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宫外早已有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汪公公候着。汪公公一见到三皇子领着诗诗过来,急忙上前,轻声提醒道:“三殿下您总算来了,再不来就翻天了,您赶紧带着姑娘先进去吧。”
“父皇生气了?”三皇子随口一问,显得有些不经意。
汪公公着急道:“还说呢,翰王殿下也不知道对皇上说了些什么,龙颜震怒,已经有好几个小宫女遭殃了。您可仔细着点儿,别再惹万岁爷生气了。”
“二皇兄刚来过?”三皇子哑然。他领着诗诗马不停蹄地往安阳宫赶,不曾料二皇兄居然抄近路抢先与父皇见过面了?
汪公公不知内情,只一个劲儿地提点道:“总之,殿下您当心些就是了。”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提醒。”三皇子对汪公公很是客气,这不仅跟他本身性格温和有关,还在于汪公公的特殊身份。纵然说汪公公只是个奴才,但毕竟是皇帝身边儿的贴心人,宫中上下莫不对之巴结一二,期望他能在重要关口透个风儿。比如说现在这般,几句话的提醒也会省了三皇子再走弯路。
三皇子领着诗诗进了安阳宫的正门,又绕过内宫的回廊,还不及看见皇帝的影子,耳中便突然传来震天炸响的咆哮声。那声音与昨夜易翰天的狮子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诗诗明显颤抖了一下,虽然是很细微的动作,却还是被三皇子给发现了。
“别担心,有我在,父皇不会把你怎么样,只要你不跟他对着来。”三皇子安慰的话语中同样也有着显而易见的威胁。
他的潜在意思便是:如果诗诗顺着他的意思,他自然会保护她,皇上也不会对她如何。反之,她若依着易翰天,那么不仅会得罪他这个三皇子,更严重的是会触怒皇上。
“嗯嗯,诗诗听殿下的。”诗诗乖巧地道。
三皇子胸有成竹地走在前面,诗诗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好奇的大眼睛一刻也不停歇地打量着这金碧辉煌的建筑,满室的宝贝啊,金灿灿的一片,比戏文里说的还华丽富贵。嘿嘿,她真的进了皇宫了呢。她要仔细将所有的东西看清楚,等她回家了可以讲给娘亲和姐姐听。
诗诗一个劲儿地打量着周遭的摆设,猛然间一声威严的中年男音传进她的耳中,听上去别具气势。
三皇子还不及开口向皇上问安,皇上便率先开了口:“就你一个人?”
“回父皇,诗诗姑娘也来了。”三皇子边说边转过头,挪开身子,这才让躲在他身后正左顾右盼欣赏宫廷风光的诗诗暴露在了皇帝的视野中。
皇帝瞪视着一双厉眼,凌厉的目光落在诗诗小巧的脸蛋儿上。
“你就是洛诗诗?”乍一听,皇帝这口吻还真与他儿子翰王有八分的相似,果然是父子,连声音都会遗传。
诗诗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应道:“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哟呵?原来鬼精灵、捣蛋鬼洛诗诗也会这样一本正经,像个知书达理的名门千金一样乖乖应话?瞧她那副规规矩矩、柔柔弱弱的样儿,谁会将她联想成昨夜在灯会现场制造混乱的小恶魔?
三皇子纳闷儿了。他与诗诗接触还不到一个时辰的光景,他对她也谈不上了解。然而,依照她之前的表现来看,他绝不相信她是娇柔乖巧的女子。莫非父皇的天威果然更胜一筹,能让捣蛋鬼变成乖乖女?
“抬起头来!”皇帝不由自主地将眉头纠结了好几次,心中暗忖:难道这就是翰儿口中聪明机灵、活泼开朗的奇女子?他怎么看,她都不像是翰儿喜欢的那种类型呐。如果翰儿喜欢这样的女子,他这个父皇还用得着头疼么?大将军之女何思思便是个中翘楚。
诗诗越来越觉得皇帝老儿的说话口吻跟冰山小气王爷易翰天如出一辙,霸道、强势,听上去让人寒毛直立。
她记得娘亲说过:但凡霸道强势的人,他们都喜欢势均力敌的对手。只有让他们觉得你有资格充当他们的对手时,你才是安全的。
当诗诗抬起头时,皇上看见了她那双迷人有神的灵气眸子,有着稚嫩的天真,也有着娇俏女儿的妩媚,还有着女子少见的坚毅。
见多识广的皇上也不免将心思短暂地沉浸在了那一双眸子里。好半晌,他终于醒悟过来,不禁为自己居然被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子迷惑而羞恼。他武断地下了结论:莫非翰儿就是被这一双眸子迷惑,才忤逆君父?
“你迷惑皇儿,令他忤逆君父。其心险恶、罪不容诛!来人,把这个刁女押进天牢,着刑部问处!”皇帝劈头便朝诗诗轰炸,将他之前在易翰天那儿受的气一股脑儿地转嫁到诗诗头上。
“父皇开恩,诗诗她是无辜的。”三皇子赶紧帮诗诗说话。
皇帝对三皇子的请求不予理会,并以眼神示意侍卫上前拿人。
眼看一帮侍卫就要过来押解她,她也不用顾忌什么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是个死,她豁出去了。
她瞪大了一双眸子,直视皇帝,倔强地道:“连戏文里的皇上都让人告御状,皇上却话都不让我说,就要押入天牢?”
三皇子不禁为诗诗捏了一把冷汗,忙阻止她:“诗诗,不能对皇上不敬。”
皇上危险地眯起了一双洞悉世事的锐眼,寒声道:“你想说什么?”
“我要告御状!”她扔下一枚重磅炸弹,炸得在场的人眩晕晕。
皇上明显一愣,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告谁?”
“告翰王爷,他当街强抢民女!”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强抢民女?”
皇帝和三皇子异口同声,现在是什么状况?
“昨晚灯会上,有众乡亲可以作证。王爷无缘无故把我抓进王府,还逼我当王妃,否则就要砍我的头,这不就是戏文里讲的‘强抢民女’,是什么?”她强势地道。
皇上用着怪异的眼神盯着诗诗。突然,他这察觉到一个现象:诗诗第一次面君,却毫无半点惧怕之色,甚至比朝上那帮整日陪王伴驾的老臣更坦然!这样一个女子,是不是有她独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