想不到王妃思虑如此谨慎入微。老奴这就去办。”管家满脸钦佩之色。

“慢着!”诗诗又招手让管家过来,接着道:“召集王府家丁的事交给别人去办便可。管家你辛苦一趟,亲自去皇宫,务必请皇上来王府。”

管家虽不完全明白诗诗的用意,但经过诗诗先前的一番话,他有理由相信小王妃不是个只会任性耍赖的小女子。既然王妃这么交代,一定有她的用意。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办到。”管家拍胸脯保证。

管家前脚才走,后脚就有人进屋了。

“诗诗,王爷情况如何?”关切的女音传来,是诗诗熟悉的声音。

诗诗抬头一看,自己的姐姐穿着一身夜行衣大跨步走了进来。

“姐姐,你怎么这身打扮?你不是还没痊愈吗?”

“我早就没事了。之所以瞒着你,还不是为了赖在王府不走。”语嫣笑道。

诗诗满头疑惑:“姐姐可不是个喜欢赖在别人家的人。”

语嫣伸出食指轻轻地往诗诗额头上一点,欣慰地道:“想不到我家小妹也会像现在这样安安分分、一丝不苟地处理事情。呵呵呵呵,真是长大了。这么说吧,是你的小龙虾死皮懒脸地留着我在王府住下,否则我早就回家逍遥去了。”

“姐姐……你好坏,跟小龙虾合起伙儿来骗诗诗。”诗诗抗议,不过语气中并无怪罪之意。她大致可以猜测到缘由:一定是小龙虾怕她偷跑,所以让姐姐装病在王府疗伤。有了姐姐在王府押着,她这个假王妃不就跑不了么?

语嫣打趣地道:“你这么说可不对。是你家小龙虾逼着我就范的,可不是我的错,你找他算账去。同你平常喊的,把他大卸八块,剁成肉酱。”

“姐姐!”诗诗瘪嘴抗议。

“哟呵,心疼了?不忍心把他大卸八块儿了?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你家小龙虾了?”温柔内敛的语嫣第一次发挥八卦精神,刨根问底儿。

“什、什么我、我家的?”诗诗脸儿一红,害羞了。

语嫣瞪着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诗诗的小脸儿,不放过其脸上一丝一毫的别扭和羞怯。就在诗诗被她看得不甚自在时,她突然用指头刮了刮诗诗的脸颊,夸张地道:“哟!这脸上还有泪水呢,哭的吧?为了你的小龙虾?”

诗诗本能地抬手抹了把脸,哪里有泪水?明明她之前就已经擦干尽了嘛!姐姐又蒙她!

“呵呵,咱们家的诗诗小丫头终于懂得疼人了。娘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语嫣说着便把诗诗从翰王的软榻前拉开,直将她拉到了桌边儿,又道:“姐姐忙活了一天一夜,又累又饿,你这个王妃殿下是不是陪我吃顿饭?”

语嫣有意将诗诗的注意力转移,不想让她一直盯着翰王发呆,省得累身累心。

“姐姐,我不饿。你等着,我让人送好吃的给你。”诗诗说着便站起身吆喝着喊人传膳食进来。

语嫣一把将诗诗摁下来坐好,道:“现在你可是翰王府的女主人,你都不吃,我怎么好意思吃?要么你陪着姐姐吃,否则姐姐也不敢吃,索性饿着。”

语嫣虽是女子,却有男子一言九鼎之能。她向来是说得到,做得到,绝不马虎,这一点儿诗诗是清楚的。

不想让姐姐跟着受饿,诗诗勉强答应陪语嫣吃饭闲聊。反正她们姐妹也没有走出这间屋子,翰王并不会脱离诗诗的视线,她仍旧能够看着他、照顾他。

两人边吃边聊,语嫣总是拣些轻松的话题,倒真让诗诗放松了不少。

“诗诗,你可知道,娘亲为何执意要让你和王爷在一起?凭你的聪明,你应该能猜到并非因为王爷那十万金的聘礼。”语嫣起了个由头,想要解除诗诗小脑袋瓜里的种种谜团。

诗诗点点头,肯定地道:“嗯嗯,十万金虽不是笔小数目,但我们家向来不缺钱花,姐姐和娘亲怎么会忍心用你们的心肝儿宝贝去换金子?以前是诗诗说气话,姐姐回去告诉娘亲,诗诗再不会冤枉你们了。”

“你这丫头,亏得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和娘亲的心肝儿宝贝。”语嫣疼惜地轻轻敲了敲诗诗的头,脸上满是欣慰。她就知道,诗诗迟早有一天会释怀的。过了一会儿,语嫣又接着道:“你怎么不问问,问问为什么娘亲和姐姐都希望你和王爷在一起?”

诗诗甜甜地笑了,天真地道:“诗诗已经不在乎了,反正知道娘亲和姐姐还是疼诗诗的,诗诗就很高兴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还真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姐姐料想,你该是爱你的小龙虾爱得死去活来,所以才什么都不在乎了吧?也罢,你真要没兴趣,姐姐我就不说了。总之你记着,洛家还是你的家。至于这王府嘛,想必你也早已经将之当成家了吧?”语嫣见诗诗心中的结解开了,不免唏嘘一声,算是松了口大气了。

诗诗害羞,拉着长长地话音制止姐姐的打趣:“姐姐……”

“好了好了,姐姐我不多说了。只一点,你得记住。”语嫣突然面色慎重起来。

诗诗的心里也不由一揪,忐忑地问道:“什么?是关于小龙虾的么?”

语嫣淡笑,心想自己的小妹心中倒是真有翰王的身影了,否则小妹也不会三句话不离翰王。

“姐姐,到底是什么事?”诗诗等不及了,抱着语嫣的手臂催促。

语嫣这才道:“王爷之所以总是一副巨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是因为他从小孤独使然。然而他对你怎么样,娘亲和姐姐都看在眼里,你自己更是心知肚明。你可要惜福啊,别老欺负人家。”

“谁说我欺负他来着?他武功那么好,我欺负得了吗?”诗诗的小尾巴使劲儿往天上翘,心里突然轻松多了。她从姐姐的言谈中窥探到一个很有用的信息:小龙虾似乎不会有大碍了。

试想,如果小龙虾真的有性命之忧,姐姐指不定立刻就带她回家了,断然不会让她做个小寡妇。可姐姐刚才的一席话,都是在劝她好好对待小龙虾,说明姐姐知道小龙虾不会有事。这么一想,诗诗心中立刻宽慰了不少。

“就你那捣蛋鬼的德行,可想而知王爷以后的日子会怎样。”语嫣啄了一口清茶,语气轻松地取笑道。

诗诗骨碌碌地转了几下眼珠子,讨好地摇了摇语嫣的胳膊,谄媚地道:“姐姐你最好了,你就别再拐弯抹角了,你快告诉诗诗怎样才能救小龙虾嘛!”

“喔唷!这你都知道?你个小机灵鬼。”语嫣短暂地惊愕过后,道:“娘亲一直没对你讲,咱们的外公曾位居丞相,威望甚高,是个在朝中呼风唤雨的人物。先皇念及外公功勋卓著,欲对他恩赏,可外公家五代单传,到了娘亲这一辈更是只出了一名女子。皇帝想要提拔外公的族人,却没有合适的人选。后有大臣们建议,说是丞相之女才貌兼得,乃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惠女子,遂建言先皇下旨为太子和丞相之女赐婚。”

“那个太子就是现在的皇上,娘亲就是那个被赐婚给太子的丞相之女?”诗诗惊呼。

语嫣点点头,道:“是的,外公只有娘亲这么一个女儿。”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诗诗没想到还有这么爆炸性的新闻,听得一愣一愣的。

语嫣无奈地笑了笑,继续道:“这原本是一桩美好姻缘,怎料当初娘亲心中已有良人。”

“是爹爹吗?”诗诗听得越来越带劲儿,想不到娘亲还有这么一段离奇的过往啊。

语嫣没好气地给了诗诗一记爆炒栗子,道“你别打岔,听姐姐慢慢儿说。”

“嗯嗯,我再也不打岔,再也不打岔!”诗诗好不急切。

“爹和娘琴瑟闭合,早就私定终身。那一纸圣旨下来,整个丞相府都慌了。娘亲为了能和爹爹在一起不惜以死相逼,外公很是为难。圣旨怎能抗拒?可自己唯一的女儿又怎能不心疼?然而为了整个家族几百条的人命,外公不敢抗旨,决定让娘亲嫁给太子。”

“啊?”

“出嫁在即,娘亲绝望了,想要一死了之。却不料,被贴身婢女救下,之后婢女还代替娘亲上了花轿。当时,对这一出李代桃僵之计谁都没有把握,丞相府就在战战兢兢中过了数日。太子是个精明的人,没多久便知道了真相,但他没有为难娘亲和外公,还将错就错收留了娘亲的婢女,算是顺了先皇的心意。”

“原来太子,不,是现在的皇上,他心还挺好的,居然肯放过娘亲。”诗诗暗自决定,往后再也不骂皇帝老儿了,是他救了娘亲一家啊。没有他的帮忙,哪有爹爹和娘亲的相守,更不会有她这个小捣蛋鬼洛诗诗了。

“是啊,皇上人还不错的,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皇上也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因为是‘丞相之女’,太子怎么也要做给先皇看看不是?所以对她极为宠爱,不久便有了翰王兄弟。太子念着太子妃为人正直,又贤惠温柔,遂在登基之后封她做了皇后。”语嫣将事情的始末终于阐述清楚。

原来是这样,难怪皇上对皇后敬重多于爱,搞了半天是政治联姻。还真是难为皇后娘娘了,她当年竟然能冒着杀头的危险代替娘亲出嫁,好生令人敬佩。

“不对啊,姐姐。听说皇后娘娘只有小龙虾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说产下小龙虾兄弟俩呢?”诗诗问道。

“这便是翰王爷时常跟皇上对着干的原因,他原本还有个孪生的兄弟,被嫔妃陷害而送了命。”语嫣轻描淡写地道。

诗诗大概明白了,喃喃道:“娘亲觉着有愧于皇后娘娘,所以要把我嫁给皇后的儿子。”

语嫣笑道:“你想哪儿去了。娘亲确实觉得有愧于皇后,但也不会用你去当赔礼道歉的牺牲品。皇后娘娘虽只是娘亲的婢女,但与娘亲关系甚好,从来都是以姐妹相称的。当时皇后娘娘知道娘亲生了两个女儿,便与娘亲合谋定下了婚事。所以啰,你生来就是要当翰王妃的,这可是上一代就注定的姻缘呢。你当了皇后的儿媳妇,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对!不对!姐姐比诗诗大,要指婚也是将姐姐指给小龙虾才对啊!怎么会轮到我?”诗诗还真是反应灵敏。

“姐姐原是指给翰王的兄长的,可惜他死得早。翰王爷至始至终都是你的人呢。”语嫣道出其中玄机。

“哦,原来这样啊。对了姐姐,你是因为小龙虾的哥哥死了,所以才不想嫁人,才一直拒绝媒人的提亲吗?”诗诗有点儿为语嫣担心了。

“姐姐是那么死心眼儿的人吗?姐姐时常走南闯北,要像娘亲一样凭自个儿的本事找良人,才不要那些个只凭三寸不烂之舌瞎掰的媒婆来搅和。”语嫣果然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盼望着一段真正的爱情。

听语嫣一席话,诗诗顿时豁然开朗,心中莫名地觉得轻松。搞了半天,她和小龙虾居然这么有缘!巧的是,他们还没有等到两个长辈为他们做主,便自己对上眼了,呵呵呵呵……无比陶醉中!

“姐姐,你还没告诉我,怎样才能为小龙虾解毒?”这才是诗诗最在乎的东西。

语嫣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揭开瓶盖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交给诗诗。

“这是什么?”诗诗左顾右看将手中的黑色药丸子盯了半天,也没看出它有什么特殊之处。

语嫣笑答:“这是回天丸,是娘亲的家传之宝,有解百毒之功效。当年后宫内斗,翰王爷之所以能从鬼门关前拣回一命,就是因为娘亲差人送去的一粒回天丸。十年来,王爷百毒不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这么回事,还以为是他师傅的药丸只能。一粒回天丸不只能救命,还能保证服用者十年内百毒不侵。掐指一算,距离翰王爷当初服下这丸药已然整整十年,难怪他今日会遭此横祸了。”

“这药居然这么神奇?姐姐,你再给我几颗,多给我几颗嘛!”诗诗抢着还要。

语嫣不给,紧紧地护在手中:“这药一共就三丸,已然用在你家的小龙虾身上两丸,是不是也该留一丸给姐姐未来的相公?”

呵呵呵,女儿心果然还是柔柔的。想这语嫣叱咤商界,素来不轻易对人付之感情,难免让人误以为她不屑情感,哪里知道她心中也是渴望一份纯真浪漫的爱情的。

“嘿嘿嘿嘿……”诗诗傻傻地一笑,开起了语嫣的玩笑:“姐姐要相公,赶明儿诗诗去替姐姐摆擂台,让姐姐自个儿挑选个英俊潇洒的良君?”

“少来!谁要让你帮忙?罢了,这王府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得回家了。”语嫣收好了瓷瓶,转身便往门口而去。不料,她刚到门口便迎面遇上了两个人。

进来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结伴而来探视翰王的皇上和皇后!

“语嫣,你就是语嫣?好标致的姑娘!跟小姐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摸一样!”皇后看见语嫣,激动得热泪盈眶。

语嫣赶忙行礼:“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亲自扶语嫣起身,还紧紧地攥住语嫣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昔日主子的女儿,一时百感交集。

经过了这次宫廷政变,皇帝对瑞贵妃的心也淡了,蓦然回首才发现始终默不作声陪伴在他身边儿的皇后才是值得他托付情感的女人。对于皇后所在乎的人,他也不免亲切起来。

“这次语嫣与翰儿并肩作战平定宫廷叛乱,功不可没,朕还没论功行赏,你怎能中途退场?留下来吧,也好多陪陪你妹妹,闲暇了到坤宁宫陪皇后说说话儿。”皇帝用从来没有过的好口气对语嫣道。

语嫣本想推辞,忽然想到临行前娘亲交代让她代为探视皇后,遂不再执意离开:“民女遵旨。”

皇后感激地对语嫣道:“你们姐妹刚才的话,我和皇上都听见了。原来翰儿能避凶驱祸全靠小姐的回天丸,十年前小姐差人送来这药丸,我只当是救命的解药,不曾想小姐竟然将司徒家的家传之宝送给了我。否则翰儿还指不定能活到几时……”

皇帝轻拍了拍皇后的背,舍帝皇至尊,主动承认错误:“以前是朕亏待了你和翰儿,你还能原谅朕吗?”

“皇上,不怪您,不怪您……”皇后摇摇头,泪流满面:“皇上当初能帮着臣妾和小姐隐瞒真相,就是对臣妾天大的恩赐了,臣妾怎敢再怪罪您?”

“朕之过,朕之过啊!”一代君王也不免叹息。

诗诗见眼前这场面似乎有点儿失控了,赶紧发挥自个儿的破坏功能,立刻破坏掉眼前凝滞的气氛:“啊!”

诗诗一声惊叫,立马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虏获过来,让大家皆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

“还没有给小……王爷喂药!”她大惊小怪地尖叫。

“对,对,对,翰儿的身子要紧。”皇后擦拭了脸上的泪水,一手挽着皇帝,一手牵着语嫣往翰王的软榻而去。

诗诗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药丸喂翰王吃下,不一会儿,他脸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的脸色开始由青色转为惨白,比白纸还白,看着挺吓人的。

“姐姐,怎么回事?小龙虾……额,王爷他脸色为什么发白啊!”诗诗急了,急慌慌地询问语嫣。

众人皆笑了,大家都明白个中缘由,只有诗诗太心急思虑不周,想不了那么全面。

“姐姐,你快说啊,小龙……王爷他究竟怎么回事啊?”诗诗紧抓着语嫣的胳膊不放,非要让她说个所以然不可。

语嫣还不及开口,倒是皇后率先打趣诗诗了:“看来咱们诗诗确实很紧张翰儿呢。不过啊,诗诗,你都叫惯了小龙虾,索性一直这么叫吧。翰儿都不介意,皇上和我自然也不会介意。对么,皇上?”

“翰儿是小龙虾,朕岂不成了老龙虾?哈哈哈!”皇帝开怀一笑。

诗诗见大家根本不担心小龙虾的死活,急了,掰着语嫣的胳膊又撒娇又耍赖:“姐姐,你看,一丸药根本不够,你把剩下那丸药也给小龙虾吃了行么?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举手发誓,以后如果不听姐姐的话就……”

“那可不行,你就是发一百个誓也没用。这丸药说什么也不能给你。”语嫣也拿乔了。

“姐姐……姐姐……”诗诗急得快哭了,又道:“你先给小龙虾吃了,以后我到处去找灵药给未来的姐夫,好不好,好不好嘛?”

“你真这么担心王爷?”语嫣使坏,非得逼得诗诗跳脚不可。

“嗯嗯嗯嗯!”诗诗点头如捣蒜。

“哈哈哈……”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诗诗扁扁嘴,好生不是滋味儿,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诗诗……”一声低沉虚弱的嗓音自榻上响起。接着,一只大手抚向诗诗的后背。

诗诗浑身一僵,泪痕未消的小脸儿嗖然转向软榻,大喜过望:“小龙虾,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吓死我了!”

翰王朝皇上、皇后、语嫣三人投去凌厉地一眼,似乎在怪罪他们刚才耍弄诗诗。

“我没事,你别哭了。”翰王身子很虚,手上没什么力道,但还是艰难地抬手去为诗诗擦拭眼泪。

这时,语嫣才对诗诗倒出实情:“一粒回天丸足以驱出王爷身上的所有毒素。王爷之所以脸色惨白,乃是他外伤未愈,失血过多,身子虚弱之故。诗诗,你就别再担心了。”

诗诗抹了泪,用眼神探向翰王。得到他肯定的颔首之后,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终于有力气向在场的其他人回击了。

“皇上,皇后娘娘,姐姐!你们合起伙儿来欺负诗诗,诗诗再也不理你们了!”她拉大嗓门儿一吼,而后生气地撇过头,用背对着三个捉弄了她的人。胆大包天的她不仅敢漠视皇帝和皇后,还敢明目张胆地下逐客令:“小龙虾身子弱,要歇息,不可以太吵,姐姐你先带皇上和娘娘去正厅喝茶吧。”

“哟!咱们这位小王妃还真是不同凡响,还敢指挥起朕来了。皇后,你说小王妃刚才犯的是个什么罪名?是否为其君犯上?”皇帝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渐渐好转,一场酝酿至久的宫廷风波也落下帷幕,轻松之余也不免开始找乐子庆贺了。眼下捉弄这个别扭的小王妃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皇后温柔地对皇帝道:“皇上,您就别再拿咱们的诗诗小王妃寻开心了,要不然她又得跳脚了。”

皇帝捋捋胡子,频频点头,道:“也是啊!正所谓不是夫妻不聚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诗诗的个性与翰儿还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火爆脾气,都把朕不放在眼里。”

“皇上恕罪,诗诗还小,待她长大了便不会这样了。”语嫣闻听皇帝之言,赶忙替诗诗遮掩圆场。

皇帝摆摆手,无可奈何地道:“朕算是败在这俩孩子手中了。有翰儿宠着,诗诗就是向天借了胆子。甭管朕怎么生气发怒,估计也拿她没辙。这小两口生来就是朕的克星。”

躺在软榻上的翰王从皇帝的口气中听出了宠溺。这种毫无保留的宠溺之于翰王并不陌生,乃是时常他给予诗诗的。虽然父皇对他的宠溺与他对诗诗的宠溺不尽相同,前者代表的是亲情,后者代表的是爱情,但两种宠溺却又有着相似之处,它们都是那样的毫无保留。

这一刻,翰王懂了。他想,父皇也不容易,但凡是人便会犯错。父皇错过,难道就要被永远打入地狱吗?

“父皇……”翰王尽最大的力气大声地唤了皇上一声。这一声里不再有咬牙切齿,不再有怒火中烧,不再有暗潮汹涌。短短两个字的称呼,很平静,很普通,却是皇帝奢望了十年的!

皇帝僵硬地抬眸望向自己的儿子,十年来第一次没有从儿子眼中看到怨愤。儿子那双眼眸承继了他这个父皇的深邃和睿智,他们俩是那样的神似,从长相到脾性。或许,往后他们不会再拔剑怒张了。

“翰儿……”皇帝老泪纵横,欣喜非常。

父子俩眼神交汇,冰释前嫌,无声胜有声……

良久,皇帝才擦拭了眼角的热泪,转身对皇后和语嫣道:“罢了,既然小王妃自告奋勇要亲自照顾翰儿,咱们这三个多余的人便留他们独处,让小两口说几句悄悄话。”

诗诗嘟嘟嘴,不言语,但脸上却显着别扭。哼哼哼哼!皇帝老儿真是的,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记拿人说笑!

眼看着三个多余的大灯泡即将退场,眼看着诗诗和翰王互通心意的时刻即将到来,不料就在这个节骨眼儿又出状况,真是好事多磨啊!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侍卫飞奔进来,口中大喊不好。

本欲迈步出门的三人眉头皆同时隆起,不好的预感毫不留情地闯入他们脑海之中。

“何事惊慌?”皇帝威严地道。

“禀告皇上,三殿下快不行了,瑞贵妃娘娘寻短见刚被奴才们救下,请皇上速去瑞云宫。”侍卫急急回道。

三皇子?

诗诗猛叩了一下自己额头,喃喃道:“啊!对了,还有三殿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皇上,娘娘,诗诗陪你们一块儿去。”

“诗诗,王爷这儿需要你,你留下来照顾王爷,其他的事情皇上和娘娘会处理的。”语嫣拦住诗诗。

榻上的翰王听说诗诗要跑瑞云宫看三皇子,顿时心慌起来。凭着直觉,他料想诗诗一去定然大事不妙。

“诗诗,别走。”翰王尽力留下诗诗。

诗诗愧疚地望了一眼翰王,可怜巴巴地道:“小龙虾,你还记得那处万丈绝壁吗?听法通大师说了,我从悬崖上摔下来就是三殿下保护我的,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因为我才昏迷不醒的,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翰王眼中满是痛苦,直觉告诉他,三皇子之事一定另有玄机,说不定会成为自己和诗诗感情的阻碍。

皇帝和皇后面面相觑,不明就里,不好发言。

语嫣走进诗诗,道:“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也没有用,还是留在这里照顾王爷才是。”

诗诗连连摇头,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符来,盯着符看了许久,才对众人道:“法通大师说了,只要我将这张符烧了,用其灰烬泡水喝下便能知晓救三殿下的法子。”

“当真有此怪事?”皇帝对这闻所未闻之事抱将信将疑的态度。

语嫣突然伸手去抢诗诗手中符咒:“这等荒诞之事,岂能相信?都是那些个茅山道士信口胡诌罢了。”

“姐姐?”诗诗紧紧地攥住手里的符咒,目光中却全是不解,不明白姐姐的反应为何会这般大。

皇帝和皇后也对语嫣的举动不明就里,齐声道:“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语嫣见隐瞒不住,索性将心中害怕之事抖露了出来:“诗诗三岁时,家里曾来了个茅山道士,说是诗诗有国母之命,不得随意许配乡野村汉。倘若逆天而行必遭天谴,轻则小命不保,重则殃及全族。”

皇后恍然大悟:“难怪!小姐那么淡泊名利,却会同意让诗诗与翰儿结亲。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语嫣,这恐怕不是普通的道士,定是得道高人呐。只不知,诗诗手中这符咒渊源何在?”

翰王听罢,强自挣扎着坐起身,对皇上道:“不管儿臣有没有天子之命,儿臣势必要与诗诗在一起,就算违逆天命也在所不惜!”

原来,翰王担心三皇子才是天命真龙,怕三皇子抢走诗诗。

皇帝赶忙安抚翰王:“翰儿别急。你是朕最钟爱的儿子,也是继位朕之江山的不二人选。朕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就是天命所属的真龙天子!否则诗诗也不会阴差阳错地嫁进翰王府,不是么?”

为了打消所有人的顾虑,也为了完成皇帝心中早就拟定的愿望,他立即命人草拟圣旨,敕封翰王为皇太子,封诗诗为太子妃。

皇帝的心意表达了,但诗诗和翰王心中的阴影却始终抹灭不去。担心、忧虑、彷徨、无助,种种情绪弥散开来,笼罩着整个王府。

最后,诗诗决定了,无论如何,她还是先照法通大师的交代试试吧。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诗诗喝下了由符咒燃烧后的灰烬调成的汤汁。刚一喝完,她的额头便闪起金黄的光芒,那是由一团炽热的火焰发出的耀眼强光。

“诗诗!”

在大家的惊呼声中,诗诗眼一眯,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此时,她额上那团火焰仍旧烧啊烧,不曾停熄。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过后,火焰骤熄。在火焰烧过之处浮现出浅浅的金色图案。众人仔细辨认,发现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凤凰!

接着,诗诗幽幽转醒,不明白几人为何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额头看。

“诗诗,你醒了?有哪儿不舒服吗?”语嫣扶起妹妹,伸手抚向妹妹额上那只凤凰,凤凰还尚存炙热的温度。

“没有。姐姐,我做了个梦,梦见我的心被挖了出来,还落在了三殿下的嘴里。他、他居然把我的心吃了……然后、然后他的病就好了……姐姐,我怕,我好怕!”诗诗吓得瑟瑟发抖。

大家都明白了,明白了这个梦的含义,但没有人敢戳穿。

“父皇,儿臣决不能让诗诗有事!”翰王不容置疑地道。

皇帝颔首,肯定地对翰王道:“朕明白,朕明白。朕欠你和皇后太多东西,再也不会去剥夺你们的幸福。两条都是命,朕岂能用诗诗的命去抵昊儿的命。”

一命抵一命?

皇帝的话让诗诗茅塞顿开,她终于将山崖坠落前后的记忆找回,终于领悟到了法通大师的意思。她之前被何俊钦诅咒,势必永远不会爱上除何俊钦以外的任何男子。而何俊钦送了命,按照诅咒的功效,她也应该应咒殉葬。不料,她坠落山崖,三皇子舍命相救,在救了她命的同时,还在生死一瞬间承接了她身上的诅咒,以至于生命垂危。

三皇子给了她重生的机会,现在若要三皇子活命,势必要她一命抵一命!这就是何俊钦的阴毒之处,他给她下了一个生死情咒!

“姐姐,三殿下是因为我才……”诗诗无助地投进语嫣的怀中。

翰王拖着病体下了床,慢慢地向诗诗靠近,后又从语嫣怀里将诗诗抢了过来。他抱着她,眼中全是痛苦:“诗诗,三皇弟救了你一命,你便要一命易命?那我呢,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难道就不管我?若你活不成了,我也不想活了。你是要救我,还是要救三皇弟?”翰王以这种残酷的方式逼着诗诗,逼着她不敢做傻事。

“呜呜呜呜……”诗诗哭成了泪人儿,一股脑儿地将藏在心中的话给倒了出来:“小龙虾,我、我舍不得你。”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我们是拜过堂,喝过交杯酒的,怎么可以分开呢?”翰王低下头,用苍白的薄唇吻向诗诗额间的金凤凰。

为什么有情人竟要遭受这样的磨难?就在诗诗刚刚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在他们将幸福牵手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造化弄人啊!有情人难成眷属,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在场之人无不落泪。

突然,语嫣掏出袖中的小瓷瓶,对诗诗道:“诗诗,姐姐不会让你有事的!”

“姐姐?”

“如果真如娘亲所言,这丸药能消百灾、抵百毒,那么它就一定能救三皇子的命!”语嫣慷慨地道。

诗诗不可置信地道:“姐姐,那不是你留给未来姐夫的吗?要是给三皇子吃了,你以后怎么办?”

语嫣淡然一笑,让自己不以为意:“之前你还抢着要让姐姐把这丸药给王爷吃了,闹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姐姐要将它送给三殿下吃,你便有意见了?你这丫头,倒真是亲疏有别,偏心眼儿呢。”

“姐姐,谢谢你!”诗诗从翰王怀中挣扎出来,冲到语嫣怀中哭得呼天抢地。

语嫣抱了一会儿诗诗,便把她送回了翰王的怀中,而后和皇帝皇后一起去了瑞云宫。

多余的人走了,房内只剩下翰王和诗诗,这是他们明白各自心意之后第一次单独相处。

“小龙虾,你伤还没痊愈,不能四处走动。来,我扶你躺下。”诗诗突然变得温柔体贴起来。她小心谨慎地扶着翰王躺下,替他盖好了被褥,又连忙吩咐人送来稀粥,亲自喂他吃下。

翰王一把抓住诗诗拿着汤匙的小手,并往其手背上轻吻了一下,才用着恳求的语气道:“诗诗,不要离开我。”

“小龙虾……”

“说,说你不会离开我。”翰王像个心有不安的小男孩儿,眼中全是惶恐和害怕,根本不复平素的威严和霸道。

诗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终究不忍翰王心碎。在她的印象中,他的形象如天神般高大,何曾这般卑微地恳求过什么?他已然毫不顾忌地请求她的眷顾,她如何能狠心舍弃他?

“小番婆,我相信你!你不要骗我,否则我将与天抗争,与整个世界为敌!”突然,他话音一转,语气中不再有软弱的恳求,而是与天夺命的魄力!

诗诗忆及之前语嫣说过的话,三岁那年的得道高人的劝告让她不寒而栗!倘若她真的没能与小龙虾在一起,小龙虾真的会毁天灭地吗?

“小番婆,你知道,我说得到,做得到。”翰王的话字字如刀。

诗诗木讷地看着翰王,不免胆战心惊。她不要小龙虾失控,她不要在他孤独的心里再狠狠地刺上一刀,她不要他痛苦,不要,不要……

“小龙虾,你总是这么霸道!”她佯装怪罪,高高地嘟起了小嘴儿。

他吻上她的小嘴儿,在唇齿缠绵之际讨要她的爱:“小番婆,说你爱我。”

“唔唔唔……”诗诗的小嘴儿被翰王的薄唇堵住,有点儿呼吸不畅呐!

正是两人情浓意浓之时,正是翰王即将要听到软软的爱语之际,又冒出个程咬金!看来,他想听到“好听的”,着实不容易啊!

“王爷,王妃,好消息!好消息!呃……”

诗诗的小丫鬟大声嚷嚷着横冲直闯进来。当她看清屋内的状况时,双脚已经跨进了门,跑得太快,要停下来也不甚容易了,只得让口中的话语戛然而止。

翰王率先反应过来,忙问丫鬟:“到底怎么回事?”

“回王爷的话,大小姐的药丸儿真管用,三殿下已经醒来,太医们都说没有大碍了。”小丫鬟高兴得不得了,王妃和王爷终于能幸福地在一起了啊,呵呵。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小龙虾,你听到了吗?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了,哈哈哈哈!”诗诗兴奋之余,忘乎所以地跳了起来。

翰王吁了一口气,想要拉诗诗近身甜言蜜语一番。哪料,诗诗感觉身上的担子没有了,马上又恢复了本性,得意忘形了。她忙不迭地在屋子里蹦啊跳啊,转圈圈儿,就是不去跟翰王勾勾缠。反正嘛,来日方长,以后两人的时间多的是,现在就让她先兴奋兴奋吧!

“对了,我姐姐呢?三殿下没事了,姐姐该回王府了才对啊。”她真想依偎进姐姐的怀里好好地撒一场娇,最近两日心里的弦绷得太紧了,逼得她险些喘不过起来。现在她终于可以轻松轻松了。呵呵呵呵……

“大小姐已经被皇后娘娘留在坤宁宫了,得住上一段时日才能回洛家山庄呢。皇上已经封大小姐为兴平公主,圣旨即刻下达,明日宫中还要大宴群臣给兴平公主贺喜呢。对了王妃,连洛老夫人明儿个也要进宫哦。”小丫鬟与有荣焉地道。

“我娘亲?我娘亲也要进宫?啊哈哈哈!好久没有见到娘亲了!”诗诗欢呼着,一扫阴霾,将之前的所有不快统统从脑袋中清除掉了。

小丫鬟见诗诗高兴,遂打算再给她说点儿八卦助兴:“倒是那瑞贵妃娘娘,突然疯了,疯言疯语地,直嚷嚷着,说三皇子没有娶到小王妃便做不成皇上。您说怪不怪,他做不成皇上,跟咱们王妃有什么关系?”

翰王只消稍微一想,便能想通瑞贵妃的计谋所在,不禁对她嗤之以鼻!她以为设计让诗诗为三皇子送命,便能将江山攥住?太天真了!她作恶多端,简直死有余辜!疯了?这还算是便宜她了!

诗诗自个儿高兴了一阵儿,却不见翰王有何举动,好奇地问道:“小龙虾,你怎么一点儿都没表示?不高兴么?”

翰王挥手将丫鬟打发出去,这才向诗诗招招手。

诗诗迟疑着走到翰王的榻边儿,小脸儿满是认真地对着他。

“小番婆,现在可以说句‘好听的’来犒赏我了么?”翰王这家伙,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呢。

诗诗佯装不知,眨巴眨巴眼睛之后,装傻充愣地道:“什么话才叫‘好听的’?”

“你知道。”他维持着自认为最温柔、最美好的笑容,期盼着天籁之音传来。

“哦……”长长的尾音拉着,吊足了翰王的胃口,之后她却闪身溜了!只留下一句话:“小龙虾,你慢慢儿等吧!看看天会不会下红雨,看看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儿出来?如果当真天降异象,我就说给你听,嘿嘿嘿嘿……”

满室的笑声,欢快、幸福、甜蜜,便从这里开始了……

三年后

春日和煦的阳光最是惹人喜爱,特别是清晨从窗花小孔中偷偷闯进来的那几缕金黄便更加让人喜欢了。

温暖的蝉丝被中探出一颗小小的头颅,粉雕玉琢的,美得让人怦然心动。

“唔……”咕哝一声,小手在脸上挡了挡,却仍旧没有挡住脸上的阳光。小手挥舞,阳光便忽闪忽闪的,甚是刺眼。

在被窝里扭了几下,美人儿突然从被窝里一跃而起,伸伸懒腰,准备起床了。不想,迷迷糊糊她一不留心便让被窝里的一副庞大身躯给绊倒。定睛一看,她气疯了。

“喂!小龙虾!你怎么又在我床上!”美人儿一把便将睡得香甜的男人从被窝里无情地拎了起来。

翰王委屈地睁开眼,可怜巴巴地道:“小番婆,我正困呢,让我多睡会儿,连着几天处理赈灾的事,我都没合过眼。”

“不行!要睡回你的榻上睡去!”诗诗毫不留情地拧住翰王的耳朵,逼着他快速醒来。

翰王不得不自美梦中回到现实。如同以往一样,他自有对付凶悍的娘子的妙招儿:“小番婆,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起太早了容易老,母后昨儿才让我转告你的。要多睡多休息,养好了身体才好……”

“喂!小龙虾,你再说!再说啊!再说我立刻将你扔出去!”诗诗红着一张脸,气得眉毛都打结了。

翰王只得认栽,不敢与母老虎为敌,悄悄地溜走。

“站住!”诗诗今儿个准备好好地驯夫,以正妻纲,哪儿能轮到他天天这么骚扰。顿了顿,两眼狠狠地瞪了他良久,她继续道:“你又不是没床,干嘛总喜欢爬上我的床?”

翰王佯装懊恼,道:“额……我记得昨晚确实睡的自个儿的床,不知为何又在你这醒来。都怪最近政务太忙,累得又梦游了。”

“梦游?你少骗我!我都打听清楚了,你以前根本就没有梦游这毛病,就这三年突然冒出来的,对么?”诗诗凉凉地道。

“谁说的?母后说了,打小就有,只不过以前没人敢管罢了。小番婆,咱们本来就是夫妻,合该睡一起,你就别计较了,行么?”这是他的心声啊!偷偷摸摸在半夜爬上老婆的床很可怜呢,她能不能开开恩,让他光明正大地享受温柔乡啊?

诗诗恼了:“小龙虾,你不是向来最重承诺的么?说好了等我十六岁才能、才能圆、圆房的,你干嘛不守约定啊?”

翰王掐指一算,喜出望外:“小番婆,离你十六岁也就半年而已,没必要这般斤斤计较,嗯?”

“你想得美!”诗诗使劲儿踢了踢被子,将被子踢到他身上,遮住了他不怀好意地俊脸。

翰王觉着自己可怜极了,守着这么个水嫩嫩的娘子却看得到、吃不到,勾得他心痒痒啊!不行,再不能委屈自己了,得想这个辙摆脱眼前的不利局面才行。

“小番婆,我都二十岁了,父皇像我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有了大皇兄了。你若执意疏远我,我就只好另择美娇娘了,到时你可别哭鼻子后悔?”翰王得意兮兮的。这是母后昨儿教他的,说是女人都吃这一套。

诗诗才不信,小龙虾对她的心,她心里清楚。要说他去另寻目标?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随你的便,你要是能找到个貌美如花的,我出纹银三百两给你们办洞房花烛。”她毫不在意,仍旧拽得厉害。

“真的?你可别后悔!”翰王真生气了。看来这个小番婆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想要来点儿刺激的!他就不信,他还治不了她?他非得让她乖乖投降不可!

半月后,王府里来了个娇客,听说是翠红楼的红牌花魁。

早上刚用过膳,诗诗的贴身丫鬟便十万火急地跑来禀报重大情况:“王妃,王妃,不好了!王爷今儿带了个好妖艳的宠姬回来,听说还是翠红楼的红牌花魁。”

“真的?不可能!小龙虾不会这么做的。”诗诗摇头不信。

小丫鬟急了,忙道:“王妃您是不知道,小顺子说了,王爷去贺州办事的这么大半个月每晚都与那个妖姬在一起。”

“我不信,我不信!”诗诗蒙着耳朵,拒绝把翰王想象成花花公子。

“王妃,您还是去看看吧,尽早打发那妖姬离开,否则等王爷和她的感情深了,到时说不定连你的地位都得动摇!”小丫鬟说得口沫横飞,就怕自家主子失势。

“动摇就动摇,大不了我回家,我娘又不是养不起我。”诗诗嘴上还不肯服输,心中已经闹开了。难道小龙虾真的……对了,前段时日,他说要让她后悔,难道……难道他真的转移目标了?

诗诗故技重施,扮了小丫鬟偷偷摸摸地去翰王的窗户边儿偷窥,却见到令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一幕:

耶!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龙虾果真怀里搂着个女子,那女子身材火爆,面若桃花,更可恶的是她还一脸的妖媚之气,一看就是个懂得迷惑男人的尤物!

诗诗气得肺都炸开了,再也无心观战,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蹦跶到榻上睡回笼觉解气。可是,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反反复复播放着之前看到的画面,越想越憋得慌,想睡也睡不着。

丫鬟劝她去找翰王理论,或者直接将妖姬逐出府。可她不会那么做,那样太便宜了小龙虾了!那妖姬确实令她不爽,但小龙虾的罪更大!小龙虾耐不住寂寞偷腥,凭什么把罪过全推在妖姬身上啊?小龙虾才是罪恶的根源,得拿他开刀!

想偷腥是不?以为她会嫉妒得痛哭流涕啊?门儿都没有!小龙虾,等着,哼哼哼哼!

翌日一早,翰王如常出门上朝。

“啊!王爷来了!王爷来了!”某女见到传说中的冷峻王爷,忍不住兴奋地尖叫了。

“王爷好俊啊!真好看!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呐!”有花痴女看到英俊翰王,馋口水忍不住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人,居然不行……哎!还真是人无完人啊!”某女感叹上天不公。

“就算王爷那方面不行,就这样见天儿地看着,心里也舒爽。”某女已经完全被超级无敌大帅哥翰王也迷得团团转了。

“是啊,瞧瞧王爷那五官,正是上天的完美杰作啊!”

“不过就是冷了几分,整个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冷才好呢,有男人味儿。稳重、内敛,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呵呵呵……”

女人们挤啊挤,都想要挤到最前面与王爷来个美丽的清晨邂逅。奈何前方被一大堆男人占了先机,女人们不乐意了,不爽地朝臭男人们尖叫:“喂!我说你们这些臭男人来干嘛?王爷是有某方面不行,又不是断袖,没你们什么事,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男人们不甘示弱,赶忙吼回去:“我们难道不能有女儿,不能用姐姐妹妹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人群直接将王府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连插根儿针都难,更别说翰王要从中挤出去上朝了。

“滚!滚!都给本王滚远点儿!”翰王咆哮几声,气得脸色发青,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围堵他的府门!

怀揣着美好愿望而来的女人、男人们个个不愿离开分毫。

“给本王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翰王吩咐身边的护卫之后,转身往府内走,今日的朝,怕是上不成了。

不一会儿,护卫手里捏着张布告战战兢兢地跑来递给翰王,只见布告上赫然写着:

本王隐疾,久治不愈;不求根治,只愿速爽;急寻****,越骚越好;若能春宵一度,黄金万两奉上!”

落款:翰王妃代笔!

顿时,他虚火急升、脸色爆红、嘴角猛抽……

很好,很好!太好了!那个该死的小丫头,她简直越来越嚣张了!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还真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是夜,月明星稀。

诗诗哼着小曲儿,幸灾乐祸地准备睡了。今日小龙虾都不敢出门,正门,偏门,就连围墙边儿都挤满了来攀龙附凤的人,哈哈哈哈!真够他受的!活该!谁让他不学好,学着花花公子往家里带妖姬!

“吱嘎”门开了。

诗诗以为是丫鬟,没有在意,只道:“下去歇着吧,我这儿不用伺候了。”

孰料,她的吩咐根本没有起任何作用,地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是你?”诗诗觉着不对,猛然窜起身,才发现进来的不是丫鬟,而是小龙虾!坏了,坏了,看他那张大便脸,估计要发作了。

翰王一步步靠了过来,嘴角扬起邪恶的弧度:“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敢这么闯进来?”

诗诗困难地吞好几口唾沫,可紧张的情绪还是没有得到缓解。她只能不停地往软榻的另一头溜。只是,她哪是小龙虾的对手?想溜?门儿都没有!

很快,他一把将她进怀中,不怀好意地道:“替我检验一下隐疾可痊愈了?”

“喂!喂!你别急,隔壁有鲜花等着你,我还是棵嫩草!”诗诗像只惶恐不安的小白兔,只剩下求饶的份儿。

“我尝尝有多嫩!”小龙虾变成大野狼,本性毕露……

呃……

诗诗心里“噗通噗通”直捣鼓。她、她引火烧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