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宣妃之迷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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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儿友重逢道父仇(一)

初秋的风已带了丝丝寒意,风起飘来淡淡的桂花香,是她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味道,记忆不觉慢慢深远。

还记得那是多年前,她曾与他微服江南时,他送她的新婚之礼,怎么都没想到,一向不善言辞,沉稳内敛的他,竟然会那样的细心。

漫天飞舞的桂花合着秋风肆意舞起,傲然决立的他就这样倚在树下,朦胧的月色下是那样的卓越不凡,幽深的黑瞳中盛着满满的深情,还有那句,今日我将蒙古娶亲大礼,迎娶与你,此生你便是玄烨的妻,只一眼,此一句,她便决心倾世相随。

可是,让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那柔情的笑,浓郁的宠溺,也只是停留在了她的脑海中,定格在半年前。

终于,她决定再次来到乾清宫前,脑中是他们曾经相依的种种,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次出征回来后,与他竟然是永别。

至出征回朝,已是半年之久,这半年里,本是常住乾清宫的她,至回朝后便被他无情的遣至回了毓庆宫。

半年了,她终于真切的知道这紫禁城一切的恩宠,全是他给予的,她也终于明白他所谓的爱情,也就不过如此,一旦触及到了他可以承受的边缘,便会同世人一样的境地。

可就在她终于看清,心也慢慢平静下来时,他终还是来了,带着他一贯的冷漠,和慑人的皇威。

悄然抬首,昏暗的宫灯下,在他深邃的眼底,她再也看不到除了淡漠以外的情愫。

这次,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宫规一点都不敢再越矩,君臣之礼面面俱到,他的微楞、他的迟疑、还有那短暂的沉默,她都能明显的看到他的失望,但是她却不敢再去挑战他的皇权和威严。

同往常一样,他的恩宠不断,一月总有大半时间会在她这里,但这仅限于是皇帝对妃子的宠幸,别的,再无其他。

同年九月,科尔沁新任的齐穆德王进京面圣,高高的台阶上,他俯瀚众生,睨视天下只有那属于皇者的狂妄霸气和倨傲。

她盛装而出,站于他身侧,如同后宫其他妃嫔一样,虽是绝艳倾城,却如同姹紫嫣红中的一缕浮萍,沉默无声。

“科尔沁齐穆德王,拜见大清皇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浑厚低沉略带几分慵懒的声音响起,飘散在太和殿各个角落。

“平身,爱卿一路辛苦,旅途舟车劳顿,不必行此大礼,况你父王刚逝,便让你进京,实在有些难为你了,今日仪式便到此结束,你先歇于文华殿,晚些时日,朕再同你深谈…”

“张德忠,速带齐穆德王回殿歇息…”

“是,齐穆德先行告退…”

身微拱,头颔首,便退步离开,转身的刹那,终抬头,在那绰约多姿、丰韵娉婷的人群中,找寻他刻在心底的身影。

终于,对上了那双清灵的眸,只一眼便毅然转身,抬步上阶,阔步出了殿门。

望着那终消逝在明黄宫墙的身影,忻儿才黯然收回眸来,悄然转身,执巾逝去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背上却突来一阵寒意,凝固了她的所有思绪。

站在御花园略微偏远的亭角里,不远处合着水流潺潺声,隐约传来临近的脚步声,顿时脑中有些心绪不宁。

转身的刹那,忻儿终于见到了那阔别六年之久的哈奴,那个曾经事事谦让、似她为珍宝的少年,如今科尔沁新即位,高高在上的王。

对上他满含期盼的眼的刹那,忻儿不觉早已湿了眼眶,只因他那曾经宠溺,似她如珍宝的眼神依然如初,尽管她已成为了大清妃嫔,他依然始终不弃。

两人对视而立,却是久久无言,只有那眼角暗涌的情绪波动而生。

殊不知,在御花园的顶角处,一人背负而立,对于亭中的一切全收眼底,掌心紧握,指甲深陷入肉里。

“齐穆德王,齐穆德哈奴,呵…原来竟是你…”

玄烨自嘲怒笑,狠然闭眼,隐去眼角不觉何时升起的苦涩,脑中浮现出半年前的那一幕,终于心底牵引出一阵窒息的痛,甩袖转身,不忍再看。

“忻儿,多年不见,你可还好?”

“嗯,我很好…”忻儿悄然移开他深情的眼,他的心思,她一直明白,可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装傻和视而不见。

“不,你不好,哈奴眼中的忻儿,不是这样,那个曾经喜颜善词、活泼好动、坦诚率性的忻儿,她在哪儿?”

“呵呵…哈奴,你也知道是曾经,近十年的岁月太长太长,它足以让我蜕变、成长。”

“不,不是的,我分明在你眼底看到了浓浓的哀伤,这不该是哈奴的忻儿该有的,哈奴的忻儿应该是自由自在,属于科尔沁美丽的大草原,你不属于这沉闷、冰冷、尔虞我诈、看似金碧辉煌却犹如牢笼的紫禁城,只要随我离开,哈奴便能找回曾经的那个你,那个眼角始终盛满笑意的你…”

“不…不要…”

“怎么,忻儿,你终还是舍不下他?”

当忻儿在面对哈奴时,她才终于看清了自己对玄烨的情谊,这半年里,他一直都在气她,恼她,追根究底都是因为他在乎她与耿精忠的情谊。

若是真如哈奴说的那般,离开紫禁城,也许她真的会比现在快乐,可是,若是离开了他,她真的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回到最初的心境。

想想与他僵持的这半年里,归根结底,是他心中迈不过那道坎,可是他又怎会知道,在她的心中,他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那般美好。

昨夜,她在夜里替他整理衣物时,偶然发现,曾经她以为那短刀已经被他丢弃在了边关,竟没想到他一直贴身放置,竟是因为时时提醒着他不忘那日耻辱。

她也知道,每每夜里,总能听到他低语的倾诉,以往总以为是梦魇,可昨日她却真真的知道了那并非是梦。

其实她不知道,他一直将这短刀留于身侧,是因为他能因此而留她在身旁,哪怕是她不情愿也罢,他终究是害怕失去她。可他不敢再奢望,只想用他的权利来困住她。

此刻,忻儿的心底从来没有那么通透过,想到若是要离开他,心底便是太多太多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