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城
因着中秋佳节将至,庆州城内街角巷尾人潮鼎沸,热闹非凡,叫卖的小摊贩、杂耍的卖艺人,茶楼络绎不绝的叫好声。
对于第一次步入庆州城的莺儿来说,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
“娘,这里就是大清朝吗?好多人啊,可比科尔沁热闹多了…”
“是吗?那莺儿是喜欢科尔沁、还是这里呢?”忻儿所有所思的问道。
“娘,莺儿都喜欢,以后您一定要带莺儿多来这里转转…”
忻儿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艰难的挤进各个人潮涌动的摊位前,眼底满是慈爱的笑意,现在的莺儿正如当年的自己。
直到夜色浓郁,华灯初上,莺儿才拖着疲乏至极的身子回到客栈,却仍是有些意兴阑珊。
忻儿想,如此也好,庆州城的繁华能让莺儿多留几日便是几日,不过,莺儿毕竟是还是小孩儿脾性,才短短几日,便没有了最初的兴致,还不等中秋节来临,便已嚷嚷着要回科尔沁。
但,忻儿知道,哈奴很少对她提出要求,想来此次定是非同小可,但她却忽略了莺儿执犹的性子。
莺儿向来虽是顽劣,但却很有主张,这点倒是像及了她的生父。
“娘,这几天在庆州城,我也玩腻了,我们还是回科尔沁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还可以赶到和父王一起过中秋节…”
“莺儿听话,你父王这几日政务繁忙,抽不开身,我们就在庆州城多待几日,眼看中秋节就快到了,你还没见过中原中秋节的繁华景象呢,到时候有赏灯会、猜灯谜、还能看到精彩的表演,难道你就不想看看?”
“娘,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娘曾经来过中原?”
“嗯…娘也是听人说的,所以才想带莺儿看看呀…”
“娘,我们不能这么自私,父王待我那样好,我怎么能不回去陪他过中秋节呢,若是娘喜欢中原的繁华热闹,那明年我们再随父王一同前来便是…”
“莺儿,你就那样爱你的父王吗?若是…”忻儿心底犹豫,对上莺儿那双真挚的双眼,有些欲言又止。
“莺儿,若是有一天娘让你离开科尔沁,离开你父王,你会愿意吗?”
“娘,为什么要莺儿离开科尔沁呢?”
“算了,莺儿你现在还太小,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翌日清早,忻儿悠然醒来时,却发现客栈内早已没有了莺儿的身影,快速跑到后院马厩旁,发现她那批白色幼马也不见了,心底暗惊。
看来昨夜她并未成功说服自己的女儿,无奈之际,只得快速上马,朝城门奔去。
忻儿沿途快马加鞭,终于在快到科尔沁的大道上看到了那抹半夜悄悄离开的莺儿,微微的怒意之下却也不得不送了口气。
“莺儿…”
艾莺回头,见娘已经快步赶了上来,害怕之余却又有点小小的不甘心,摔鞭狠狠的抽了几下马背,白马便受痛的飞奔起来。
忻儿见此,怕她出了意外,只得妥协下来。
“莺儿,危险,快停下来,莺儿,娘随你一起回科尔沁便是…”
“真的吗?”莺儿有些雀跃的回头,待看到娘肯定的眼神后,终于勒马渐渐慢了下来。
“娘,对不起,我…”
“莺儿,你父王虽然一向疼你,但终究是科尔沁的统领,你现在也渐渐长大了,做事不要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次科尔沁有很重要的人在,它关系着你父王的王位、关系着科尔沁的子民安乐,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给你父王添乱…”
“娘,莺儿知道了,莺儿会小心的…”
忻儿虽是一遍一遍的叮嘱着莺儿,但心底仍是有些不放心,而至她再次踏入科尔沁土地的刹那,她却隐隐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
而她与莺儿的命运也在她再次踏入科尔沁的刹那而发生了背道而驰的转变。
火红的热球慢慢没入苍翠的草原,天边那旖旎的绯红也随之隐去了娇丽的颜色,广阔的天地间渐渐陷入一片沉寂的灰暗色。
墨绿无边的大草原上,偌大的王庭中央,燃起热烈盎然的红红篝火,“渍渍…”着响的烤炉架上,弥漫出令人垂涎三尺的羊肉香。
王庭外场高高的看台之上,身着明黄色常服的玄烨,端坐在主案上方,风起撩过橘红的火光,印得那面色寡淡的男子,眼神更加悠远薄凉。
齐穆德王望向主案之上的男子,想到今夜过后,皇上便会班师回朝,心底稍稍松了口气,端起手中的酒杯恭敬上前。
“皇上,本王敬你一杯…”
玄烨侧目,端起酒杯,微颔首,便一饮而尽。
羊奶酒酒性极烈,不急中原酒温润,玄烨猛然一口下去,顿时觉得喉间一股割喉般的难忍,放下酒杯的刹那,微微凝神敛眉。
看出玄烨有些心不在焉,齐穆德王侧目示意,不到半刻,丝竹之声渐起,篝火两旁是绝美的舞姬腰肢弥漫,水袖翻扬。
玄烨看着那阿娜多姿的美貌舞姬,垂眸看着那白璧通透的酒杯里盛着满满的羊奶酒,持起酒杯的刹那,若有所思道。
“齐穆德王,朕前两日听闻土尔扈特王妃已回到了科尔沁,今日怎么不见她前来?”
“回皇上,本王姐姐,数日前确实回过科尔沁,不过前两日土尔扈特部传来急函,土尔扈特王得了急症,所以才仓促回了土尔扈特部。”
“哦?天下竟有如此巧的事情,朕刚到科尔沁,土尔扈特王便得了急症?”
“皇上,您多虑了,至五年前因卫拉特部有意挑起事端,引得漠北一代近一年才平息动荡混乱后,本王便曾与土尔扈特王深谈过,其实土尔扈特王并未有任何与朝廷抗衡之意,只是土尔扈特部与杜尔伯特部,向来是相伴相生,才并未全力阻拦,况且五年前,皇上曾派人前往杜尔伯特掘道引水,缓解了杜尔伯特因干旱的引水困难,解救了无数的杜尔伯特百姓,杜尔伯特百姓早已似皇上如神明般敬畏,怎还会再起叛乱之心,再说,近年来科尔沁因得朝廷重视,在草原上不断壮大,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功牵制了卫拉特部的外扩壮大,所以皇上更不必忧心…”
“嗯,得齐穆德王如此之言,朕深感欣慰,不愧朕如此看重科尔沁,如此看来漠北其他三部族,已是不足为惧…”
“不过,依朕的了解,漠北最为强大的准噶尔葛尔丹生性残暴、野心勃勃,势必会成为大清朝最大的劲敌。”
“皇上,本王曾在姐姐那听闻,近来葛尔丹因着迎娶王妃、庆贺生辰等曾多次邀漠北三大部族前往赴宴,一次可算巧合,可频频如此,是否就会怀疑他的动机了,况且,数月前,本王曾在科尔沁边境处,遇到过葛尔丹,当时依他之言,是狩猎巧遇,不过,本王倒觉得此事并非他说的那样简单…”
“葛尔丹…”